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岁的梦
那米西港,西月湖畔,有个湖畔镇。镇上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成年仪式。
无论男女,只要到达十八岁就必须参加。这不仅象征着从此可以独立生活,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位体型健壮,黑发黄皮肤的男孩,带着一脸充满希望的微笑,站在黄头发白皮肤的人群中。这群男女正是今年刚满十八岁,在接受镇长授权仪式的人。所谓授权仪式,就是在成年人名册上记上名字,然后会分到一些私有土地。
镇长望着这群人说:“你们从今天起,就不是小孩子。孩子和成年人有什么区别呢?”顿了下,眼光在他们脸上扫过接着道:“孩子不用工作,吃、穿、用,都由父母供给,成年人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生活需求物品。当然,这只是最基本区别。还有更令人兴奋的是,你们可以寻找配偶,建立自己的家庭,更可以去追求梦想。十八岁是梦幻般的年龄,我也曾经有过这段岁月,想起这段岁月我就会羡慕你们,甚至嫉妒。今年的成年仪式就要结束了,祝贺你们早日找到爱人、完成梦想!”
啪啪!鼓掌声热烈响起。
黑发健壮青年第一个冲出人群,挥手高喊:“哦……我成年啦,我要出去闯荡世界……”
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个和青年有些相似的中年人,拉住他的手说:“啸林,你已经成年了就得有个大人样子,不要像个孩子疯疯癫癫。”
“爸,你记不记得曾经答应过,只要我成年了,你就不管我啦。”
中年人眼角望向一位妇女说:“这话是你妈说的。”
妇女走过来说:“剑锋,责任不能往我身上推。咱们藏家现在是你说话算数。什么时候轮到我有发言决定权?”
“什么意思?妈,你昨天才答应成年仪式后,一切由我做主。你们不是想反悔吧?”藏啸林急了。
“雪丽,这就是你的错,既然是我当家作主,你为什么答应啸林,想夺权吗?”藏剑锋对妻子使了个奸诈的眼神说。
“已经到中午,应该回家煮饭。”雪丽转移话题。
“是有点饿了,妈咱们快回家,把昨天我抓的两只兔子全煮了,庆祝这个好日子。”藏啸林摸着肚子说,走了几步又补充道:“吃完饭,我就出去闯荡世界,一定要成为一名战斗师。”
夫妻俩望着儿子的背影,轻声叹气。
回到家里,十二岁的妹妹藏雨和十岁的弟弟藏啸云在门口玩耍。看见藏啸林,都蹦蹦跳跳走过来,一人拽着一只手问:“成年仪式上发糖了吗?”
“今天好玩吗,爸妈怎么不让我和弟弟去?”
藏啸林把手抽出来,摸着弟弟妹妹的头说:“你们俩个只要乖乖听爸妈的话,无论要多少糖,多少好玩的东西我都会给你们买。”
“好啊!”
“真的吗,你哪来的金币、”
“等我成了战斗师,就会有大把的金币,到时候把整个湖畔镇买下来。”藏啸林说。
“战斗师也不是那么赚钱,而且很容易丢掉性命。”藏剑锋说。
雪丽说:“镇上汤姆大叔的儿子就是达那国的战斗师,一个月前传信来说,他在一场战争中牺牲了。”
“妈,这话你已经说了几十遍,我说过不会去国家战斗师协会,我要去的是佣兵工会,参加雇佣兵团队,我的理想是周游世界,成为马克那样被人们敬仰崇拜的战斗师。”
“你知道人们为什么敬仰崇拜马克吗?”藏剑锋问。
“因为他是最强大的战斗师,这世界没有人可以胜过他。”藏啸林回答。
雪丽摇了摇头说:“剑锋,你再努力劝劝,解释解释,我先去煮饭。”
“劝什么,劝我经营农场吗,我不听,我不听。”
藏剑锋拉着藏啸林进房间,关上门说:“啸林,经营农场有什么不好,只要勤快点,起码不会挨饿受冻。别被汤姆大叔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迷昏了头,外面的世界没你想象那么美好,反而很残酷很邪恶。”
“我不听,我已经成年了,成为战斗师是我从小以来最大的梦想。不能完成这梦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对战斗师如此执着。能跟我说说吗?”
“我说了,它是我从小以来的梦想,不能完成,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藏剑锋沉默片刻说:“真正强大的战斗师,是从小就开始培养,几乎是还在娘肚子里就已经开始。你已经十八岁了,错过最佳培养年龄,即使你将来真的通过了重重险阻,成为战斗师,最多只是个中级而已。连高级战斗师都有陨落的可能,中级战斗师生存能力依然很弱。想要一辈子开心快乐,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参加战斗。”
“战斗师还有中级、高级吗?”藏啸林奇怪问。
“当然有。你小时后,达那国召集各地优秀儿童,培养战斗师时,我和你妈没帮你报名,就是希望你不要成为战斗师。因为我们不是想要儿子将来有多么强大,只是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够平安幸福。”
“爸爸,我有我的理想与愿望,你们不可以,把你们的那一套,硬是套在我身上。在你来说平安幸福也许就是经营农场,但是在我来说,幸福快乐就是成为一位强大的战斗师。我要走自己想走的路,不是你们准备好的坑。”藏啸林说。
“哎!”藏剑锋皱着眉头一声长叹道:“啸林,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战斗师吗?”
藏啸林稍微想了会儿说:“真正的战斗师,起码可以保护自己和亲人,还有能杀坏人、帮助好人,斩除魔兽……”
“嘿!”藏剑锋一声冷笑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个世界不是蒙了面的就是坏人,拿双手剑的就是好人。真实的世界和小孩子的游戏不一样。或许有一天,你成为战斗师的时候,要杀的是一个为人们做了许多事情的好人,而这些人却被部分人说成魔鬼。”
“我分的清楚什么是好坏。总之吃完午饭我就离开湖畔镇,去追求自己想走的路。”
藏剑锋没再争论,他把房间里的一块石地板移开,再用手刨开一些泥土,露出了一个油布包裹。
藏啸林好奇的看着这长型包裹问:“这是什么?”
藏剑锋没有说话,面容平静,慢慢打开包裹,露出一把没有鞘,生满铁锈的长刀。刀背有手掌厚,横掌宽,双手剑那么长,没有锋,手柄也能够双手握住,就像一把双手剑的厚背刀。
“你如果能够双手将这把刀,举过头顶,我就答应让你闯荡世界。”藏剑锋用严肃的语气说。
藏啸林二话没说,上前,弯腰,握柄,发现这把刀像在地上生了根,非常沉重。连抬起一点都很困难。
藏剑锋看着因为用力满脸通红,青筋密布的藏啸林说:“还记得感冒时我教你的呼吸运气方法吗?一边按照方法呼吸,一边使劲。”
藏啸林因为使劲过渡,两眼已经有些模糊,听到父亲的话,急忙照做。一直躺在地上的厚背刀,终于出现晃动,慢慢的刀柄一端抬起来了。藏啸林也站直了腰,不过接下来不论自己如何使劲,刀头始终抬不起来。他急了,将右手从手柄移到刀背中间,一声大喝‘啊’,硬是将刀举过了头顶,不过接着两眼发黑,被刀压的向后翻倒。
藏剑锋不慌不忙伸出右手握住刀柄。
藏啸林立即感觉身子一轻,刀的重压消失了。忙抓住刀背将要倒下去的身体稳住。缓了一口气后,看到了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握在刀柄上,他松开抓住刀的双手,张大嘴巴看着单手提刀的父亲,轻松自在,宛如提在手里的只是根鸡毛。
藏剑锋给儿子一个亲切的微笑说:“还不错,虽然不是握柄举过头顶,但勉强也算是过顶。”
“爸,这刀有多重?”
“六百斤。”
“难道你就是战斗师?只要有千斤之力就可以算的上是战斗师啦,你单手都可以轻松提六百!”
“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你一心想成为战斗师,这把刀也许会永远埋在这间房的地下。你知道吗,战斗师其实就像这把刀,只是一柄战斗工具。当你真的成为一名战斗师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只是被人利用的战斗傀儡,被一个个利益集团操纵、控制,必要的时候甚至舍弃,当一位战斗师被舍弃的那刻,就是他丧命之时。”藏剑锋略带忧伤说。
“不管战斗师的将来会怎样,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好,既然你铁了心,我和你妈只能成全你。你说的也对,我们不能将自己的生活方式硬是套在你身上。我即将说的话,只能在这屋子里。当你走出去的时候,必须忘掉自己现在的姓名,忘掉你的父母,忘了你的妹妹、弟弟。因为你不能忘记我们,就会因此害我们丧命。”
“为什么?”
“你还小,不能知道太多,只需要记住一点,忘记我们,这是你追求梦想所需要的代价。”藏剑锋望着儿子说:“战斗师的世界很复杂,是个很容易丢掉性命的圈子。一但进入,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选择。不过你可以选择朋友,选择一些心中充满爱的朋友,这些人或者会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我知道啦。”
“我教你治疗感冒的呼吸运气方法,从你决定成为战斗师那刻起,就应该勤加修习,最好是吃饭、走路、睡觉,每时每刻都要修炼。因为你想成为一名强大的战斗师,光有志向力气是不够的,还需要战斗技巧,我这呼吸运气之法就是你使用战斗技巧的根本。”
碰!碰!碰!敲门声响起。
“吃饭了。”
藏啸林打开门,看见双目通红的母亲站在门口。她伸出手抚摸着儿子的头说:“没想到,这么快你就长大了,你要是永远长不大该多好,咱们一家人永远快快乐乐的生活在镇上。”说完泪水流出眼眶。
“永远长不大,那不就成怪物了嘛。我儿子可是个正常人。”藏剑锋说。
“我可以回来看你们。”
“不,为了弟弟妹妹你不可以回来。”雪丽说:“只要战斗师圈子里,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我们就很安全。你成了战斗师,就必须忘记父母,弟妹,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
藏啸林想着从此以后,永远不能和亲人见面,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出眼眶。
“你可以选择不走,我会马上将那把刀重新埋起来,然后把今天这段对话都忘掉,咱们一家人依旧过着快乐的日子。”藏剑锋趁机想说动儿子打消念头。
“你们是不是在对我使诈?”藏啸林警觉问。
“不是。我们说的都是真话。”雪丽说。
“我要成为战斗师,我要成为像马克那样被人敬仰,被人崇拜的战斗师。任何障碍都阻挡不了我的决心。”藏啸林坚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