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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野草之根

苟香茗嫣然道:“自从见到公子后,我便一直念念难忘,所以才跑出来找公子,这些公子都是知道的,因此不管公子是何身份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是否能和公子在一起!”似是看到杜奇的神色不善,知道瞒他不过,苟香茗不由暗叹了一声,接着道:“不管以前如何,从现在起我们便是朋友,因为只要是骆马帮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朋友!”

杜奇诧异地道:“狗妹妹来自百花宫?”

苟香茗坦然道:“不错!常言道红花还需绿叶衬,我们百花宫便分为百花、绿叶和野草三堂,百花堂下设三十六堂七十二舵,是本宫的主体力量;绿叶堂负责招募、培训新人,梅、兰、竹、菊四君子的梅花观、兰香阁、竹堂庵和菊花亭便属于绿叶堂;野草堂负责打探消息、收集情报、协调关系,小妹便隶属于野草堂,乃是野堂下一草根!”

杜奇又道:“那些百花娘娘便属于野草堂吧?”

苟香茗道:“不错,她们便是草茎,那些清倌、龟奴等便是草叶,那些红牌姑娘便是草花。”

杜奇道:“狗妹妹明知我对百花宫的态度,但你仍敢坦言相告,说明你尚有一些诚意,今日我也不为难你,你去吧!”

苟香茗道:“公子对百花宫的成见源自于百花宫与骆马帮的争端,公子与百花宫的争端起自于罗长河一人,而今公子与骆马帮再无关系,罗长河又被公子除去,所有的成见和争端都已消除,所以,从今以后,百花宫便是公子的朋友,便是公子的家,公子现在暂无去处,何不先与小妹回家呢?”

杜奇断然道:“不说其它,只是百花宫*良为娼便人神共愤!杜奇岂能相容?狗妹妹休得多言,在我尚未改变主意之前赶快离去,否则,可别怪我出尔反尔!”

苟香茗还待再言,突听天一道长一声长啸,忙转头望去,只见天一道长似一只大鸟般凌空掠至,他的人未到,身上的劲风已激得地上的沙尘和枝叶齐飞,击在身上隐隐作痛,苟香茗以为天一道长欲对她不利,不由大惊失色,就连杜奇也以为天一道见苟香茗劝他投靠百花宫心有不忿欲破例除掉她,虽然他一向痛恨百花宫之人,但此时也不忍见苟香茗伤在天一道长手下,不由急忙叫道:“道长,不要!”

谁知天一道长并无伤害苟香茗之意,只是一把抱起曲才,以比来势更快之势掠回他方才立身那山头,再一闪身便消失在山后。

杜奇不知以天一道长之稳重为何会如此风急火燎,正纳闷间,突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下隐隐传来,杜奇又不禁大讶,现在天将黎明,距他相约之时已过去好几个时辰,是何路人马现在才赶到?

思念未已,只见一条人龙蜿蜒而至,一眼竟望不到尾,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原来天一道长发觉有人前来,毫不犹豫地将曲才救走,却丢下东方阁和圆慧等人于不顾。

那些人并不直接上山,却在山腰聚会,但他们又并不等人到齐,只略一碰头又开始行动,却只有少数男女老少奔上山来,余者皆散往两旁,显是欲包围杜奇等人所在之处,而众人却丝毫未觉。

杜奇此时身在高台边沿,虽然身受重伤无法凝聚真元,但听觉却比在场其他人敏锐,看得自然比其他人真切,他早已看已清,领头者赫然是百花宫的锦衣神君柳叶,杜奇心知百花宫众人前来绝不是欲与他结盟,显是另有图谋。

众人关注的焦点至始至终都是杜奇,此时见他神色有异,皆不由循着他的目光向山下看去,他们虽然大多不知来者乃是百花宫的人,但见来人甚众而且意图不明,也不由暗暗心惊暗叹倒霉。苟香茗见之却不由欢呼一声,忙站到高台边沿,冲着柳叶等人打了几个手势,复又回到杜奇身边,略有些激动地道:“公子,是我们百花宫的人,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杜奇淡淡地道:“狗妹妹不必费心,道不同不相为谋,杜奇即使走投无路,也绝不会托庇于百花宫!”

得知来者乃是百花宫众人,许秋婵不由大感惊惶,忙拥在杜奇身边,搂着仍然难以动弹的杜奇不知所措,宁静却赞道:“有志气!”

杜奇不由气苦地道:“宁姑娘不要取笑,我现在的情况糟糕至极,只想死得不那么难堪罢了,何谈什么志气?”

见杜奇宁死都不愿加入百花宫,苟香茗不由幽怨地道:“我在公子心中就那么不堪么?”

杜奇本欲不再理会苟香茗,但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心中一软,叹道:“这不关你的事,香茗不要多虑!”

苟香茗道:“其实我知道公子对百花宫成见颇深,以为我们百花宫无恶不作罪孽深重,但纵观江湖各派,有哪一家敢肯定她自己行事完完全全地堂堂正正而又光明磊落?有些事即使我们百花宫不去做,其它帮派仍然要去做,在别人眼中的坏事,我们百花宫为之却能尽量减少危害,这不同样是造福社会么?”

杜奇见苟香茗如此为百花宫的恶行狡辩,不由对苟香茗另眼相看,心中仅有的一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但他仍然耐心地道:“人生在世,自当迎善戒恶,若是人人都不为恶,天下自然清平!若是人人都如你所言般去为恶,而且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的恶行辩解,认为自己为恶乃是在行善,长此以往,善与恶岂不混为一谈,天下岂不大乱?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因善小而不为,因恶小而为之,并为自己的恶行找借口!今日我言尽于此,你要好自为之,你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苟香茗闻言不由一怔,幽幽地道:“我就那么让你生厌么?”

杜奇终于硬下心来不再理会苟香茗,正欲让许秋婵扶起他来时,突听柳叶叱道:“没出息的东西,我们百花宫的人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偏你不争气?”

杜奇虽在一心和苟香茗说话,但仍然密切注视着柳叶等人,此时见他们已涌上山来,所以才准备让许秋婵扶他站起身来,只是百花宫的人刚到山上,柳叶便率先掠往高台,并出口叱责苟香茗。

百花宫中虽是女尊男卑,但柳叶身份崇高,苟香茗却只是野草堂下一草根,意即卧底,乃是专门负责打探对手或是敌人情况之人,根本见不得光,只能在暗中行事,苟香茗的任务便是打探杜奇的情况、分化杜奇的力量、在时机成熟时拉拢杜奇,此时杜奇顿失所依,苟香茗自认时机已到,才不惜暴露身份,准备引导杜奇加入百花宫,也许是她词不达意或是未得诀窍,也许是杜奇对百花宫深恶痛绝不屑与百花宫的人为伍,苟香茗才未能如愿以失败告终,再加上她的地位十分低下,所以柳叶才敢对她如此大呼小叫。

对柳叶的叱责,苟香茗自不敢顶撞,唯有诺诺地道:“神君教训得是!”

柳叶却并不罢休,接着道:“无事快滚一边去,不要在此碍手碍脚!”

见柳叶直奔杜奇而来,苟香茗不由骇然道:“你要干什么?”

柳叶恶狠狠地道:“干什么?这小子害得我们百花宫损伤兄弟无数,老夫现在自然要杀他为那些弟兄们报仇!”

苟香茗忙道:“那是以前各为其主,这笔账应该算在骆马帮头上,现在杜公子已非骆马帮人,极有可能成为我们百花宫的一员,请神君明鉴。”说着,苟香茗竟然拦在杜奇身前,似欲阻止柳叶伤害杜奇。

柳叶见状不由气愤难挡,怒叱道:“滚开!若惹得老夫火起,连你一起杀!”怒叱声中,柳叶毫不客气地将苟香茗拨往一边。

柳叶虽在气头上,但下手却极有分寸,他本欲将苟香茗拨往一边,并未真的要杀苟香茗,但他却不知苟香茗的功力被锁,根本禁受不住他那一拨,苟香茗当即一头栽下高台,她的头正巧撞在一块凸出的尖石上,顿时被撞得脑浆迸射,连哼都未哼一声便气绝身亡。

见苟香茗横死当场,众人皆不由恻然,杜奇也不由暗暗叹息,野草堂下一草根,野草之根,不能见光,见光即死,此话果然不假!

柳叶更是怒不可遏,他不思己过,反将苟香茗之死记在杜奇头上,当下不由分说,奋力一脚踢在杜奇的胸腹之间。

杜奇的护身罡气早被曲才击散,此时根本凝聚不起丝毫真元,被柳叶一脚踢中,杜奇顿觉一股强猛的力道疯狂地涌入体内,肆无忌惮地摧残着他的经脉肌体骨骼和内脏,他的身体也被那股大力撞得腾空而起,越过多人的头顶,径往山下掉落,一路之上喷出满空红雾。

杜奇的人尚在空中,便听得许秋婵悲愤地叫道:“不——”同时,山下似有数声喝叱之声响起,宁静的声音叫道:“快救人!”柳叶仍然恶狠狠地喝道:“把那三个小妞抓起来送到万春园去!”杜奇明知那些声音皆是他们用劲喝叫而出,但他却深感模糊,听得不太分明,而且愈来愈遥远,心知重伤之余再被柳叶踢中绝无幸理,他本欲奋力求生,但想到此后不但天一教、骆马帮、东方阁和圆慧等人,也许还有佛教之人,以及百花宫等邪恶势力都将要追杀他,难道为了保命也象野草之根那样终日躲藏起来不见天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所以,还不如现在死了的好,至少死在柳叶这样的高手脚下也算不枉此生,思虑间猛觉一阵倦意袭上心头,于是便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让生机快速地从身体内流失。

杜奇觉得此生并无多少遗憾,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贵叔,如果贵叔得知他的死讯,必会悲痛欲绝!唯一牵挂的便是许秋婵的安危,想到许秋婵以后在万春园的凄惨生活,杜奇不由心中一痛,如果他死了,贵叔老来何人照顾?如果他死了,谁去救许秋婵脱离苦海?思念及此,杜奇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愿望:我不能死,绝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杜奇受创实在太重,不管他如何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仍不能控制身体快速下跌,当他迷迷糊糊地觉得终于跌落实地时,只觉浑身一阵巨震,强大的震击力无情地激起他的意志从口中狂喷而出,杜奇只觉难受和疼痛一齐袭来,但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杜奇突被一阵喊叫厮杀之声惊醒,顿时诸种声音一齐涌入耳鼓,明明清晰可闻,但忽然又变得十分遥远,费力地撑开沉重酸涩的眼皮,只觉一阵强光刺目,原来那竟是太阳的光芒,杜奇不由暗感奇怪,这是什么地方呢?猛地忆起前情,杜奇只觉浑身疼痛难忍,但他心中却无比地高兴,原来自己还活着啊,他这才发现,原来人活着的感觉是这样美好啊!

正暗自高兴时,突听一人欢呼道:“公子醒啦!?”

杜奇怒力稳住心神,才发现自己斜靠在一块山石上,许秋婵和宁静正围在他身前,许是见他醒来,两人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杜奇见她们无事,不由暗感欣慰,只是他竟然不知刚才那声欢呼出自谁口?

正思索间,许秋婵激动地道:“公子,你醒来了就好了!刚才吓死我了,要不是辛大侠及时接住公子,秋婵便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宁静接着道:“是辛本善辛大侠救了你,怎么样?你还好吧?”原来杜奇刚才并未直接跌落在地上,而是在他即将着地之际被辛本善及时接住,他才能暂时保住一条小命。

杜奇不明白的是,现在他已落得如此下场,宁静为何还要在他身边?那连姓名都未曾听说过的辛本善辛大侠为何会及时来此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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