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肖晴真的有白天遇到鬼的感觉,不是说他早就死了吗?可是面前这个人,不是他又是谁?是他,真的是他啊,他在叫自己的名字,他在一声一声地喊着——晴,晴……
男中音摇晃着肖晴的手,焦急而又兴奋,“傻丫头,怎么会是鬼呢?我是钱勇啊,我是你的钱勇哥啊!”
真的是钱勇吗?真的是自己的钱勇哥吗?肖晴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你……怎么还活着?”
这样的问话,让钱勇完全确定,这就是肖晴了!他真的是激动极了,根本不在乎路人是用怎样的眼光看他们,冲动地将肖晴搂进了怀里,哽咽着声音说:“晴,是我,晴,我是钱勇啊!”
肖晴木然地被钱勇搂着,感觉到钱勇身上确实有热热的温度。她的脑子里一时空白,反复叨念着一句话——是的,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
“晴,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钱勇知道肖晴对自己没有死充满了疑问,他避开这个话题,询问着肖晴的情况。
“我?”肖晴根本没听清钱勇问什么,她还是纠结着一个问题,钱勇死了,可是此刻,怎么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呢?
“晴,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大街上实在不是叙旧的地方,稍微平静一下,那来来往往的行人,便让钱勇觉得很不自在。也没等肖晴回应,钱勇拉着她的手,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冷饮厅。
木然地随着着钱勇的脚步,木然地坐在环境优雅的冷饮店里,可是望着面前精致甜美的冷饮,肖晴却还是没有从迷惘中走出来。凝视着钱勇的脸庞,许多尘封已久的往事瞬间浮上心头,想压也压不下去……
“晴,你过得还好吗?”钱勇始终凝视着肖晴。
眼里的她,比以前更美丽了,根本看不出是孩子妈妈。那眼波流动着韵致,那肌肤白里透红,那婀娜的身材很惹眼,尤其是身上那件魏晋送的裙子,把她的高贵与优雅一并衬托出来。
肖晴这次听清了,钱勇在问她过得好不好,她的泪一个劲地往上涌,心底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先恐后地喊着——不好,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啊!!
“好,我过得很好!”肖晴心里那样呼喊着,说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意思完全相反的话,“很好!”
钱勇的心忽然一痛,肖晴的表情是那么的幽怨,眼神是那么的哀伤,任是谁,都能看出她心中压着很多故事,任是谁,都能看出她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痛苦。
“晴,对不起,你是不是……在怪我啊?”钱勇轻声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怪?先提到这个字眼儿的,竟然是钱勇!
他知道自己会怪他吗?如果知道,为什么要死掉?如果知道,为什么没有死掉?如果知道,为什么没死掉,却不来找自己?
肖晴摇了摇头,怪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当初知道他的死讯,是怎样的痛不欲生,祈祷上天上他活过来;曾经许愿只要他活过来,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如今,钱勇就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自己为什么在惊喜之余,会有隐隐的怨恨呢?难道自己不想看到一个活着的钱勇吗?
“晴,说句话好不好?为什么总是一声不吭?”钱勇攥住了肖晴的手,急切地说道,“咱们遇到多么不容易,你倒是说说话啊。”
轻轻地叹了口气,肖晴缓缓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那晶莹的泪光已经不见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
再次提到这个话题,钱勇沉默了一会儿,几口冰凉的冷饮入口,他终于抬起头来,很痛苦的样子,“晴,你是在怪我……没有死吗?难道,我活着让你……失望了?”
肖晴摇了摇头,“不是失望,只是……不明白……”
钱勇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似乎在回忆一段不愿提起的噩梦,“当年我坐的船真的发生了意外,全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而我则漂到了一个荒凉的小岛上,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好多天以后,一艘路过的船救了我,然后,我又活了下来。”
短短几句话,钱勇就把他的经历,轻描淡写地讲完了,从生到死、再到生,原来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过程!
肖晴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了?”
钱勇明白肖晴的意思,神色更加黯然,悲哀:“因为……因为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我没资格再来找你了……”
肖晴不太懂,什么叫没资格?眼前这个钱勇,除了比当年多了一份沧桑感,哪有什么不同吗?
“可是你应该知道,有人在等你……”肖晴这次是真的怪他了,既然活着,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即使没资格,也不应该让自己以为他死去了,然后天天为他伤心落泪。
“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也想去找你啊,可是我没那个勇气,我不能害你……”钱勇说完这些话,便又深深地低下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冷饮,像要把一些痛苦的过往,也一起吃下似的。
“没有勇气?什么叫没有勇气?”肖晴听到这样的话,忽然很悲哀。
“晴,对不起,你不了解,我实在是没勇气……再面对你。”钱勇知道自己伤肖晴太深了,以一个死亡的“结局”,在两个人之间画上句号,这本身就是一件残酷的事。可是如今,这个句号,带上了欺骗意味,任是谁,都会觉得无法接受。
“一句没有勇气,就推卸了所有责任,可是我呢?为什么你不考虑考虑,我会不会有勇气活下来?难道你认为,躲起来就不会害我吗?我的青春,我的前途,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你的没有勇气……给毁了!”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头的痛苦和不平,终于爆发了,肖晴质问钱勇:“一切都被你毁了,你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要躲起来?”
“晴,对不起,可是现在我活着,我们又遇到了!这是上天给我赎罪的机会。以后我会补偿你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钱勇把肖晴的手再次握住,久违的爱意在胸中燃烧。原来这么久了,自己一直没有停止对肖晴的爱,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死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活着?你躲就躲得彻底点儿,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肖晴不想再继续无谓的话题了,补偿?他能补偿得了吗?
努力想甩开钱勇的手,然而钱勇却更紧地抓住了她;肖晴摇摇头,想甩开那些记忆,可是那些记忆,却比钱勇还要固执,硬生生地把她拉回到桃花飘香的粉红色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