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忙完公事回到家,时间正好指向清晨五点整。
每次出差魏晋都不忘带上礼物,这次他给母亲买了一条新裙子。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很少再刻意打扮自己了,也很少上街去买新衣服。魏晋知道母亲的心——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父亲不在了,没人欣赏母亲的美了,母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妈,你还说这颜色太艳呢,穿上既显年轻又漂亮。”魏晋看到换上那条新裙子,眼前随之一亮,由衷地赞美着自己的妈妈。
“还年轻什么呀,好几十岁的人了,能漂亮哪儿去?”邓巧贞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毕竟这是儿子送给自己的礼物,无论裙子是好是坏,都是一片暖融融的孝心啊!
“妈妈不仅漂亮而且有气质,这是那些年轻女孩子身上找不到的美丽。来吧美女,让帅哥抱一个。”魏晋从没这样和母亲开过玩笑,今天大概是出差刚回来的缘故吧,忽然觉得母亲心事重重的样子,很需要自己的关怀。
魏晋轻轻搂住了母亲,是啊,自己的母亲生活一直很优越,在物质上几乎是什么也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这样一个温暖的拥抱了。
“老大不小了,还这样没正形。”邓巧贞嗔怪着,其实她的心里是幸福的。虽说自己没有女儿是个遗憾,但是有魏晋这样既优秀又孝顺的儿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儿子,你要是真心疼妈,就早点儿给妈生个孙子抱抱,这才是正事。”
魏晋一听邓巧贞提到这事,就不敢吭声了。他当然理解母亲的心,如果没有遇到肖晴,相信现在母亲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孙子了吧?可是天意弄人,他也无能为力……
“你别一提这事就跟我打哑谜,今天咱们就把这事给说清楚,省得你再犯糊涂。”邓巧贞早就打好了腹稿,只等着魏晋回来,就照本宣科了。
“妈,你别总是这么着急,有些事得慢慢来。”松开妈妈,的肩膀,魏晋暂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肖晴终于不再拒绝自己了,两个人的关系,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但也只介于拉拉手,拥拥抱之类的。魏晋这几天出差也想好了,一回来就给肖晴找房子,先离开那个陈思仪。至于结婚是迟早的事,只要肖晴能消除顾虑,不再瞻前顾后,他随时愿意把她娶回家……
“儿子,妈妈有件事想问你,你和肖晴在谈恋爱,到底是不是真的?”邓巧贞可不想再慢慢来,今年魏晋都满三十了,再慢慢来,还想奔四十不成?
魏晋一愣,“妈,你怎么知道?”
魏晋并不是想隐瞒邓巧贞,只是与肖晴的关系这几天才有进展,他想等肖晴答应结婚后,再和妈妈商量。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邓巧贞答应陈思仪不说出她,所以对儿子也没有提起。
“是真的。”魏晋想了想,迟早要对妈妈说的,还不如现在说出来省心。
“真的?你真是糊涂,肖晴带着孩子,难道你不知道吗?”邓巧贞没想到儿子回答得这么干脆,立刻就有点儿生气。
“当然知道,那孩子特别可爱,我很喜欢。”魏晋轻描淡写地说着,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孩子调皮的样子,那甜美的一声“魏爸爸”,叫得他心里好温暖……
“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咋就这么不长进?孩子可爱,你不会自己生啊?为什么非得和那样的女人谈恋爱?”邓巧贞真是恨铁不成钢,魏晋是一个健康的男人,要多少孩子不能养,却说喜欢别人家的孩子,真是气死人了!
“妈,我和肖晴是真心相爱的,正所谓爱屋及乌嘛……”魏晋看到邓巧贞有点儿发火了,知道母亲一定反对。他脑筋飞快地旋转着,得想办法说服母亲才行。
“真心相爱?爱屋及乌?哈哈,你怎么这么傻呢?我看你是自己心甘情愿做乌龟!”邓巧贞这话说得特别重也特别狠,她一定要骂醒儿子,“自古一女不侍二夫,我们甄家是绝不能娶这样的女人进门的,这是整个甄氏家族的耻辱!”
魏晋听到“乌龟”这个字眼,心里真的像刀捅了一下那样难受——自己的母亲,竟然用这两个字来侮辱自己,真的让人难以置信。
“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离婚再婚的现象已经司空见惯了,怎么还这么封建?再说了,我怎么就成乌龟?”
邓巧贞冷笑了两声:“明知道人家为别人生了孩子,你还心甘情愿去娶她,这不是乌龟,是什么?如果你同情她,可以给些钱,然后把她打发远远的,为什么非要结婚?”
魏晋忽然对母亲的这些话很反感,他的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你以为肖晴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吗?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不是因为钱!”
“不是因为钱?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因为钱?”邓巧贞知道现在应该拿出证据来说服儿子了,“我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去年的车祸,是她肖晴一手策划的,她那是碰瓷儿!”
“什么?你说什么?”魏晋本来是靠在沙发里的,邓巧贞的话让惊得坐直了身子,“什么碰瓷儿?”
邓巧贞看到儿子的反应很是满意,于是把陈思仪关于车祸的讲述,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做了个总结xing发言——
“你说她肖晴有多少狠心?为了得到钱陷害你不说,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这样的女人,你还敢娶家来吗?不一定哪天连你也卖了,你都不知道!”
魏晋很是震惊,肖晴人为制造了一场车祸,自己只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只是她谋取钱财的一个目标?
不可能,绝不可能!
凭自己的了解,肖晴是最善良最朴实的女子,怎么会算计人?一定是母亲在编谎话来骗自己,肖晴根本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儿子,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谁的心里有什么样的花花肠子,外人怎么能看得出来呢?”看到魏晋不再说话,邓巧贞又开始说服着。
邓巧贞在那自顾自地说着,可是魏晋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的思绪一下子纠结在当初的车祸上——肖晴竟然用生命的代价,去玩“碰瓷儿”,这怎么可能呢?当时情况那么危急,自己是亲眼看到的,亲身经历的;如果时间再晚一点点,也许她就都没命了,怎么会是假的呢?
若像母亲说的那样,一切都是设计的,可是肖晴除了住院费,并没有接受自己一分赔款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想法一出现,魏晋立刻在心里给自己否决了!如果说别人可能,但是肖晴,她是根本不会这么做的。平时顾客不小心掉到书店的钱,她都会写失物招领,怎么会是一个碰瓷儿高手呢?不可能!
“儿子啊,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你想想,就像雨童吧,她可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一直以为雨童最天真纯洁了,善良得像个天使,可是谁能想到也会做出恐吓伤害人的事呢?这就是人心难测啊!”邓巧贞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儿子相信这件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自动放弃肖晴。
“雨童?你怎么知道?”耳朵突然挤进张雨童的名字,魏晋立刻捉到了。母亲并不知道张雨童恐吓的事,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再犯糊涂了,千万不能陷入肖晴的圈套啊!”以为儿子相信自己的话了,邓巧贞暗暗松了口气。是的,其它的事没有必要去追究了,只要儿子和肖晴划清界线,一切就OK了。
“妈,是不是那个陈思仪找过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不是陈思仪说的?”把最近发生的事都串了起来,魏晋敏,感地觉得,只有陈思仪最有可疑了。
“你这孩子,是谁说的又有什么关系?肖晴这种蛇蝎女人,千万不能招惹她。”没想到儿子猜到了陈思仪,但是邓巧贞还是矢口否认。
“妈,那个陈思仪才是居心叵测,你怎么能听信她的话呢?”魏晋看到母亲闪躲的眼神,就明白了,果然是陈思仪搞的鬼,“以后你少和陈思仪来往,她才是蛇蝎女人!”
“我愿意和谁来往,是我的自由,你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管自己的妈妈了?真是不孝啊!”邓巧贞一听魏晋的话,就不高兴了。
“妈,我不是管你,你别歪曲我的意思。”魏晋不想引起邓巧贞的误会,赶紧解释道,“那个陈思仪和肖晴是最好的朋友,她跑到你这里来搬弄是非,出卖朋友,你说这种人是不是缺德呢?妈非得和这种人来往,这真的有失你的身份!”
“有失,身份?你也知道考虑身份吗?如果把肖晴娘俩儿娶进门,别说身份了,连脸都会被丢尽了!”邓巧贞的火气更是往上冒,“再说了,连她最好的朋友都出卖她,我看是肖晴的道德有问题!”
母亲如此不明是非,魏晋很失望。
“妈,请你不要用偏见的眼光看待肖晴好不好?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子,您能不能,试着去了解了解她……”
“不可能!让我去了解她,绝不可能!”邓巧贞打断儿子的话,“我警告你,即使陈思仪所说不是真的,我也绝不能允许你和肖晴来往!从今天起,不许你再去见她!”
“妈,以前什么事,我都听你和父亲的安排,从上学到工作从来没有违背过你们……今天算我求你了,感情的事就让我自己做主吧。我是真的爱上了肖晴,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魏晋恳求妈妈,他真的不能放弃。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魏晋的脸颊上,邓巧贞气愤极了,自己在这里苦口婆心的说服着,可是魏晋还是顽固不化,还在那里谈什么爱不爱的?爱情值几个钱?
“爱爱爱爱!就知道你的爱情!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去见她,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一下子被母亲的耳光给打愣住了——从小到大,父母也没有打过他,今天,母亲竟然向他动手了!
“妈,你打吧,只要你能点头同意,打死我,我也认了。”
“啪”!
又一记耳光落在了魏晋的另一面脸颊上:“我最后说一遍,我和肖晴势不两立,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魏晋愣愣地看着母亲,半天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地俯下,身,给邓巧贞磕了三个响头,两行清落到了光滑的地板上,顷刻摔成了八瓣,瓣儿瓣儿,就像魏晋此刻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