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刘晓径直找到售后部门的张亮。当初就是他接到地税局的故障电话。张亮从包里掏出一包大中华，做了个鬼脸：“到电梯间去谈吧。”
公司的办公室是不允许吸烟的，老烟枪们要是犯了瘾，就只能到楼梯口或者电梯间这种地方来解决。两人穿过走廊，在电梯边上的大理石垃圾箱旁站定。张亮熟练地掏出两支烟，用拇指和食指划拉着递到刘晓的面前。刘晓不假思索地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支，叼在嘴里。张亮一边摸索着口袋寻找打火机，一边开起了玩笑：“你老兄永远是一等烟民，不带烟不带火。什么时候也放放架子，体恤一下我们这些三等烟民的苦衷呀。”
刘晓可没有太多闲情逸致，只是苦笑着：“我陪着你在这里慢性自杀，还没找你收精神补偿呢。”
刘晓并没有烟瘾，也基本上不买烟；但如果有人诚心邀请他来上一支倒也并不反对。——虽然吸烟有害健康，但在电梯间的缭绕的烟雾里，还是能体会难得的放松的感觉。
张亮打着火，替刘晓点上。刘晓猛吸一口，转动喉结，将烟气导入食管，然后轻轻呼出，一道细长笔直的白雾冲出了半米开外。
“那天晚上，到底是地税的哪一位给你打的电话？”
“是葛叙。”张亮陶醉地眯上了双眼。
“葛叙？”刘晓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这小子刚分来不到半年，应该并不是那种城府很深的一类人。“你到地税局的时候，机房里还有别的人吗？”
“一晚上就只有葛叙一个人。”
“你跟葛叙熟吗？”
“倒也谈不上。不过因为他是新人，所以总是安排他值夜班。”
“他们地税用得着值夜班吗？”在呛人的雾气里，刘晓象是第一次发现了过去一直忽略的新情况。——看来抽烟并非全是坏处。
“其实是不太需要。不象银行或者电信，必须保证设备24小时运转良好。所以规定值班到夜里12点，但他们一般八九点就撤了。要是轮到胡清刚和顾东顺这些老油条，可能不到七点就跑了。”
“葛叙给你打电话是几点？”刘晓一下子来了兴致。
“大概十一点半吧。”
“这么晚还待在机房？葛叙有这么老实吗？”
“这小子挺会偷懒的，可能那晚正好有什么事吧。”
刘晓陷入了沉思。他跟葛叙并不是太熟，工作的重点当然是集中在王胖子，胡清刚这些有分量的人身上，他们对决定项目才有一定的发言权。葛叙不过是个小喽啰。
葛叙好像跟SENTE公司的赵林走得挺近的。这个赵林估计没什么销售的经验，放着王胖子，胡清刚这些大人物的工作不去做，偏偏跟毫无用处的葛叙打得火热。也许是这两个小孩比较谈得来吧。可问题是，就算人家葛叙跟你熟得管你叫爸爸，你离项目也还有十万八千里。
如果葛叙受到赵林的指使，搞了这么一出故障，对他们SENTE又有什么好处呢？刘晓很快得出结论：没有。可也许赵林这个糊涂蛋不这么认为呢？BMQ在地税一直是一只出头鸟。谁都知道，只有先把它打下来，自己才会有机会。但怎么也不会轮到SENTE。他们一直都是在门外徘徊，不能得其门而入；倒是其它竞争者会渔翁得利。
不知不觉地，刘晓指间的香烟已烧出长长的一截白白的烟灰。张亮心疼地打断了他的思绪。“老大，不抽也不能这么浪费呀。”
刘晓回过神来，轻轻将烟蒂掐灭。比划着食指和中指。“再来一支。”
张亮捂着自己装香烟的口袋，好像吝啬鬼捂着装金币的口袋一样。“饶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