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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东方暖玉

九江襟江带湖,背倚庐山,素有“山拥千嶂,江环九派,士高气清,富有佳境”之美誉,自古以来就是舟车辐辏,商贾云集的通都大邑。当年秦始皇划天下为三十六郡,就有九江郡,现乃全国“四大米市”、“三大茶市”之一。在这“三江之口,七省通衢”的天下眉目之地,骆马帮九江分舵自然比其它任何地方的分舵规模都要宏大得多。

骆马帮九江分舵只在九江城北门内的北大街上设有一个接洽生意的柜台,其分舵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北门外滨临长江的一处高地上,附近衍生着一些茶楼酒肆和商铺客栈,其间行商客旅和骆马帮徒熙来攘往热闹非凡,远远望去有如一座小城镇一样横亘在一座小丘之上。

九江分舵建有自己的码头,拥有自己的客船货舶,生意向来十分火爆,帮徒们很少有清静空闲的时候,但由于他们的收入也相当地可观,所以并未有人有任何怨言,皆乐于忙忙碌碌地为骆马帮效命。

忙碌的人往往最会抓紧时间休息和给自己找乐子。在分舵驻地到码头间的大道两旁有一片浓荫蔽日的小树林,林间的空地上搭建着几间巨大的凉亭,相互间有走廊相连,其间一帘杏黄色的“茶”旗临风飘舞,此时亭内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刚刚在码头上装、卸货和等待换班的骆马帮徒,相互间正在高谈阔论,或争相吹嘘自己过往闪亮的事迹,或高声呼喝猜拳行令,确是忙里偷闲自得其乐。

杜奇到达此地时正是午后阳光最浓烈之际,他虽无疲乏闷热之感,但走进凉风习习的浓荫下,也顿觉舒适写意之极,不想再挪动脚步,只想停下来好好歇息歇息。

距他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绿草地上,正有十余个年在十一二岁至十六七岁的男女少年相互追逐嬉戏,看他们的服饰,皆是骆马帮中之人,其中两个较大的男孩已是黑一,更有一个女孩竟然取得黑二的身份,余者皆是布衣帮徒。这些少年帮徒平常几乎没有什么明确的任务,除习文练武外,只是偶尔在帮内打杂,所以,他们余时常在一起嬉戏游玩。

经过他们旁边时,杜奇见他们玩得兴高采烈,一时兴起,不由停步驻足观望。那十余人正玩得高兴,突见一个丰神俊逸,飘然潇洒的陌生少年不知何故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不由纷纷停下,散布在那黑二少女的左右两侧及身后,似是保护她,又似以她马首是瞻一般,皆惊疑参半地望向杜奇。

那少女似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找谁,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杜奇见这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面如芙蓉,五官精巧,身形高挑,线条优美,可能是刚刚运动过的缘故,粉嫩的桃腮上抹有两朵淡淡的彩霞,鼻尖额角覆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显得无比的娇柔清纯,使人禁不住生出怜爱之意。

杜奇听到她清脆悦耳甜美无比的声音,顿时涌起一股无限享受的感觉,当即不由哂然一笑,打出表明骆马帮人身份的手势,同时道:“各位好!在下杜奇,偶然经过此处,见大家意兴高昂,受到感染不由自主地停下身来分享大家的快乐,没想到却惊动了各位,得罪之处尚请包涵!”

众人知晓杜奇也是骆马帮中人,见他一表人材,说话又十分客气,皆不由放下了初见他时的警惕,顿生亲近熟悉之感。

那少女看见杜奇的笑容不由微微一呆,脸上的彩霞颜色更浓了几分,仍是有点怀疑地问道:“请问朋友是何时加入本帮的,我们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刚才杜奇只用手势表明了自己是骆马帮人,却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地位,杜奇知道那少女误以为他是骆马帮九江分舵之人,因而才有此一问,但他却依然微笑道:“在下刚加入本帮不久,还未来得及与各位见面。”

那少女释然道:“原来如此,来,我们大家都坐下来聊聊,相互认识认识,以后就都是好朋友了!”

众人闻言呼啦啦地在草地上围坐成一个圆圈。杜奇刚刚坐下,抬眼看见那少女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一副娇羞不胜的神色,见杜奇向她看去,竟有些慌乱地将眼光移开,旋又移转回来,大胆地看着杜奇。

她身旁年龄最大那位黑一盯着杜奇,似是有点骄傲地道:“在下王卫成,今年十六岁,获得这只黑马蹄快一年了,不知杜兄有无称谓?”众人见王卫成提出这个问题,皆露出关注的神情。

时下朝庭与武林人士形同水火,江湖中的武林帮派不断地遭到朝庭武装力量的围剿屠杀,只能在奔逃隐匿中夹缝求存,活得相当辛苦。纵观整个江湖武林,除与锦衣卫、厂卫等官府衙门勾结的帮派外,唯有骆马帮是朝庭各个势力不敢惹的,因而,世人皆以能加入骆马帮为荣,成为骆马帮的正式帮徒而自豪。

但并不是想加入骆马帮者皆能如愿,象王卫成这样的少年能加入骆马帮,不但自己要有过硬的本事,而且还必须是骆马帮的子弟。

他们并不是刚加入骆马帮就能获得称谓,即获得黑色马蹄,而是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在考察期间自然就是普通的布衣帮众,到时通过考核后方能成为正式的骆马帮徒,获得一只黑马蹄,往后再凭自己的本事增加马蹄数目。

象杜奇这样一入帮就成为至高无上的供奉,在帮内的地位几与当今皇帝相当的确是除他之外绝无仅有,即使杜奇现在说出他的身份来在场也没有人相信,因为他是供奉一事按理说张基先都无权知道,这些少年就更不用说了。

看着王卫成的神色,听到王卫成的话,杜奇清楚地知道王卫成和众人的心思,于是在左胸前成品字形地点了三下,模棱两可地微笑道:“在下的帮服有点惊世骇俗,所以在下出门时都不大敢着帮服。”

众人闻之无不耸然动容,那少女似不敢相信地惊呼道:“什么?你居然取得了三只马蹄,可是看你又好象不会武功的样子,你有什么特长呢?”

那少女所说的三只马蹄自然是指三只黑色马蹄,由于杜奇习惯性地屏气凝神,不使神光外泄,显得如一个普通人一般,所以他们才感到杜奇拥有三只黑马蹄是不可思议之事。杜奇被他们误会却并不以为意,仍然微笑道:“在下曾练过几天拳脚,但在下入帮却并非仗此,因为,因为”

那少女以为杜奇不好意思说出他入帮的原因,于是开解道:“杜兄但说无妨,我们都是自家兄妹,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杜奇确实不便说出入帮的原因,此时只好道:“因为在下只是一个厨子。”

那少女道:“杜兄多虑了,厨子又怎么了,试问哪个人离得开厨子呢?”

杜奇听那少女如此说,不由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已存下结交之意,于是问道:“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不等那少女回话,王卫成抢先惊异地道:“杜兄竟不知道我们九江分舵最年轻有为的头号美人东方暖玉?”

杜奇见其他的人也有与王卫成同样的疑问神色,想来这个东方暖玉在九江分舵定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于是道:“在下刚才还在寻思,是哪位姑娘如此美艳动人?原来竟是鼎鼎大名的东方姑娘,久仰久仰!”

东方暖玉闻言不由嫣然一笑,似有些腼腆地道:“杜兄过誉了!这都是他们胡乱吹捧的”她言下神色似有些慌乱,更似忘了要说的话,忙掩饰性地指着另一个黑一,向杜奇介绍道:“这位便是”

那名黑一知机地接着道:“在下耿直,十四岁,与王卫成兄同期入帮,请杜兄多多指教!”

杜奇看出他是一名不喜言辞的厉害角色,于是道:“指教不敢当,愿我们大家互相照应,共同进步吧!”

东方暖玉似已回过神来,又道:“杜兄入帮,是否为出使后日那趟任务呢?”

杜奇心道,又有这么巧的,好似这趟什么任务需要厨子,并且使东方暖玉误以为他以厨子身份入帮是专为出使这趟任务,看来这趟什么任务必定大不简单,但他又不好直接追问,只好道:“东方姑娘以为呢?”

王卫成却似有点兴奋地问道:“玉姐,是什么任务啊,有没有我们的份?”

东方暖玉的年龄虽不大,但因为她的武功比较高,更由于她消息灵通,俨然是九江分舵内众少年之王,这些少年无论年龄长幼,皆尊东方暖玉为姐。

东方暖玉见杜奇不正面回答她的问话,似是想起此事不可轻易泄露,不由暗赞杜奇嘴严,此时她虽不想再提这事,但她又不好直接拒绝王卫成。

正当她感到左右为难之际,忽地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还离着老远就气急败坏地叫道:“玉姐,不好了,骆子被人抓走了!”

众人闻言皆不由大惊,东方暖玉“唿!”地站起身来,脸上寒霜重重,娇叱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抓我们的人?黄大强你还不赶快说清楚!”

黄大强喘息道:“还不是昨天那个小兔崽子,不知从哪里找了十余人来,个个都是硬手,趁我和骆子到相国寺办事之际将我们堵住挑战,他们见一个一个地来不是骆子的对手,便一哄而上将骆子按住,叫我回来请玉姐前去领人。”

东方暖玉长吁了一口气,冷静地问道:“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黄大强怯怯地道:“不知道。”

东方暖玉又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黄大强道:“在梁家坨前面的小树林里。”

东方暖玉思索着道:“小五子你去找浓胞来接应我们,其余的跟我走。”言毕正欲动身,忽又对杜奇道:“杜兄是否有胆量去看看呢?”

杜奇笑道:“在下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打架!”

东方暖玉忽地一笑,有如百花齐放,赞道:“好汉子!”接着对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女孩道:“彤彤,你就先照顾着他吧!”她话音刚落,已率先奔了出去,其余众人急忙紧随其后,最小那位男孩却向骆马帮驻地奔去。

彤彤闻言喜滋滋地靠到杜奇身旁,一副强者保护弱小的姿势。杜奇见她圆脸圆眼圆嘴圆鼻头,一副憨态可拘的模样颇为讨人喜爱。不由不急不徐地跟在众人身后,问道:“彤彤姑娘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彤彤似有一些激动,圆圆的脸胀得红彤彤的,略微有些喘息地道:“昨天我们到城里去办事,在北门口看到一个小子欺侮一位乡下大婶,玉姐忍不住教训了他一顿,今天肯定是想来找回场子。”

杜奇道:“那小子是什么人?”

彤彤摇头道:“谁知道呢?不过那小子挺嚣张的。”

杜奇又道:“那骆子和浓胞又是什么人?”

彤彤道:“骆子叫罗小山,浓胞叫包正堂,他们俩都是我们的哥们,虽然才十六岁,但都有两个马蹄了,除了玉姐,就要数他们武功好了。”

杜奇又问道:“你玉姐家谁在我们骆马帮任职呢?”

彤彤讶道:“你不知道玉姐是我们九江分舵舵主东方拨乱的掌上明珠吗?看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

杜奇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问问看你是否知道而已。”

彤彤似是不信地道:“不会吧,你肯定是想试试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杜奇赞道:“彤彤姑娘真聪明,我这点小把戏果然瞒不过你。”

彤彤高兴地道:“他们老是骂我笨,说我脑袋总是转不过弯来,只有你才夸我聪明,不是骗我的吧?”

杜奇笑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怎会是骗你的呢?你慢慢来,我到前边去看看。”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一片小树林外,杜奇眼尖,早透过树木的枝叶间隙看见林内一株小树上绑着一人,这人显然就是骆子,四周散布着十三四个与他们这帮人年龄差不多的少年,杜奇感觉到他们中不乏高手,其总体实力更是远比东方暖玉这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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