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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日本人遭受了重创

仓口高地上打响了激烈的战斗。相比之下,日本人遭受了重创,伤亡很大。我们在一条河床上用两挺机关枪一次扫射了一整个中队的日本兵。那些人临死前声嘶力竭的吼叫甚至震昏了一名德国士兵。日本人进攻时总喜欢蜂拥而上,而不是摆出散兵队形,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的火力能够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日本人认为,军官们只有采取群起而攻之的方式才能够有效地控制他们的士兵,而士兵们如果采用散兵游勇的进攻方式,完全依靠个人的力量,是无法经受住战火的考验的。因此,日本军队的精神和士气完全依赖于指挥官的观点和判断。这也显示了他们对死亡的蔑视。例如有一支德国夜间巡逻队被另一支日本巡逻队设在马路上的绊脚索掀翻在地,但德国人很快占了上风。战斗到最后,日本人只剩下一名疯狂地挥舞着一把双柄战刀的军官。他在受伤以后为了不作俘虏,令人惊异地把枪膛塞到口中饮弹身亡。迄今为止,在整个前哨战的作战过程中,还未曾活捉过一名日本战俘。

1914年9月23日

我现在与高孟贤定期编写《孔子家语》读物。每天下午我再将上午高给我写出的文章释义翻译成德文。

1914年9月25日

日本人又一次从海上炮击沙子口。争夺崂山的战役也再次打响,德国人有一次在一座山头的制高点突袭了一个日本哨所并赶走了那里的日本士兵。这是由一位施瓦本人讲述给我们的,他在那次突袭中一共打死了4个日本人。他先是一只手掌负了伤,继而连那条胳膊也挂了彩,只能用一只手端着枪继续不断地扣动扳机,最后仍然神奇般地得以全身而退。

当然,这些局部胜利并不能改变整个战局的发展趋势。自从日本人从河东关口一路推进,进而威胁沙子口的交通后,那里的德国岗哨便不得不回撤下来,以免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同样的情况,德国人从其他前沿阵地也统统撤了回来。偶尔也会出现德国小分队突然出现在日本人身后的情况,他们每次总是能够成功突围。但是当第一批受伤的士兵从战场上运回时,我们还是体会到了一种独特的感受。我们似乎突然间领略了战争的严酷。

1914年9月27日

星期日。一整天都在激烈地战斗着。日本人甚至推进到了浮山线。一架日本轰炸机向我们飞来时遇到了榴霰弹的迎击,吓得赶紧扭头缩了回去。从那时起,日本飞机一概从很远处的海平面上起飞,当它们出现在青岛上空时,就可以总处于非常高的高度了。

德国士兵撤出叶世克角阵地后,日本人随即占领了它,并在阵地的最高处升起了一面日本国旗。当一艘德国巡警船再一次航行到那里时,船上的巡佐极其镇静地走上了阵地,取下了日本国旗并把它带回了青岛,期间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此后日本人吸取了教训,把一面新国旗竖立在更高的旗杆梢头上。

1914年9月28日

战斗仍然在继续。来自海面的炮火十分猛烈。人们可以站在楼上的窗前望见炮弹撞击在伊尔蒂斯山和俾斯麦山上后爆炸的场景。因为军舰距离城市很远的缘故,所以人们最先看到的是炮弹撞击在地面上,然后听见“轰”的爆炸声,随即看见一大片泥土和黑色的烟云扬撒到空中;大约过了3至5秒钟,人们又听见连续两次撞击和爆炸的声响,然后是子弹的嗖嗖声,几秒钟后还有沉闷的大炮声。炮弹最终还是离城市越来越近了。它们落在了弹药库的旁边,狠狠地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大窟窿,而那些四处飞溅的弹片有的几乎要与我的住所“亲密接触”。屋前的大树上不断落下折断的树枝,值得庆幸的是穿行在花园里做礼拜的学生们没有受到伤害。他们做的是关于马太福音书第六篇33行的礼拜。小门楼的屋顶遭到了一些损害,但礼拜仪式仍然在隆隆的枪炮声中进行到结束。此后整条上海路都被炮弹的碎片和炸飞的瓦砾盖没了一层。

德国战地医院里也落下了多块弹片,一名想看热闹的男子受了伤。正因为这次轰炸,整个德国战地医院被清空,搬到了其他应急的建筑里。河岸旁的战斗也很激烈。“美洲豹”号被打得只剩下一支桅杆。它停泊在仓口,离它不远处驻扎着“伊丽莎白皇后”号。这两艘军舰非常有效地打击了日军的侧翼部队。

在这些战斗当中,建造在海因里希亲王山上所谓的“鹰巢”也被日军攻占了。直到战斗的最后时刻,才有人想起可以在海因里希亲王山上一个陡峭的峰顶上建筑一个完全无法攻克的戍防阵地。岩壁一概用润滑皂涂抹过。原计划向那里派遣60名士兵,并储备六个月的军需品。但还没有等这一切真正都筹备好,日本人已经杀了过来。他们是穿着草鞋爬上山的。我们有15人成功脱围,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做了日本人的俘虏。相对于德国在青岛数目很少的驻军来说,这样的损失已经是非常大了。

书院里突然涌来了一大群难民,他们都是拖家带口地从台东镇逃难过来的。因为没有足够的房间安置这些难民,所以我与卡普勒先生谈论了此事,后者把砖窑提供给他们作为临时住所。

下午我看望了恭亲王,后来又去了医院一趟,安抚那些情绪有些激动的病人。在那里我受到了病人们的热烈欢迎,利用这种场合对他们好言相慰,同时也收获了他们的真诚和感激。

留下来的中国人当中也有许多坏人。特别是小港口一带的小客栈里夜间发生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些人特意赶过来,为的就是在这战火纷飞的动乱岁月里寻觅趁火打劫的时机。

向城外发射的炮火彻夜未停,人们在黑暗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炮弹爆炸时闪烁的耀眼光芒。

1914年9月29日

昨天第一次清楚地显示了即便是青岛城也可能被来自海上的炮轰完全摧毁的可能性,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日本人装备了远程火炮的军舰可以停泊在防御工事的堡垒攻击不到的海面上。但这些堡垒在日本军舰的狂轰滥炸之下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害,只有俾斯麦兵营附近的一个马厩被炸毁了。此外还发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一枚“咝咝”地吐着青烟的炮弹在横穿了一条马路后静静地躺在了一辆赶往台东镇的黄包车旁的沟渠里,却没有爆炸;一名骑着马的军官外出归来后才发现一块弹片硬是钻到了坐骑的马鞍下面;另一名军官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等他回来后看到一枚瞎火的炮弹穿过了他的整个卧室,把屋子里的东西弄得一片狼藉,最后又钻过墙壁进入了另一间屋子,然后落在了地上,但没有造成更多的损失。为了阻止日本人的继续推进,一整天都在不停地交火,阻塞气球第一次升上了空中,以观察敌人的阵地。这次交火造成了巨大损失。日本人在最近几日的战斗中损失了千余名官兵和好几门重型火炮,而德国方面阵亡、受伤和失踪的官兵加在一起也只有107人。

1914年9月30日

卡普勒的砖窑里安置了大约100名中国妇女和儿童。所有人都得到了最大可能的妥善安排。单个的家庭自行组成了独特的小单位。尽管这里的住宿条件有些简陋,但他们仍然为可以在一块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而感到高兴,并向我们表达了感激之情。身无分文的贫民由红十字会提供食品。两名护工负责守夜。

东亚海军特遣队又一次从外围战区撤了回来。索伊弗特在经历了数次非常严峻的险情后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城里。因为俾斯麦军营的地理位置被认为太过危险,所以军营里的官兵将要驻防在我们的区域。

1914年10月1日

清晨的浓雾笼罩了整个区域。但日本人却没有将他们的大炮拉回阵地,显然这是因为他们忙于照料伤员和阵亡的将士而无暇顾及其他。从前方传来消息称,日本人希望推进到济南府。据说中国士兵倾向于迎击日本人。但这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在当前情况下中国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静观其变。此外,关于英国人和日本人起了内讧的谣言越来越响。根据中国人非常独到的见解,日本人以逐步蚕食的方式完成了对青岛的攻占。曾经在来自海面的轰炸中给予了很大支持的英国“凯旋”号军舰被形象地称为“苦力监工”。据说它在最近的一轮炮击后船身发生了倾斜,因而退出了战场以接受维修。打那以后日本人再也没有像战斗开始时那般“勤奋”过。很可能他们是为了节约宝贵的弹药,所以不能责怪他们取得的胜利微不足道。实战证明了吃水浅的舰载平射炮不适用于对陆地防御工事的轰炸。

1914年10月2日

整个下午炮兵的火力一直都很猛烈。因为日本人没有向前推进,德国方面反倒不耐烦了。夜里从海泊的水上堡垒进行了一次突围。日本人显然洞悉了德国的企图,准备得十分充足,杀气腾腾地开了火,如果不是火力点太靠上的话,一定会给德国人造成巨大的损失。德军的各个突围分队在黑暗中彼此失去了联系。一部分官兵被挤下了水或是受伤做了战俘,其余的在撤退时又遭遇了来自我方堡垒的射击。当剩下的人高高兴兴地撤回到铁丝网前时,又被我们的探照灯逮了个正着,日本人抓住机会开始了新一轮猛烈的射击。但最终的结局相对来说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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