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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自称魔女的少女

这是一个没有时间的领域,周围都是黑暗,所有的东西都是静止的。

一名蜷缩着的少女缓缓的睁开了眼,这一刻,她从黑暗的深渊中出来了。

夏日的阳光强烈刺眼,少女不得不把兜帽往下压,微微眯起眼。一离开阴凉的洞穴,少女就感觉外面热得有些让人窒息。

她现在还没有适应阳光。

外面碧蓝的天空广阔无垠,云朵缓缓流动,森林也带着令人舒心的湿气。

“这里就是洞外的世界吗?这和我在绘本上看到的世界相似,但是色彩比绘本更加鲜艳,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动着的。”少女在心里惊奇的想道。

虫在飞,鸟在叫,野兽在奔跑。少女欢快的光脚在地上走着,环视周边的一切。潮湿的落叶踩上去非常舒服。只不过踩到石子和断枝的时候会让少女感觉有点痛。

潮湿的泥土,溃烂的树叶,腐烂的果实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这种空气让少女莫名觉得沉静。

少女稍稍望了望刚刚出来的洞窟。

那囚禁着自己大部分时光的黑暗竟然让人心生留恋。不,她已经被关在里面太久了。

读完了永远读不完的书,睡完了永远睡不完的觉。感觉自己度过了永恒的时光。感觉自己能一直这样“永恒”下去。

但是,少女有些厌倦了——再也等不下去了。

“我现在要离开这里,哥哥。”

将决意说出口之后,少女心里痛快了许多。

少女将手掌朝向洞窟的入口的方向,唰地一挥手指。洞窟的入口轰隆隆地崩塌,最后被填埋成了一面土墙。

少女脑中浮起哥哥皱着眉头样子,不禁嘻嘻笑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遇到了一条细小的河流。轻轻跳过去之后,再次笔直向前走——结果,又碰到一条相似的小河。与其说是相似,不如说就和之前那条河一模一样。

“真奇怪呢。明明一直是在走直线,为什么会碰到同一条河流呢?”

少女哼了哼,重复了与之前同样的举动,回头看去,刚刚才越过的小河流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结界吗。还真是讨厌的家伙呢。居然从一开始就料想我会打破约定……”

曾经和他约好永远在这等着。虽然确实如此,但是让人等那么久就是他的错了。少女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这时间,对于“一个人等另外一个人”来说,已经长过头了。

“怎么办呢”——少女犹豫数秒,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鲜红的血绘制起魔法阵。横手一挥——

“血之禁制——<牢引破>!”

随即,一阵轰鸣过后,森林的一部分被吹飞了。

——从那之后,岁月流逝。

还好悬崖不深。不过不幸的是底下并没有河,而是一名不停搅拌着似乎装着晚餐的锅的旅行者。

“真是,太不走运了。不,真正不走运的是即将与我相撞的旅行者吧。”达克在心里想道。

虽然它用斗篷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过一看就知道它非常纤弱瘦小。

“抱歉,原谅我吧。若是压死你的话我会给你做个坟墓的。当然,要是有那个机会的话。”达克在心里做起了祷告。

在下一个瞬间,达克摔到了地上,从背到肚子都痛得要死。

“啊,啊……不要啊啊啊啊”

达克近旁传来了绝望的惨叫。

看来那个旅行者成功地躲过了突然从悬崖上掉下来的达克。但是付出了非常大的牺牲——那便是晚饭。达克由衷感到愧疚。

达克呻吟着站了起来。旅行者猛地扑到达克头上,前后摇晃着达克的脑袋。

“你这家伙!竟敢把我精心烹调的汤给完全打翻了!你可知道我为了做这个汤废了多少劲!这比抓一只野生动物烤着吃难多了!你竟敢,竟敢把!”

“等,等等,等一下冷静点!我真的非常对不起,不过现在不是管这种事的时候!”

“竟然说……这种事?到底还有什么比我的汤更重要的”

“笨蛋,危险!”

达克发出一声怒吼,随即一只只魔爪狼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死死的盯着二人。

“原来如此,看来还真有”

“能这么快理解真是谢天谢地了,要跑路了!”

说着,达克将这家伙扛在肩上跑了起来。刚开始跑,达克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疑问——为什么我要扛着这家伙。

“喂,为什么扛着我”

看来对方也抱有同样的疑问。

“看来我们挺合得来嘛,小不点。”

达克思索了一瞬,

“顺势而为之!”

便老实地作答。

“不过,用这家伙当诱饵自己逃跑是不是更好呢。话说现在扔出去好像还来得及,要不要下手呢?”

“你……怎么引来这群魔爪狼的?”肩膀上的货物完全不理会达克心中想着的那些破事儿,不慌不忙地向达克发问。这家伙似乎很快就适应了被人担在肩上奔跑的情况。

“这说来就话长了。”

“放我下来!”上面的家伙冷不防说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喂,你想死吗?”达克吼道。

“我有办法对付他们,快放我下来!”达克肩上的家伙不断扭动着。

“这是你自己找死的啊!”达克只好把肩上的家伙放了下来。

旅行者将用来遮住脸的兜帽放了下来,一头闪着红色光辉的头发在强风的吹拂下散乱飞舞。

——是女性。

还是个美得能让所有男人为之叹息的美女。

现在是生死存亡关头,达克根本不应该在意这种事,不过仔细想想,达克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又小又轻。

她那低沉冷静的声音有些不像女性,但是达克反过来想,这种音调与男性相比又显得太高。“真是可惜,刚才应该多摸几下的。”达克嘟哝着男人这种本能性的感想。

“虽然这与现在的状况不符,但也没办法的。”达克这样在心里辩解着。

少女慢慢举起了手,对着冲过来的魔爪狼,魔爪狼嘶吼着放慢脚步,围了上来。

接着——

“冰之乱流!”少女吟唱出了魔法咒语。

达克惊奇的看着少女,对方竟然是个魔法师!

一阵寒气从少女身旁扩散,迎面与狼群相碰。

狼群发出‘嗷嗷’的惨叫声,瞬间变成了冰雕。

看见自己杰作的少女露出了似乎称作冷笑更加合适的笑容,挂在她鲜红的艳唇上。

纤长卷翘的睫毛,从她半眯着的眼睑处伸出,红玛瑙般的眼瞳有种超脱感——就像宝石一样清澈而透明。

达克瘫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她,开口问道。

“你是……魔法师……吗……?”

她转过头来。果然她的美令人发抖。不过,她那冷笑随即变为了自信的,与常人无异的微笑,甚至还有种天真烂漫的感觉。

这和前一瞬间的她判若两人。

“魔法师?我可比魔法师厉害多了!”

“啊啊!我可怜的汤!”少女飞快的跑到之前自己的烧汤处,用树枝不断搅动着散在地上的汤汁,还有几根骨头和肉末。

就在达克正为自己不幸打翻人家的肉汤,想起身道歉时,突然发觉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达克好奇的翻开了上面的干草,却发现下面是人的碎尸,上面还有一群魔兽的尸体。达克慢慢抬起了头,露出恐惧的眼神,结结巴巴的对少女说道:

“你你你锅里的肉和骨头,不不不会是这个吧?”

少女见达克指着上面魔兽的尸体,不以为然的回答:“噢噢,你说的是那些啊,那当然的啊。果然吃肉的话,还是那些更香啊!”少女砸了砸诱人的嘴唇。

达克无法相信刚从库姆堡出来就是先遇到狼群险些丧命,这会又碰到了吃人的少女!达克觉得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最后,达克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你是....魔女...吗?”

少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脸回答:

“没错!我即是魔女!从无尽的时间度过永恒,从无边的黑暗里寻求答案的红之魔女!”

这样啊。达克此时全明白了。吃人的魔女啊...

下一秒,达克站了起来,一溜烟地逃跑了。

要说有什么值得达克骄傲的,就数这敏捷的速度了。这也是拜卡玛和鲁斯小时候的穷追不舍所赐。一般人根本追不上达克。

达克似乎成功逃离了魔女。逃走之后,达克钻进了森林里,从光秃秃的小道上滚下。达克上接不接下气地躲进了树木的阴影之中,朝刚才出来的森林里望去。

虽然森林已经完全被黑暗所笼罩,不过还好,没有人追出来的气息。

不过就算如此,达克还是屏息良久,紧盯着周围。等到确认自己完全安全了之后,达克终于安心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瘫坐在地上。

这对达克来说,真是——飞来横祸啊。达克最后一次环视周围,再度进行确认以后,便开始在夜幕临近的昏暗之中进行野宿的准备。

她是绝世美女,但她终究是魔女,在这个世界中就是恶,就是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魔女哭泣之眼——赫尔德会不会也像这样吃人肉,光是想想达克就觉得浑身发抖。

好在达克的包裹还没有丢,达克一边庆幸着,一边从包裹里拿出食材和铁锅,搅拌起自己作为晚餐的汤。

达克先是在里面撒一点盐,然后从动物的皮做的包上刮一点动物的脂肪放进去。尝了一口后,又撒了点盐上去。

“唔,差不多就这样吧。之后再煮一会儿应该就可以吃了。”

趁此空挡,达克仰头观察起天上星星的方位来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

达克随之发现自己现在应该是来到了阿克尔赛城前面不远处的森林。只要天一亮出发的话,达克预计明天晚上就能赶到阿克尔赛城。

“是那边吗?”

确认好前进方向的达克抬起了头,结果瞬间僵住了。

一个戴着破烂兜帽的身姿,在木柴上摇摇晃晃的火焰的照耀下——竟抓着木勺子,吮着锅里的汤。

“咿——咿呀啊啊啊啊!”

达克叫了出来。对自己敏感度高度自信的达克,从来没被人像这样悄无声息地接近过。但是达克却完全,一丁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家伙的气息。

而且更让达克吃惊的是,对方就是刚才的那个绝世美女——也就是魔女。并且她还先达克一步吃起了他的晚饭。

达克不由自主地大喊起来——连自己会喊出什么都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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