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经验有人,都会采取“加强营养,强化体能”,具有东方色彩的备考方式。至少在考试前两个星期,就开始加强营养,每天吃一定比例的新鲜肉、鱼、蔬菜、水果和谷类食物。隔三见五地光临康体中心,打球,做有氧舞蹈,游泳。在这期间保持充足的睡眠,使之后最后冲关夺隘时精力充沛,容光焕发,思维活跃。但林无望无法也做到这一点,人们常说“腰里无铜,不敢胡行”,对一个农民的儿子来说囊中羞涩的滋味是不难想象的,因此,加强营养,强化体能就是一种奢望。同时,杏花红为他们两人制造的绯闻,使他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身心都已疲惫,那种势在必得的紧迫感,那种不成功、则成仁的势头大为减弱,变得首鼠两端,满心仓惶。
就在一种冥冥之想中,他只能面对神秘梅花结,用排除杂念,意守丹田,心神合一,闭目祷告的方法,默念着:“举头三尺神明,正好路过的各路神仙啊,保佑我吧,保佐我的博士论文答辩成功吧!”这时,不知怎的,许思维教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的公寓里。林无望一阵慌乱,急忙起身,灭烟头,抖烟灰,开亮了灯。口中喃喃地说:“老师,你怎么过来了?”看到林无望面色苍白,精神恍惚,痛苦而沉默的样子,许思维面有温怒地说:“怎么,明天就要登台答辩了,几年读博生涯也到了最后的一关,我就不能过来看看?怎么,是有病了,萎靡不振,愁眉苦脸的?”
林无望急忙说:“没有,没有!”许思维一再追问:“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躲着不见我。连答辩准备的怎么样了,也不给我说一声;最后的冲剌还有什么困难,也不向我吭一声。这不像是你林无望的一贯作风。”林无望一再说:“没什么,没什么,一切都很正常,啥事也没有发生。你放心好了。”许思维眼睛一瞪:“我能放心吗,你和许杏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提起这件事,林无望就更紧张,他毕竟不好向导师说,开不了口呀,人家首先是杏花红的亲生父亲,其次才是自己的导师,孰轻孰重,孰是孰非,该向着谁,该背着谁,不是明摆着的吗?
许思维以一种老教授特有的风雅仪态和长辈关爱的神情,放缓了声调说:“内心有痛苦,你就说说出来嘛。我知道这事是许杏花的过错,太鲁莽了。她怎么就自己给自己杜撰故事,不要自己的声誉,也完全侵犯别人的利益,损声了你的人格和声誉。昨天,我才知道了《原野风》上的文章,气得我打了她一记耳光。”林无望说:“导师,其实这事是我的错。”许思维说:“你有错,错在哪里,哪有年轻人不谈恋爱的?谈恋爱,说到底就是双方了解认识,相互选择的过程。双方有感情了就结合了,否则就是分道扬镳,没有什么谁对谁错。而许杏花又借此事,虚拟情节,乱发文章,损人情感,就大错特错了。”林无望一听此话,心里倒也宽敞了许多:“哎,事已至此,怨谁也没用。我主要是担心这次论文答辩。”
许思维用直接的、明确的、有力地眼光望着他说:“我也是担心你今天的情绪,会影响明天的答辩。所以,过来看看。果然不出所料,你还沉浸在痛苦之中。不应该这样啊,四年读博,不能功亏一篑。绝不能因为许杏花的一篇文章,就毁了前程;绝不能因这眼前的一点困难,就误了一生。”林无望说:“在明天的答辩会上,我最担心地是论文抄袭小说的事,三言两说不清,说了也没人信,不但我丢了人,也给你导师抹了黑。”许思维说:“事情很清楚,是小说抄袭了论文,还是论文抄袭了小说,只要把两者找来一对,事情就是明摆着的,事实是最好的说明。”
第二天一大早,林无望起床后,精神稍有点恢复,心态稍有点平静,简单地吃了早餐,一碗稀饭,两块饼子,就算补充了一天的能量。随后,把父亲给他的梅花结往胸前一戴,整了整衣冠,就赶到了论文答辩的会场。林无望一看,答辩委员会的五位教授,已经入座,但他一个也不认识。经主持人的介绍,才知道有三个是外省同行业的教授,都是考古界的老前辈,他们的论文他虽看过,也知道他的成就。但并没见过面,双方都感到陌生。按答辩委员会的安排,今天共有五位答辩者,上午四个小时,由林无望答辩;下午四个小时,由其他四位答辩。从这个安排来看,他是答辩的重点,隐隐感到了一种新的重压。但在此时,已没了任何退路,只有知难而上了。
答辩一开始,林无望的博士生导师许思维介绍说:“今天的第一位答辩者林无望,获得中国北方大学秦汉史硕士研究生学位。现于北方大学攻读考古学博士,主要研究先秦历史演变、发展、管理、保护以及合理利用的课题。曾策划编辑出版《中国北方考古文集》,总数量近一百万字。同时,他还爱好摄影和诗歌,分别出了诗集和摄影集。顿了顿,他又说,今天,林无望答辩论文的题目,是《秦国发祥之地与九鼎山神秘符号的揭谜》。用大量田野调查和文献资料,论述了秦王朝崛起于西犬之丘,又归宿于西垂之陵的历史。而西垂之陵到底在哪里,则是论述的重点。首次揭谜了古龙山的神秘符号和历史地位。论文结构合理,论点鲜明,论据充分,文笔优美,是难得的上乘之作。”
接下来是林无望的答辩。其实一登台,他就像猛虎下山一样,顿然来了精神。无边的思绪,如潮水一样奔涌而来。他那平时有点木讷的语言,现在也变得极为流畅,种种奇思妙想,通过如箭离弦的奇言妙语,和盘托在人们的面前。连许思维都感到有点意外,原先的种种担心渐渐地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