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唐代宗看了李邈一眼，看着他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容，残忍说道：“你还问我为什么，就因为他身上流着贺兰氏族那卑贱的血液，我就绝对不允许他染指我女儿。而且，他就不配有自己的孩子。”
“父皇，你不准备给贺兰珩指婚？”李邈惊呼。
“为何要？”
“可是，可是……”李邈急得话都说不出，他紧紧捏住自己的双手，控制住全身的颤抖，想要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发现怎样都没法控制自己。
“邈儿，父皇知道你与贺兰珩自幼交好，父皇没有阻止你是因为父皇觉得你有自控能力，会处理好所有事情，会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而他贺兰珩也的确有能力，有能力来替我守护这江山，不然我为何会留着他？”李豫看着李邈惊痛的神色以及苍白的面容，也不想再继续关于贺兰珩的话题，顿了顿，说道：“而至于西夜……他没有什么不好，唯有出身，是绝对不行的。”
“可是西夜他很努力的，一个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不能改变的，可是他后天的努力也足以证明了他的能力，他也是一个十分有担当的人。”李邈苍白着脸色，在拼命解释。
李邈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什么让阿珩娶了升平这种话，自己到底错得有多离谱……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父皇是这样看待阿珩，那一日还要因为这种事与阿珩争执，竟然还要将自己心爱的珍宝拿来作筹码，想到这里，李邈就恨不得刮自己一个耳光。
若是阿珩不行，那西夜的话……
“那又如何？”李豫反问道。
“重要的是，他爱升平，会把一切最好的都留给她，会把她当成至宝来对待。”
“你又如何得知郭暧不会爱护她珍视她？我的女儿性子温顺，温柔贤淑，谁人会不喜欢？”李豫霸气说道。
“可是您不了解郭暧的心意，至少西夜的心意我是知道啊……”
“不行。”李豫抬手打断李邈未说完的话，硬气道：“我的女儿必须有着优良的基因，而辞西夜不行。”
“所以父皇千挑万选深思熟虑之后就是得出了郭暧这个答案是吗？论家世论样貌论才情样样都完美，那你还问我来作甚？”
“你！”唐代宗看到李邈这种态度，气不打一处出来。
他知道李邈现在正在气头上，但是却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生气。
李邈冷着脸，面无表情道：“既然父皇认为郭暧好，那他必是有过人之处了，不如就让我出题考考他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力过人，父皇以为如何？”
“哦？”听到李邈的话，李豫心情变好了一点，他缓声问道：“你有何主意，不妨说上一说。”
“是，父皇。”李邈上前一步，垂首道：“所谓‘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于才谓之君子，才胜于德谓之小人。’我以为应该考察郭暧的性情才能，其一居视其所亲；其二应富视其所与；其三达视其所举；其四穷视其所不为；其五贫视其所不取。”
李豫沉吟了一下，说道：“小暧其人，厉直刚毅，才在矫正，失在激讦；柔顺安恕，每在宽容，失在少决。观其人并无不妥，而这五点他都具备，并没有什么好考察的。”
李邈没想到自家父皇对郭暧那小子的评价如此之高，一时之间有些愣然，呐呐不知怎么回答。
“若是还要考察别人的品性，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需要的是长时间的积累。而一个人并不能时时伪装得那么完美，像是郭家小子，都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每一个都十分出色有担当，这是十分难得的。若是你问我为何独独钟爱郭暧，许是有些原因的。”
“什么原因？”
“父皇自认为识人善辩，对于你们的品性都是有一些了解的。升平性子温顺，容易被人欺负了去，郭暧性子平和，为人成熟稳重，定能好好与升平相处。至于西夜，他过于木讷，不知变通，若是升平与他相处久了，是会乏味的。而林素为人争强好胜，也非良配。至于你说的贺兰珩那小子，他心思深沉难测，升平定不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父皇会与他说这些，李邈竟有些感动，觉得许是父皇真的将他放在了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看待。而对于他对几人的评价，李邈私心里的确是赞同的，所以他也再说不出反驳的话。
“父皇说得极是。”
“若是你还是不放心，且再等上一阵子，这些时日你好好观察观察郭暧，你就会放心了。”
“是，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李邈言下之意就是还不想升平那么快嫁出去。
“哈哈，若不是李疏来跟朕说他儿子的亲事，我也记不起来，想着要办就将事情一块给办了，省得到时候又生出些什么变动来。”
不得不说，李豫也实在是老谋深算有些先见之明，因为若不是他此时起了这个心思，到时候被某人横插一脚，那可真是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是。”
“至于太子妃的人选……”李豫看了李邈一眼，就见他面色变得极不自然，“你可有钟意的？”
“儿臣全凭父皇做主。”李邈垂下眼，面无表情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有多苦涩，不管怎样，该来的总会来。
而自己的亲事，一向由不得自己做主。
“如此甚好。”李豫心底欣慰，之前看李邈一直有些抵触情绪，现在看来他调整得还不错，“父皇心中已有人选，你且放宽心。”
“是。”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李邈就退下了。李邈怀着复杂地心情回了东宫，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美景。
他知道身在帝王家的身不由己，再说了，自己欢喜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自己相守，为世人所不容，若是这样，娶谁都是无所谓的。
不过……一个念头在李邈的心中生了根发芽，慢慢变得清晰无比，若是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得到那无上权力，是不是就能够得偿所愿呢？李邈神色几经变换，嘴角扯开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