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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段家公子的病早就已经到了不许再拖的地步,于是得了芸娘话的段夫人,第二天就差了媒婆上门来了,这媒婆带来了段家的话与礼,说着这喜家越快越好,然后庚帖一出,就将这婚期定在了一天以后。

虽然这婚期定的这么的着急,可是仪式却一步也不差,只是将一些必要的压在一天内完成,比如说这送安心礼,定准日,行对盘等,都经由这个媒婆一天里办完了,从早上来传了话开始,她每隔一个时辰,就又跑来一次,将要行要送的礼,全都补足补齐,看着他们这样的细心安排,芸娘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的提何要求拖延时间了,而且想想最终都是要将小眉嫁过去的,如果提了太多的要求拖延时间的话,只怕将来小眉嫁了过去,会在别人家里受气吃苦,所以她也就将礼全收,随了礼行。

就这样只留下最后步逐——娶亲了。

出嫁这天小眉早早的起了床,因为只有十岁,而且也只是去冲喜,所以这绞面是消了的,但其它的一步也不会再少了,上妆化面、穿嫁衣,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完成了。

小眉坐在梳桌台前,环视了下生活了近一年的家,心里涌起点点的不舍,可是想想那些药材,她不由的咬牙将所有的不舍都压了下去。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嫁衣,这事情来的太急,订的也太急,所以都没有她这么小的新娘能穿的嫁衣,她身上的这件是经由芸娘的嫁衣改过来的,费了芸娘与大姐一夜的时间才变成了现在这么个样子。

伸手轻摸了摸那嫁衣,大红的颜色,衣襟与袖口上面都绣着的吉祥花朵,还有那些细小的盘扣,都是娘与大姐一针一丝的功劳,而且这嫁衣虽然是娘出嫁时所穿的,可是成色却是那么的新,可见娘亲是如何的宝贵的仔细收着它,现在却拿了出来,改成自己的嫁衣,这里面有多么的不舍呀!

想到这些,鼻头有些泛酸;她立即转头看向放在桌面上的喜帕,那是用来盖住新娘面容的头巾,伸手将它拿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番,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前世的时候,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没有去认真的谈次恋爱,现在到好了,恋爱都没有谈过就要嫁人了,看来她与爱情这种东西,有些八字不合呀!

正胡乱的想着这些,房门却被打开了来,媒婆急急的奔了过来,一把将那喜帕盖在她的头上,然后在她的耳边细语,“姑娘乖、乖姑娘,这段家迎亲的队伍已经到门前了,你可要记住了,别人不取你的盖头,你可千万不能自行取下来哟!”

这些道理就算媒婆不说,看了许多的古装剧的自己也是明白的。小眉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的让媒婆牵着自己的手走了出去。

透过盖头的缝隙,一眼就将站在门边的大姐与二姐认了出来;那裙摆上绣着的杜娟花,是大姐与二姐自己绣上去的,因为家里有些清贫,所以早早就已经约定好了,只在重大的日子里穿,所以现在只要看到那裙摆上熟悉的绣花,就能将她们一眼认将出来。

虽然看不到她们的脸,不过小眉到可以猜了她们现在的表情,现在她们的脸色一定不太好,微微有些发暗,大姐一定在暗骂自己无用,一个小小的妹妹都保护不了;二姐大概还咬着自己的下唇,暗自的骂着自己,怎么身体这么差,一病就久不好,害的要用妹妹去换药活命;而站在她们身侧的娘,这个时候脸上一定擦了许多厚重的粉,以掩盖她那满脸的憔悴与不舍,娘从订下这门亲起,就一直在自责,责备着自己的无用,责备着自己的无能。

有这样的娘与姐姐,小眉感觉很是幸福,有多少的家人,为了能活命而自私的卖儿卖女?

芸娘双手紧拉着自己的另二个女儿,默然的看着小眉,看着她那小小的样子,安静的跟在媒婆的身后,慢慢的向门外走去,她这个当娘的到底有何意义?只是在这么困难的时候,依靠卖女儿活命?

站在她身边的大姐与二姐,紧紧的握着自家娘亲的手,抿紧了自己的双唇,安静的看着小眉那小小的背影跟着媒婆踏出了院门,她们是姐姐呀!是应保护自家妹妹的人,可是现在却让妹妹去牺牲,以换取自己的安稳,这让她们如何能心安?如何能安然的接受呢?

想到了这些,母女三人都感觉胸腔发紧,鼻子发酸,可是不管如何今天也算是小眉的大喜日子,所以无论如何想哭她们都要忍住,一定要面带微笑,这样……这样小眉在别人的家里,才会得到幸福,才会生活的好。

随着迎亲的队伍,出了自家的大门,小眉立即就被送上了迎亲的花轿里,在这密不透风,除了红色以外,再没有其它色彩的花轿里,她安静的对着手指,十岁的小孩子去冲喜大概会遇上些什么呢?相信闹洞房或是其它的很多东西,都是不会有的吧!那么她只要安静的进入了段家,然后就会一直过上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了吧?

绞了会儿手指,小眉觉得也许将要到来的生活也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糟,最坏也就是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死都要守寡。

扁了下嘴,反正人生也不过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而已,就不定到她死的那会儿,她才会发现,一切不过是前世自己的黄粱一梦呢!如此一想,心里到也放松了不少。

下轿的时候,也没有之前的慌乱与不安,走起路来到是沉稳了几分,一直担心她会突然发小孩子脾气的段老爷与段夫人看着她那么安静而稳沉的样子,心也不由的落下了半分,不再高高悬起了。

盖着盖头,小眉听从媒婆的话,行了礼、跪了天地;却不知道那新郎长的何样貌,只是有些猜测,这来拜堂的不会真是如电视上所演,用的一只大公鸡代表吧!

整个行礼的过程中,小眉一声也没有听到那只公鸡打鸣,心里有些暗笑了起来,看来今天这只拜堂用的鸡,也是十分识相的。

行了礼,媒婆就不再牵着小眉了,而是改由喜娘来牵着小眉去新房里,想想十岁小孩的婚礼,闹洞房有何意思?所以宾客们都留在前院喝酒聊天,留了小眉一人安静的坐在新房里,等着太阳下山,然后可以休息。

时间走的很慢,分分秒秒都好像在数着过,小眉坐在那里,一直饿着肚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是有些不太耐烦了,想着之前媒婆说的话,到也不想去惹那私自取下盖头的麻烦,于是将盖头轻轻打开一些,然后就这样自然的坐到了放满食物的桌前。

桌上放着的东西,大多都不是能添肚子的,什么四喜果盘、五子登科之类的,这些都只是些打发时间用的零嘴,而现在小眉的肚子正大闹着空城计,一直咕咕的响个不停。

还好房里除了她已经没有其它的人了,小眉毫不脸红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然后抓了把花生,开始吃了起来,边吃她边小心的腹诽着,这段家看着十分的光鲜,怎么在这新房里却也不摆些食物?记得以前看电视的时候,那新娘与新郎入了新房里,先是亲热的喝上一杯小酒,吃点小菜,然后又聊会天才开始干那啥的,怎么就欺负着她年幼,什么东西也不放了呢?

花生吃了一把,正想要继续吃下去的时候,却听那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当下心里一惊,急急用帕盖住了自己的头,也没移步的安静坐在桌边,想着自己不过也才十岁的孩子,吃点这些个小食嘴,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她不还没有取下盖头吗?

正等着对方的行动,却听一男孩的声音,有些无力、有些虚弱的响了起来,“你饿了一天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说着一盘不太好看,但却很是丰盛的菜盘递到了她的盖头下面,接着又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白饭。

这送饭来的人真是好人呀!吃花生吃的有些怨气的小眉,当下心花怒放,二话不说伸手拿了筷子,“多谢了,你吃过了吗?”

“我吃过了。”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然后那男孩的脚步声慢慢的向门边上移了过去,“你先吃点垫垫,一会儿我再带些过来。”

“不用了。”小眉大声的回着,这些吃的已经足够了,再送些过来的话,她可没有肚子装了。

“妹妹不用客气的。”男孩的声音之后是关门的声音,然后一切落于安静。

这么个好心的男孩,不知道是段家的什么人?刚才真是应偷看下的。小眉有些后知后觉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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