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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个日本士兵的日记

1914年10月

渐渐地,暮色来得越来越早,越来越清冷。晚上与几个老朋友吃饭。其中的一个人带来了一本日本阵亡士兵记录的日记,文字一半是日文片假名,另一半是汉字。人们猜测或许能从这本日记里挖掘出有价值的情报,于是我就把这本小册子拿了过来,希望能够在会日语的吴丁波的帮助下把这本日记翻译出来。

1914年10月29日

翻译日记。这本日记显然应当为一个士官或级别较低的军官所有。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军事情报。记录的多是些断断续续的内心感触,夹杂着对一些毫无意义的琐事的干巴巴的叙述。日记的开头讲述的是作者和他的伯父以及他的邻居坐在一个酒馆里喝清酒。这时候走进来一个警察,询问他的家里有没有国旗。

日记的第二个场景:与家人告别。他主动报名当了志愿兵,在与家人告别时,他的父母十分悲伤。他的内心里也泛起了伤心的波澜,因为他的父亲年岁已近老迈,而他的母亲多年卧病在床。但他还是装出自信和快乐的表情,努力使分别不要太过伤感。随后他去了已经出嫁的姐姐家里。在那里他又遇到了赶来与他告别的其他亲戚。他的姐姐与他出去喝酒,为他送行。在酒馆里他又遇见了未来的战友们,于是他就同这些人聊起了未来的冒险活动。他的姐姐和姐夫陪他走过了好几个村子,一直把他送到火车站,这才停了下来。

然后他又在日记里描述了旅途和与战友的偶遇,还描写了他们在酒馆里和一群女孩子的艳遇。他们与这些女孩子共同度过了出发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每个女孩子都被吹捧成花中王后,是全日本最漂亮的姑娘,等等。在航行途中只是间断地描述了天气情况和在船上理发的价格,喝酒自然也是免不了的。

下面是一段日记摘录。

抵达龙口。开始登陆。随船同行的强盗马匪(红胡子)已经搜罗到了米、纸张和白糖。我们沿路抽了几个壮丁运送我们的战利品。道路泥泞不堪,积水最深处一直没过了臀部。如果走偏了道路,肯定会被淹死。许多人就是这样白白送了性命。最终证明,以这样的行走方式,根本无法再前进一步。于是我们又重新登上了“亚美利加丸”轮船,向西航行到另一处登陆。轮船驶入了暮色中的一抹嫣红,“从那里(登陆)也就更接近青岛了”。

关于行军过程介绍得很少:有一次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从日本留学归来、会讲日本话的中国人,还有一次收到了一名军官的邀请,他和几个战友与军官一起守着哨所的篝火喝清酒,为此他特意花了3个日元买礼物送给军官。他在日记的篇尾简单介绍了阵亡战友的情况。“除此以外,我们的一切都很好。今天夜里轮到我巡逻……”

日记止笔于此处。尽管生涩的笔记有许多让我们觉得陌生,但还是让读者感受到了这个自愿兵的一些内心世界。特别发人深省的是,整篇日记没有一处提及这些士兵为什么要参加战争,又为什么而战。自愿报名参军就已经足够,其他任何理由都是多余的。除此以外,人们乐于安于现状。甚至可以在此基础上作一首带有16世纪德国军队风格的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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