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餐厅里,米小朵笔直地站在门口,眼睛呆呆的望向玻璃窗的位置,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跟大家说着话的林亚如,抬头间突然发现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米小朵,站起身来朝着她招手,开口叫她。
“朵朵,在这里,快过来!”
米小朵看到正在向着自己招手的林伯母,回以微笑,抬脚向他们走过去。每走一步,心脏跳得好似更加厉害了,也许那种心情只有米小朵一个人能理解。放在脑海里整个青春的一个男孩,再次相见时的激动和喜悦,也只能她自己一个人能了解了。
十二年了,终于能够再次重逢。
米小朵记不清怎样走到桌前的,就下意识的称呼,“林伯母,汪伯伯”
“快来,快坐下”,林亚如和汪洋招呼米小朵,却发现少了米小鱼。
“小鱼呢?”
“她去了张超那里,就先不过来了!”
“好,那我们就不等她了,朵朵,快坐下。”
“谢谢”米小朵推开椅子坐下,从过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敢抬头往四周看。
“朵朵啊,这是你林轩哥哥,快叫哥哥!”米成杰拉着米小朵介绍。
有些东西总是来得措手不及,就像现在,此时。过去了很久之后的某一天,米小朵还在想,如果那时候,不那么着急就好了;即使着急,慢点跑就好了;即使跑的快,瞪大眼睛仔细看着点人就好了。
命运只是给我们设定了开始而已,却没有告诉我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米小朵这一时刻讨厌死了命运,坐在对面的人,正以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刚才在洗手间想找地洞,这会真的想就这样两腿一蹬直接死在他们面前,真是丢死人了。
这气氛真是诡异的很,他冷,她冷,空气也冷。
米小朵埋下头,刚才满满地紧张和期待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又愧又恼,这样再次遇见的方式,不见也好!
“腿那么长,田径应该不错吧!”汪林轩开口,冷俊的脸上面无表情,口气中却又带有一丝玩味。
在米小朵看来他这句话是故意调戏自己刚才的举动,可他也没做对什么啊。
“胳膊那么长,什么东西都应该能够得到吧!”米小朵抬起头,毫不示弱的看向他,想玩我,没门!
坐在一旁的林亚如似乎看出了端倪,又有些不解,这俩孩子怎么一见面就吵啊?
“你们见过?”林亚如疑惑且又试探性地望着两人询问道。
汪林轩:“有!”
米小朵:“没有!”
汪洋听到他们俩人的回答,不禁笑出了声,“你们这是有还是没有啊?”
“就是啊,朵朵?”米成杰也被他们的回答逗乐了,搞得莫名其妙。
米小朵看向汪林轩,此时的他也看着自己。
“没有。”汪林轩还是刚才那副表情,说话简短。
听到他回答没有,米小朵低下了头,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汪林轩是不是理解自己的苦心?竟然这样乱七八糟的见面。他是应了自己的心吗?还是嫌解释太过于麻烦?
如果自己说有,刚才经过的种种,必然要一一解释清楚,汪伯伯他们会不会笑翻过去,那岂不是更加尴尬。比起回答有,没有来的更加省心,不是吗。
尴尬吗?只是觉得这样的方式相遇太过于残忍,太过于委屈,太过于可惜,那么多年之后的重逢,怪自己没有把最美的一面呈现给你而已。
真的对不住,哥哥,其实米小朵,心里非常开心。这样遇见又何妨?这样的方式又有何妨?我们终究又重逢了不是吗?
林亚如看着低头不语的米小朵,关心的说道:“朵朵啊,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想吃什么自己挑。”
“谢谢林伯母”米小朵抬头,却又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臂中间,随性而不失庄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分明的锁骨,锁骨还是刚才见过的锁骨,喉结还是刚才性感的喉结。他一头短发,板寸头,两边很短,头顶中的些许长,轻轻盖过眉毛上方大约两个手指间的额头。轻抿的唇,高高的鼻梁,眼睛……那双记忆深刻的眼睛,凉意还是凉意,快要结冰的凉。
过去了十二年,哥哥还是那个哥哥,只是长高了,变得更加成熟。
米小朵忽然轻轻地笑了,嘴角弯起,那头海藻一样的长卷发好似有了灵气,一根根闪着五彩的光,在她周围的空气仿佛像漂浮在空中的泡沫,像盛夏里开满的鲜艳花朵,一个一个,一朵一朵,漂亮极了。
汪林轩就这样看着她,来不及眨眼睛。这个笑击败了一辈子,突如其来,清醒而又笃定。
他们刚才有见过的,不是刚才的撞见,而是刚才那个楼下空地,那个停车的地方。
他开着跑车过来,刚好看见自家司机也停下了车。他以为是自己的父母,可下车的却是自己不认识的女孩子。女孩穿着白色的娃娃裙,背着红色的包包,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仰起头,那张美丽的无可挑剔的侧脸。那头海藻一样的头发在盛夏的阳光下,美的无法形容,他一时看呆了。
她正在接电话,神情异样。他下车,准备再向她靠近些,更或者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再逃脱。
司机看到了他,下车准备向他打声招呼,他伸手阻止,怕她听见。就在自己转身分神之际,她早已跑进了大厅里。自己着急地也跟着快速走近大厅,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都已经准备要放弃了,她却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温暖的不像自己。这,也许就是缘分吧,连上天都搞不清楚的命运!
她好像在寻找什么,很焦急,想上前,却又不知怎样开口。她围着大厅转了一圈,好像没有什么收获,随即去了前台,看她对别人说话的样子,很有礼貌,自己在心里又重新定义了‘人美心也美’这句话。
她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那一刻,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是不是已经发觉自己在追着她了,有疑问,有惊喜。自己当时在想,她会先开口对我说话吗?还是会给自己一巴掌。
她的眼睛里忽然有一道惊喜闪过,然后就跑起来,速度很快。当时是真的,是真的很怕她再次消失在自己的眼睛里。腿不听使唤的就这样向前迈了过去,她就像一只快速飞奔的蝴蝶,一下子就撞到了自己的怀里。她跑的速度很快,自己的心跳得也很快,一把拦住差点因为惯性而要摔倒的她。胸口的地方好似有东西堵着,分不清是撞击的疼痛还是心脏在挣扎跳出时的疼痛。
怀里的她好小的一只,好像轻轻一握就能捏碎。她应该被撞的很疼吧,竟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嫌弃自己的身高。小妞,真的是你自己长得太矮了好吗?心跳太快,只能用手捂住心口,真的怕离得那么近,被她听见自己响亮的心跳声。
她仰起头看自己,忽然变了口气,是自己太严肃了吗?他自己当时太过于紧张,竟忘了对她笑,她吓坏了吧?
事实不非如此,她还嫌弃自己。也怪他自己,忘了把为了扶住她而放在她腰间的手收回来。真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她,自己什么都忘了。
当反映过来,收回手时,她已摔倒在地上,不知怎么办,看着摔疼的她,心里好疼。想要去扶她,她却站起身来给了自己一脚。她用的力气很大,小腿就像被锯过一样,生疼。看她脸上闪过的一丝难过表情,她的脚应该也很疼吧。
她叫他‘色狼’,自己真的想仔仔细细地解释一遍给她听,此时的她早已跑远了。想跑过去追上她,无奈腿疼的受不了,还有旁边那些异样的眼光,逼的自己退了下来。今天因为你,自己真的什么事情都领受到了!
后悔没能追上你,却忽然想到,你是坐自己家的车过来的,莫名的欣慰。遇见你,忘了疼,忘了说,忘了要做的事。
可你是米小鱼还是米小朵?
他到了六楼餐厅,却没见到她的身影,有懊恼,有后悔,万一不是她们俩其中的一个,万一只是顺路呢?错过了,还能遇见吗?
和米父打过招呼后,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女儿,问朵朵,什么时候过来。对方回答,这就过来。
心里的希望又燃了起来,没错,那是你,一定会是你!
妈妈叫了你的名字,你走过来,我当时的心里高兴坏了,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又一件礼物。我一直在看着你,可你却始终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找不出什么原因。
米父介绍我自己,让你叫我哥哥,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可看到我的那一刻,是不是吓坏了?你没说话,是不是觉得很荒唐?对,我自己也觉得很荒唐。
想调戏你一句,却被你堵了回来,小妞的口才,不错!
家人问我们有没有见过,我说有,你说没有。对不起,我当时把什么都忘了,没能好好的理解你,你也怕麻烦对吗?
米小朵你突然对我笑了,这样的你,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抓住你,不松手的!
其实,米小朵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迈出去的那一脚是故意的!
惹你尴尬,对不起!
忽然不想失去你,对不起!
对不起!
……
我也只是在争取,拥有一个人的权利。
对不起!
让你遇见那么坏的我!
后来想想,不管你信不信,自己跟命运所做的全部交易中,遇见你,这一单最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