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什么是“真实”？”
梵天卓问了长心这么一句话。
父子俩此时，正站在一片荒野之中……
自凯兰将军率兵马离开里昂镇的第三日，长心父子俩也告别了阿多米尔和阿维妮，回到了他们所居住的荒野深处的木屋之中。一如既往的过着属于他们的猎户生活。
在卢戈狼族事件发生之后，阿多米尔曾经一再劝说梵天卓，让他带着长心就此居住在镇上。他让梵天卓不要考虑生活的问题，因为他可以用自己一镇之长的权力替梵天卓安排一个镇级官员的头衔，每月享有帝国配发的薪俸。罗纳帝国对于官员的薪俸待遇是很高的，像阿多米尔这样的镇长级别，每月可以领取的薪水就有二十个帝国金币之多，这些钱足够一个三五口人的平民吃喝用度一年左右，不得不说已经是极为丰厚了。
用帝国高层的话来讲，官员的地位从根本上是高于平民的，而这样的地位需要金钱去支撑。而且因为这样的政策，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政府内部的一些贪腐现象。可是，毕竟在这样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奴隶制国度，金钱可不是衡量一个人身份的最重要标准。所以对于某些人来讲，钱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尤其是拥有地位的人。
然而长心父子当然并不是这样的人，他们需要生活，而生活，则是要花钱的。故此阿多米尔为梵天卓的考虑，不可谓没有必要。
只是梵天卓仍旧拒绝了他的好意。
阿多米尔仍旧坚持，对长心父亲说，万一里昂镇又一次遇到了类似卢戈狼族袭击这种以镇上武装力量无法抵抗的灾难时，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施以援手。梵天卓只得轻叹一声，随即缓缓一摊手，空无一物的手掌，凭空出现一团元神气旋。这道气旋缓缓凝结，最终聚成一个点，形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绿色珠子。然后，他将这颗绿珠交到阿多米尔的手里，叮嘱他，如果镇上遇到了危难，只需将这枚绿珠打碎，他便会感应到，并且立即赶到镇上救援。这才让阿多米尔最终放弃了劝说。
梵天卓与阿多米尔相识多年，如今，也不再对这个憨厚的老弟刻意去隐藏什么了。而经过这么多事，阿多米尔这个大老粗，心中也对眼前这个兄长的实力多了一份了解。接过绿珠的他，心中即便是有些感叹兄长的神通广大，也不像是初识他时候的惊诧了。
而这一手将元神之力以虚化实物的本事，长心早已见识父亲使用了不少次。
这是在一个剑手的实力达到了“登堂四境”，也就是锋、芒、虚、实四境界的最后一境——“实”境之后，方才能够具备的能力。
然而，至于让阿多米尔打碎绿珠之后能让梵天卓本人感受到的这种更为高深的剑意技法，便不是长心目前所能了解的范畴了。
之后，他们便回到了荒野之中的家。
待得一两日，当长心的身体已经恢复无恙，如今，父亲便正式带着他来到了往日练剑的地方，开始了对他的新一轮教导。
“什么是真实？”
面对父亲这个问题，不得不让长心深思。
金银铜铁，山川河流；上至天空中的日月星辰，风雪云雨，下至地上的一草一木，飞沙走石；亦或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空气中流淌着的各种气味；然后是生命，飞禽，走兽，水鱼，虫蚁，乃至芸芸众生……
这一切，不都是真实的吗？长心这样回答道。
梵天卓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凡是真实的东西，都具有一个共同点。”
然后他挥手，凭空一抓，一根位于不远处的一块置于地上的断枝便飞到了他的手里。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树枝道：“你可以触摸到它们，可以看见它们，也可以闻到它们，换句话说……”
梵天卓略微停顿，然后语气认真道：“你可以感觉到它们！”
长心仔细听罢，不由低头的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抬头对父亲道：“那……梦境呢？做梦应该也算一种感觉，我有时会在梦中见到一些现实之中从未见过的事物，它们……也算真实吗？”
梵天卓的目光看向此刻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长心，眼神微微一凝。随即，他的眼神中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然后对他微笑道：“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很高兴。”
长心听见父亲的夸奖，呵呵一笑，不由抬手摸了摸后脑。
父亲继续道：“你问的这个问题，并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因为当你修为越来越深的时候便会了解，其实，这些所谓的梦境之中的事物，也是真实的。”
他深深的看了长心一眼，接着道：“因为它“真实”的存在于你的脑海之中。”
这话让长心十分费解。梦境也是真实的？在他尚未完全成熟的思维中对梦的理解，应该是完全虚幻的。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即是人脑海中的一些想法，是一种虚幻的念头。而且这种念头大部分都是极为超现实的。例如孩童时常会因为一个鬼故事，夜晚做着可怕的噩梦，在这个噩梦里常常会出现一个现实中永远无法出现的恶鬼或者猛兽。这样的事物，怎么可以算真实的呢？
可是当长心细细咀嚼了一番父亲的意思之后，之前看似迷茫的神情之中，竟慢慢地流露出一丝恍然之色。
随即他利马说道：“老爹的意思是说……梦境也是真实的，难道是指，因为它根本就存在……而且存在于人的心中？”
这个回答，几乎让梵天卓满意地开怀而笑。
这么多年以来，他不止一次的为长心的聪颖天赋而赞叹。自己的这个儿子，在对于剑术上的天赋可以说是极为出众的。而这种出众，极大一部分表现在他的领悟能力和学习能力之上。这也是他长心能在这样一个年纪就达到“虚”境，这层被许多剑手视为瓶颈的境界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长心天生就用一种对剑术的超凡理解能力。这样的能力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
对于剑术的修炼，最难的一环，也是所有人最看重的一块，并非是元神之力的强度，也不是剑术技法掌握的多少，而是境界的高低！
境界的高低，可以说基本决定了剑术家的强弱之分。
一个达到“实”境的剑术家，元神之力外放，以虚化实，磨砺成锋，伤人于百步甚至千步之外，更有“元神罡气”这种登堂入室的神通技法。可以说，任凭你一个仍处在“锋”、“芒”之境的人力量如何强大，剑式如何巧妙高深，你连接近他都无法做到就会被瞬间斩杀。或者是一个“虚”境的剑手，不错，你是可以施展元神之力形成远程打击，可是不能做到将外放的元神化成实物，更别说磨砺成锋芒，这种在真正剑术家面前如同一阵风一样的打击，根本就不可能打穿“实”境剑术家的元罡，所以也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威胁。
而且大部分剑术家在“实”境之前，都不太可能掌握剑意技巧。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异类，比如天生元神之力雄浑的可怕，一剑斩下来，元神幅度极高，甚至可以斩破一个“实”境剑术家的元神罡气。不过这样的人几乎百年难出一个，而且即便真的有这样的人，一个真正的“实”境剑术家，也不会就轻易的去给他这么一个接近自己的机会。
况且，达到了“实”境的人，施展剑术所达到的元神幅度，也未必就会比那种“天才”要低。
在剑术家的世界里，境界修为当之无愧是最为重要的，而同样，也是最难提升的。
境界不同于修炼一种剑术，有了相应的剑谱或者秘籍，花时间练习就好。境界是思维的升华，是力量的圆满，也是一种精神层面的飞跃。它是最为晦涩，最为神秘的知识与感悟。就好像一个雕刻家，在没有练到那个手艺的时候，无论他有一位多么好的老师在身旁手把手的教，给他再优良的工具，再好的材料，再多的帮手，他也雕不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精美雕塑。
境界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可能由一位老师从口中真正的言传，只能自己去领会。没有领会，再多的言传身教，也是白费口舌。
境界提升还有一个重要的条件，就是力量的达到，也就是元神之力。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地基的建筑，莫说风一吹就倒，其实根本就搭建不起来。领悟是一方面，没有真正的力量做为支撑，再深刻的领悟也是白搭。
当然，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可以说，在正常的修炼途中，元神之力的修行是占了很大比重的。因为当一个剑术家的元神底蕴积蓄到十分充盈的程度，自然而然地，他的五脏六腑，周身经脉会相应的得到增强，在增强的同时，人体的从外至内都会与天地万物形成一种神秘晦涩的沟通，这种沟通甚至会蔓延至脑海与心灵，极大的提升对于剑之一道的感悟力，从而加速领悟程度。
总而言之，境界是力量与修为的印证，两者都不可或缺。
然而或许老天对长心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这一点，梵天卓知道，而小长心本人，也更是十分清楚。
对于剑术之道的领悟力，长心自然是极强的，可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他天生元神之力薄弱。而且是相较于同龄人更为薄弱。于是，在有这样一个劣势存在的情况之下，长心的童年时期可谓是非常的“痛苦”。
因为他的童年，除了出外捕猎的时间以外，基本都是在父亲的督促之下，进行着父亲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元神修炼。
元神的修炼，要从感悟体内的元神之力开始。从这一点上长心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早在长心年龄还很幼小的时候，便已经可以初步做到。可光是这样却不够，众所周知，元神之力的源头就是五脏，人体五脏的强度直接关系到了元神的强弱，这就是为什么之前说到一些先天五脏能力孱弱的人不适合修习剑术。于是，年幼的长心在父亲的鞭策之下，夜以继日的进行着针对于五脏的练习。
这里面包含了最为粗浅的高强度体力锻炼，然后是父亲所传授的内息吐纳练习，还有对于日夜作息时间的严格规定。可能听起来容易，但是这其中的细节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不得不说长心的心智之坚毅得益于梵天卓从小对他的严苛。这种近乎“变态”的训练强度换做是一般的孩子早就受不了了，可是长心却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不懈之下，这才使得长心的元神力量勉强跟得上他那得天独厚的领悟力。
在达到“芒”境，也就是具备元神灌注剑刃的能力之后，梵天卓便开始用更为直接的方法来提升长心的元神之力，那便是“传功”。
不要误会，这里所说的传功，绝对不是指梵天卓将自己的元神之力传给了长心。这种方法无论换做是谁都是做不到的，或者说，在剑术修炼这条路上，这样的说法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剑术家施展剑术，从根本上，是需要完全凭借自己精神与意念调动那属于自己体内的元神之力。即便是高深的剑术家，举手投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更甚者如当年的慎老一样调动天地之威，这都是需要人凭借的自身的力量，沟通天地，引动万法。没错，这种神威或许借助了天地的力量，可是要想真正去控制它，调动它，让它们成为你的攻击手段，则全是需要施术者本身的力量达到了那种感悟的层次，而不是借助着属于别人的元神外力。因为别人的元神，你根本控制不了。而别人的元神进入你的体内，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治疗性的元神之力，它们进入你的体内，为你愈合伤痛。第二，就是敌人的元神攻击侵入了你的体内，重创于你。
这里所说的梵天卓对于长心的“传功”，指的是梵天卓用一种独有的方法将元神之力以一种柔和的手段注入长心体内，以外力打熬体内，促进长心五脏六腑和周身筋脉的循环速度与成长速度。并且以元神之力为媒介，传递一种信息，这种信息的内容，就是让长心更加切身的体会元神之力的“触感”与“质感”，从而达到让长心“走捷径”的作用。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法是极为有效的。虽然这种方法会让梵天卓的元神之力有极大的损耗，可对于小长心来讲，却是见效极快。于是长心在达到“芒”境之后的两年内，便是勉强得到了晋入“虚”境所需要的元神底蕴。
而现在，已年满十五岁的长心，真正开始了他通往“实”境的修行之途……
此时，满意而笑的梵天卓转过身来背对着长心，他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并没有直接的回答方才长心所问“梦境存于心中是否是真实”的问题。转而问道：“那么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和你说过。”
不等长心说话，他抢道：“你所说的山川河流，风雪云雨，为什么它们是真实的？又为什么……这些可以让你感觉的到？”
长心抿了抿嘴，仔细的思索了一下，脑海里闪烁着许多措辞，却一时间无法开口。此刻在他的心里，仿佛有许多答案，而且貌似都很合理，但是每当自己想要说出口的时候，却又感到犹豫不决。
不时有想要说给父亲的解答在心中一闪而过，可却一一被长心给否决了。因为现在他竟然无法用一种最为完括最为直接的答案，去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长心迟迟未曾开口。
而背对着他的梵天卓，却说道：“其实这个问题，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随后他转身走近长心，面对着他有些疑惑的目光，抬起手，将先前把玩在手中的断枝递给了长心。
“树，是由木头所组成的。”梵天卓道。
然后他扬起手，指了指周围那些围绕着他们的树林，说道：“树多了，便成了林。”
之后，他轻轻弯腰，随手捡起了一块地上翻起来的土块，然后轻轻一抛，将这块土块丢给了长心。
“山，是由这些石土组成的。土堆的高了，就成了山。”梵天卓继续道。
而长心则是一手拿着树枝，一手握着土块，缓缓陷入了沉思。
梵天卓见状，微微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湖泊，是由水组成的。本来是一滩池水，水积的多了，便成了江河。”
然后他突然之间抬起手，对着长心手中的木枝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而那根木枝便是凭空自燃了起来。起初，枝条的起火点只是尖端的一个火星，然后这个火星慢慢的延伸，随即点起了火苗，火苗上窜，开始烧了上去，最后越烧越旺，直至长心的手。这才让长心回过神来，并且丢掉了已经快要烧没了的树枝。
“火焰的特质，就是蔓延，无论多小的火苗，只要有条件，便会无限的扩大。控制的不好，它可以烧毁一幢房屋，一座城堡，一片山林。控制的好，它也可以供人取暖，烹饪食物，铸造宝剑。”梵天卓缓缓道。
长心的眼神逐渐清澈了起来。之前那层覆盖在他脸上的迷茫已然消失的差不多了。
只听他开口问道：“您的意思是……五行？”
“没错。”梵天卓答的果断：“存在于这世上的一切，所有真实的东西，之所以是真实的，就是因为，这无所不在的五行之力，是它们的根本所在。”
长心听罢，问道：“那么“金”呢？”紧接着，长心若有所思的拔出了背在背上的那把精铁长剑，手指轻柔的拂过剑身，问道：“所谓的“金”，莫非就是这金属之物吗？”
梵天卓解答道：“不。五行之金，不仅仅是钢铁而已，它还有许多表现形式，例如风暴，雷电，甚至空气。就像五行之火，其含义也绝非那实实在在燃烧着的火焰。其实，要理解五行，并不能狭义的单单从物质形态上去想。真正所谓的五行，并非是指那些具体的物质。五行归根结底是五种气，也可以说是五种本源之力的形式，是对于世间所有元素之力的形象描述。可以说，世间万物，五气乃是根本。”
顿了一下，他又道：“也如同万物的规律一样，五气之间存在这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的法则。它们之间或可以共存，或丝毫不可相溶，就好比有太多的东西，都并非是单单的一种五行之气所形成。树叶之中包含着水，矿石之中包含着石和金属……”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长心的胸口，道：“而我们人类的身体里，便蕴含了所有的五行之气。”
父亲的这一番话，却使得长心顿觉一种拨云见雾之感。的确，自己之前对于五行的感悟还太浅薄。所谓“实”之境界，指的便是元神五行化，将虚无飘渺的气通过五行原理转化成实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自小修习剑术的他，不可能不接触到五行的知识。可曾经自己还过于简单的以为，元神五行化，似乎就是通过某种手段将人体内本来没有任何属性的元神凝聚成带有五行之力的真实之物。
当然，每一个没有达到这层境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但凡这么理解，就代表你还没有接触到真正的“元神五行化”。
“要想运用五行的力量，首先，你要感悟到自己体内所存在的五行之气。”梵天卓沉声道。然后他示意长心盘腿坐了下来，自己也与他面对面席地而坐，并且接着说道：“现在，你闭上眼，将元神之力运作起来，然后流变周身。”
然后他补充道：“元神之力就是你感官的延伸，你要认真地，仔细体会元神流过五脏的那种感觉。”
长心于是缓缓闭眼，深吸一口气，元神之力自内而发，流动周身，照着父亲的指示，开始了对体内五行之气的细细感触。
这其实是长心第一次如此全神贯注的去感受元神在体内运作的感觉，或者说曾经的他，还并没有这样的意识。首先，元神之力流过心脏，带动心脏区域周围所盘桓的元神，那是一种火热的感觉；再来，这股元神流入肾脏，方才那股炙热之感顿时消失不见，转而被一种温和柔软的水流之感所替代；之后，元神之力移至肝脏，被一股疏泄生发的蓬勃气息包容住，就好像即将发芽的树苗一般，生机勃勃；接着，元神流入脾脏，有些因为生气而澎湃的波动慢慢变得如大地一样沉稳，平和；最后，流入了肺脏。
这时，长心的这股元神之力分明是被一种清肃而明朗的感觉给沾满。原本经过了其余四处要地的元神，已经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其余的四种五行之气的特性，可是却在此刻仿佛烟消云散，之前的那些感觉竟在陡然间变得渺小，甚至可以忽略。因为此刻的感受实在相较于之前太过强盛，而且，在长心的元神经过了肺脏之后，他那随后而至的全部元神之力却是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霎那间一齐向着肺脏之处喷涌而去。
而梵天卓此刻已经开始察觉到了长心的改变。
他仍旧是紧闭着眼，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已不是方才那种淡然也专注的样子。他的眉头开始微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整个身体也慢慢紧绷。梵天卓见状，利马抬手，迅猛的一掌击出，掌心环绕一股元神光芒，猛的打向了长心的肺部位置。
凝神内视的长心则是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外部力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那股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元神之力就像一张大网，大网急速张开，将此刻已经系数进入自己肺部的元神之力包容了起来。然后那股外力开始旋转，在自己的肺部外围形成了一个外部气旋，气旋的力量带动了肺部内自己的元神的运作，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使得自己的元神和肺部的金性五行之气开始互相影响，互相磨合，甚至有一种沟通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长心觉得很奇妙，似乎就好像自己的肺部成为了一个小型的宇宙，而那被包容进去的元神之力则是存在于这个宇宙中的无数星辰，它们活跃的在宇宙之中进行着环绕，然后被宇宙的力量给影响，甚至……同化。
突然，那股包容自己肺部的大网撕裂了一处裂口，瞬间使得被挤压在自己肺脏的元神之力奔涌而出，流向周身各处内脏以及经脉穴位，一泻千里。然后这充满了金性五行之气的元神开始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充斥了全身，这让长心的每一处经脉，每一处穴道，都多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清澈之感。
片刻之后，那张大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了他的体外。而此时，之前整个被包容在自己肺脏的元神，也已经完成了肺部金性之气的淬炼，流向了他的身体各处。
这使得长心畅快的迅速睁开双眼，长长的吼了一声，顿觉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当然知道方才是父亲以一种类似共鸣的方法，加速了自己的元神淬炼。现在，流淌在体内的那些开始带有金性五行力量的元神不停地运转着，一阵阵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全身。以往，元神之力运作的时候，长心能感觉到经脉被力量给占满，并且控制着这种力量从特定的位置释放出去，形成元神灌注或者剑气攻击，可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元神之力这么真实过，真实的好像这些元神已经成为了实物，再也不是虚无缥缈的气，而是好像血液与细胞，真正的“活”在身体里。
这让他激动不已，这种明悟的感觉使得他的情绪高涨到了极点，随即，他展眉一笑，盘坐的整个人顿时猛的一起身，跃向了半空中，然后他大喝一声，利马舒展全身，一股磅礴的金色元神之力奔涌而出，如同爆炸一样，飞快的蔓延了整片空地。
而这股力量是强大的，粗壮的树木在这一波元神之力的攻击下竟然拦腰而断，强烈的气流使得空气都被割裂似地纷纷作响，地上飞沙走石，扬起激昂的尘土，直至方圆数十丈的距离，都被影响。
爆发之后的长心爽快的笑了一声，然后沉稳落地。
只见父亲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受到自己方才那一记爆发的影响。不过这倒是让长心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父亲的修为，的确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理解的。
梵天卓此时的脸上毫无表情，只见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弯腰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边拍，一边对长心说道：“怎么样，感受到了？”
“是的！”还在因为触摸到新的境界而沾沾自喜的长心不假思索的立刻说道：“父亲，我敢断定，我的元神必然和金性五行之气息息相关。您以前不是说了，剑术家最初元神五行化之时，必然会跟五行之中其中一种元素沟通的最为强烈，方才我……”
就在长心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开始高谈阔论之时，一只沙包大的拳头毫无预兆的砸在了长心的头顶，使得说话声戛然而止。
然后只见可怜的长心抱着头，蹲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嚷着……
“哼，三分颜色开染坊，爆什么爆，你元神很多吗？”梵天卓揉了揉方才刚刚揍了长心一下的拳头，哼哼说道。
“还把我衣服弄脏了，今晚回去给我做元神吐纳直到天亮！”
这可让长心大为抱怨，利马站起来想要争论。
“还有，回去把衣服给洗了。”
“%&%*&……%”长心嘀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