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瓯北诗话》卷四:“香山集中亦不免有拙句、率句、香调、复意……又有词意相同者”。即举“醉貌”二句,《与刘明府共饮》“貌偷花色者暂去。”言其“一意凡两见”。《唐诗真趣编》则评论曰:“言老迈之迥非少年也,感慨欲绝。”、“奇情至理,得之眼前,此亦所谓会心处初不在远也。”见仁见智,任人评说。诗人于贞元十五年(799)二十八岁时在宣州(今安徽宣城)作。秋,白居易为宣州刺史崔衍送往长安应进士考试。
本诗是白居易游历江南时途经宣州李白墓地时所作。采石江边李白坟,绕田无限草连云。
可怜荒垅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但是诗人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
李白墓,在安徽当涂县西北采石矶边,牛渚山(亦即青山)东麓。据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记载:“……因云:‘先祖(李白)志在青山,遗言宅兆(茔墓);顷属多故,殡于龙山东麓,地近而非本意。坟高三尺,日益摧圮;力且不及,知如之何?’闻之悯然,将遂其请。因当涂令诸葛纵会计在州,得论其事。纵亦好事者……便道还县,躬相地形,卜新宅(坟穴)于青山之阳,以元和十二年正月二十三日迁神(棺柩)于此,遂公之志也。西去旧坟六里,南抵驿路三百步,北倚谢公山,——即青山也。”
前两句写诗人路过李白墓地所见荒凉的景况。“采石”,即牛渚山麓,突出长江之中,南北过江津渡之处。史载:“牛渚山一名采石,在县北四十五里大江中。”(《旧唐书·地理志·宣州》)墓地四周长满旺茂的荒草,连着白云伸向天边。“草连云”,极言墓地一片荒芜,野草茂盛的状况。末两句白居易发抒感慨。是说凡是诗人自古多薄命,但说起一生沦落,其中没有超过你的了。犹言数你最为沦落。“就中”,当中,其中。
中间两句写诗人目睹荒坟而引起的想象。可怜一代诗坛俊杰如今深深埋在九泉之下,他生前曾经挥毫写下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丽诗篇。“荒垅”,荒坟;《方言》云:“冢,秦晋之间谓之坟,或谓之垄(同垅)。”“穷泉”,亦即“九泉”、“黄泉”,极言墓穴深挖、到出泉水之处。“惊天动地文”,犹言李白诗文声势之浩大,震天动地,如范传正所谓“由是慷慨自负,不拘常调,器度宏大,声闻于天。”李阳冰《草堂集序》对李白诗推崇备至:“陈拾遗(陈子昂)横制颓波,天下质文,翕然一变。至今朝诗体,尚有梁陈宫掖之风。至公(李白)大变,扫地并尽,今古文集,遏而不行;惟公文章横被六合,可谓力敌造化欤!”这两句一联,形式上对偶,语法修辞上即所谓“流水对”。诗中“可怜荒垅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一联即所谓“流水对”,后来,尤其是宋代,诗人多仿效李白这种修辞方法和艺术风格。
论内容,因为白居易途经李白墓,心潮起伏,感慨无限,才写了这首诗。李白作为盛唐诗坛一代巨擘,傲物恃才,万世仰慕,但仕途坎坷,最后竟然客死当涂。即使生前诗文惊天动地,然而死后不过一黄土。白居易思古而念今,想到自己尚未入仕,李白前车之鉴,预感到自己今后,于是感慨不已,写下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