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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兴天下之利,莫大于兴学

1883年,中法战争眼看一触即发,江南制造局与福州船政局同时向叶澄衷订购煤炭备战。叶澄衷马上把“可炽顺记”的煤炭运往福州船政局,又不惜花大本钱,买下了法国的一船煤,供应江南制造局,大商人赔本的举动,颇让人费解。家人就问他,你样样都是做赚钱生意,怎么这次要做赔本生意呢?他说该赔本的时候,就是要赔本的。赔就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发展,更加赚钱。

叶澄衷说:“我们自己的民营企业,国家用它的煤,我们不能去赚这个钱。”这实际上恐怕还有另一层更深的含义。他通过江南制造局这次的生意,就和政府的官营工业建立了联系。

中法战争中,中国取得镇南关和谅山大捷,叶澄衷出力不小。不料,清政府以胜求和,还是签下了卖国条约。叶澄衷对此痛心疾首,他说:“中国之积弱,由于积贫,积贫由于无知,无知由于不学。故兴天下之利,莫大于兴学。”

早在1875年,叶澄衷就在上海创办了叶记商务学馆,设在上海外滩金陵东路一条弄堂里。叶澄衷指派樊时勋负责筹建,由阮可钧负责招生。当时,叶澄衷的骨干企业有18家,每年都选派学徒与员工到学馆学习,按照顺记五金洋杂货店的商务、会计格式进行训练,时间为1年。当时有学子50多人,叶氏企业的员工占到一半以上,其余向社会招收,学费全免。学业结束后,学子留在叶氏企业内当练习生。当时学馆设定的学科内容有会计、商务、报关、英语等科目。叶记商务学馆办了3年,后因故停办。但这些学子后来很多成为上海各洋行的买办与协办,有的在汉口、福州、天津等地,成为洋行的买办。

1898年夏,他带着樊时勋、叶雨庵等人去虹口考察缫丝厂的选址。走到张家浜(今新建路附近),见到一群孩子聚集在河滩上,争捕蝌蚪游戏,此时正值潮水初涨,就劝他们赶紧离开河滩,孩子们非但不听,反而破口大骂。儿童为何如此顽劣?叶澄衷认为这是社会之过,缺乏教育之故。

1899年,在叶澄衷60岁大寿的寿宴上,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拿出自己在虹口的一块24亩的土地,并出资10万两白银,兴建一所学校。叶澄衷决心创办一所与外国学校一模一样的班级授课学校,让中国人的孩子接受教育。学校定名为澄衷蒙学堂,他亲手一笔一画制定了学堂最早的课本。学校破土动工了。但叶澄衷突发疾病,不久就离开了人世,只有他的铜像看到了学校的建成。

做铜像的时候,工匠一开始没留意,做成了穿着织锦缎长袍的样子。他的几个孙子看到了,他们说:“我们爷爷从来没穿过这种,这种都是做官的老爷穿的,我们爷爷从来都穿布长衫。补丁当然不打了,但是没有什么用缎子做的,这儿还有个寿字。”叶澄衷一向是很简朴的,又恪守儒商传统,虽然经常跟外国人打交道,但他从来不穿西装。

澄衷蒙学堂是中国第一所由富商出资创办的公共学堂。叶澄衷临终前,怕叶家子孙毁约于是对澄衷蒙学堂又做了专门安排。他规定子孙不能插手学校的事情,学校另外有一个董事会,专门管学校的事情。学校在董事会领导下,还有监管会,监督董事会,还有专门的账房。

他知道学校的经费还不够,就规定他的大儿子,再拿出10万两银子。澄衷蒙学堂得以继续兴建,并于1901年4月16日正式开学,后改名为澄衷中学。1901年蔡元培曾任校长。澄衷中学培养了四万余学子,其中有胡适、李四光、竺可桢、李达三、丰子恺等一大批著名人士。

叶澄衷深知教育系于兴国、“少年强则国家强”的道理,于1899年斥资3万两白银准备在庄市创建叶氏义庄,内设义塾。同年他逝世后,由其族叔叶志铭遵遗嘱建成,于1904年招生,1906年改名为叶氏中兴学堂,1912年改为叶氏中兴学校,后为中兴小学,是当时镇海四大名校之一。

在当时宁波府所属6县中,镇海由于其独特的区位、航海优势和雄厚的钱庄资本优势、突出的人才优势,成为宁波商帮的主要“发源地”。而这一地位的形成与中兴学堂关系极大。在这一办学过程中,数以千计的学子在此启蒙,为今后闯荡四海、立业创业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这个外表并不起眼的学堂里,走出了一大批足迹遍及全世界,对民族经济、文化进步和国家发展有重大贡献的商海巨子、文教大家以及科技精英,蜚声海内外,形成了“人才共振”、英才辈出的“中兴现象”。

中兴学堂培养出了诸如包玉刚、邵逸夫、包玉书、包从兴、赵安中等一批享誉海内外的宁波商帮名人,同时还造就了一大批教育、医疗、工艺、行政等领域成就卓著的精英人才。培养出如此之多、如此之杰出人才的中兴学堂,确实无愧于“甬商摇篮”、“江南第一学堂”的称誉。

由于叶澄衷在上海深受西方文明的影响,因而具有开放的办学思路,提出“中外合璧、洋为中用”的办学理念。办学之初,学堂就重视引进西方近代教育方法与学科分类法及学科知识,德智体美并重,注意学生全面发展。中兴学堂注重师资、治学严谨、中西兼容、理念超前。当时的课程,除国文、算术、珠算、音乐、美术、体操之外,高年级还增设代数、公民、尺牍、历史、地理等课程。教学不拘于大纲、教材,而是面向大时局、大世界。学堂尤重视英语教育,自初小起便开设英语课。学制从6年改为7年,注重培养学生实践能力特别是自治自理能力,组织学生乐队与球队,开展各种竞赛活动。中兴校训“勤、朴、肃、睦”代代相传,对精英人才全面素质的养成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作为宁波商帮的先驱,以“五金大王”闻名沪上,以实业纵横南北,以善行为后世垂范,以教育启发后人,叶澄衷不愧为一代英杰。后来,宁波和上海流传着一句话:做人当如叶澄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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