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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来过了

又走了

在这炙热如火的天气里

我十七岁单薄的旅程

没想要人陪

从杨花霄霄柳绵飞舞

到耀眼的太阳竭力散发光热的夏

然后是漫天枫叶的秋

当大地被白雪覆盖的时候

一切都会结束

一切又都会重新开始

当季节过去了

你会忘记我

我也会好起来

我们都会忘掉彼此的存在

然后繁华落尽

爱情褪色

在某个不知名的地点

在某个不知时间的时候

我们再次相遇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牧从校园里骑车出来的时候,太阳正一点一点的落下云端,水泥路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泛着阵阵热气,好似随时都可以扑面而来。出来校门的时候,萧牧看马路上的人并不多,于是故意放慢了车速悠悠的骑,左歪一下右歪一下。穿过一条小巷,诱人的菜香从贴了挂历纸的窗口零碎的飘出。萧牧尽情的享受着这迷人的菜香,在黄昏的小巷里左右左右的骑着车子。

一会就到了电台的门口。下了车远远的望去,渐浓的暮色里果真有一块小黑板立在那儿。就像两年前的那个夏天,挤在一大群汗流浃背的家长学生中在学校那面冷冰冰的墙上竭力搜索自己的名字一样。萧牧走近了一些,蹲下身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第二排的第三个位置。这个从小到大不知写过多少次念过多少次的名字到底还是把他吓了一跳,心里好像有一扇不知关了多久的小门,无意间砰的一声就开了,涌出许多说不出来的伤感和甜蜜来。

萧牧高兴的推起自行车,一路飞奔回学校。

“马子火,我被子录用了。”见到马子火萧牧高兴的说。“什么被录用了,刚一下课你就像贼一样的跑了,你干什么去了?”“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电台报名那事,我被录用了。”“得了吧,就你现在这水平,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马子火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萧牧。“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又没什么好处。”“那是真的了?你真被电台录用了?”“当然了。”“我说,怎么着?请哥们撮顿去吧,哥们好久没吃肉了。”“行,这个星期天吧,星期天没课。对了,你别忘了告诉王展他们声。叫他们一块去。”“哟,出血了呀,那小弟可就不客气了。”说完马子火转身就回教学楼了。

其实有时候,我们往往觉得自己可以忘记很多不想忘记的事。它藏在脑海深处,慢慢的被时间堆积,渐渐的被新的事情所掩盖。我们原以为那些刻骨铭心的东西,会时时被想起,至少每次想起时都会有丝丝心痛的感觉。可当萧牧想起若轩的时候,心却莫名其妙的没有了感觉,是那种他们分开后再也没有过的平静。萧牧看了看远方无际的天空,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终于被夜幕吞噬掉了。转过身来,面前的教学楼透出来的灯光,仿佛一面巨大的反射着太阳光的镜子,照的自己一时间炫晕不已。是不是应该写封信告诉若轩呢?萧牧心里反复在想。

萧牧到电台报到的那天,天气真是糟糕透了。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路面上全是深深浅浅的水沟。这种天气萧牧也没敢再骑车,就一打了把伞,走着去了。害怕面试会迟到,走了几步还是拦了辆出租车。一路上心情还算不错。从出租车的窗口向外望,满街都是匆匆忙忙的人群,雨水沿着雨披的帽沿滴落在他们的眼睛和鼻子上。但没有谁来的及去伸手擦一下。潮湿忙乱的景象令萧牧想起一句歌词:为生活和鲜花而奔波。他很高兴,迎接自己的工作是值得奔波和付出的。就像爱情一样,无怨无悔,不知疲倦。

萧牧要去的电台是一个成立才两年的新电台。虽属于广播电视局,但并不完全和广播电视局挂钩,基本就是自己养活自己。刚开台时招了十几个主持人,倒也把节目做得热火朝天,很是那么一回事。在人民台下属的几个系列电台中独具魅力。但随着时间推移,广告创收成为电台的头等大事,没有广告,就意味着整个台的工作人员的工资和奖金成了问题。所以不少主持人又分流到广告部和新闻部去搞创收,搞一些有偿新闻。节目渐渐的不再过多的去顾及,相比以往逊色了不少。而其中有些节目是对那些中学生开放的,所以台里准备再招几个主持人,萧牧就是其中之一。

接待萧牧的是节目部的周主任,一个挺瘦的老头。一点主任的样子也没有。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萧牧觉得自己很没有底气,中央空调里吹出来的冷风和着周主任冷漠的面孔,让萧牧觉得自己凶多吉少。周主任好像并不急于来面试,而是点燃了一支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萧牧看着周主任发黄的手指,嘴里不时的会不自觉的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来。本来不算太大的一间屋子,瞬间就充满了烟味。“听说你还是个学生?”萧牧根本不会想到,这会就是周主任的开场白。“恩,对。我是高二的学生,今年就高三了。”“为什么会来做广播呢?在学校多好。爱学习的时候就学习,不想学习了,逃课玩玩就可以了么。”对于这些问题萧牧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以一个主任的身份的人来问这样的话。“小伙子,其实做我们这行挺苦的,不要觉得每次听收音机这么舒服,就以为我们也很舒服。我是个粗人,没什么太多文化,因为当初建台的时候我出了不少力,所以现在才给了个主任当当。”周主任煞有介事的吐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死死的摁在了桌上的烟灰缸里。

萧牧出来的时候雨还在下。只是稍稍的比先前来的时候要小了些。站在广播台大厅的门口,一阵冷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哆嗦。还好有出租车经过,打了辆车飞也似的往学校的方向赶。

走到教室的时候晚自习还没有开始,马子火看到萧牧进来的时,便一溜烟的先跑到他的座位上,仿佛在等什么好消息似的。“怎么样?”马子火不等萧牧走到座位就问。“哎,我看不是很理想,我觉得那面试的老头好像是专门找人聊天一样。”“那哥们的大餐还能不能吃成呀?”“你就知道吃,快点给我滚你位子上去,我烦着呢,别惹我。”看到萧牧真的火了,马子火也忘了他的名字也带个火字,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王波看了看马子火,又看了看萧牧抬手拍了拍马子火的肩膀“哥们,你也就只有欺负我的能力了,还好有我这样弱不禁风的人帮衬着你。不然,你怎么混呀,马哥。”“行了,少说一句当不了哑巴卖你。”王波自讨没趣也就不在说什么,趴在了课桌上。

随着上课铃的响声,班主任来到教室。“同学们,我说个好消息,虽然这个暑假我们高二的要加班复习,为明年的高考做准备。但是,注意了,有但是了。”班主任故意提高难了嗓音,同时用黑板擦敲了敲讲桌。“但是,学校里为了欢送高三的毕业生,以及为新的学期到来,准备办一场晚会,节目呢暂有我们高二出,因为高三的都毕业了吗,高一的说是学习紧张,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了,虽然我们学习也很紧张,但发扬下精神吧。”班主任话还没说完,教室里开始喧闹起来,马子火还趁机吹了个口哨。“好了,静一下,听我说完。我们班的任务是出二到三个节目,至于是什么,班委会决定吧。好了,我不耽搁大家自习了,就这样吧。“说完班主任就风一样的走了。对于班主任的这个做风,王波和马子火他们早就习已为常,马子火经常说的就是“老班呀,肯定是找他情人去了。”

马子火正得意的抓着钢笔当话筒小声的唱着什么,忽然看到萧牧站在自己面前。“马子火,换下座位,我在这坐会。”马子火看了看萧牧的样子,也没说什么,放下钢笔就去萧牧位上去了。萧牧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下午的高兴劲早以没有了踪影。他觉得这次电台的事是黄了。还好没给若轩说,不然真是羞死人了。萧牧心里这样想着。忽然一颗流星划过,拉着长长的尾巴,只在漆黑的夜中那么耀眼的一闪,然后就再也没有了一点痕迹。为什么美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呢?

我们总觉得时间是一个可以停留的东西。那些美好,那些我们不想让时间带走的东西,都可以放在怀里,放在干燥温暖的地方。那里有心跳的温度,有明了又灭了的念想,有我们不想忘却却早已忘却了的流年纪念。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停留。那么,世界,将是一场浩劫。我们都会变得万劫不复。

王展是跑进教室的。他走到马子火的座位上把一个快递扔给马子火说:“小子,萧牧来了把这个给他,我刚才上传达室拿信,刚好看到你们班就这么一个快递就给捎过来了。记得给他。不然我也会灭了你。”“知道了,不过这会是谁给他的快递呀,他和若轩应该早没联系了吧?”“行了,我得走了,马上要上课了,记得给他。”王展说完便走出了教室。马子火把这封快递翻过来看了几遍也没能看出是什么东西。索性不再管它,放在课桌上自己拿出课本准备上课了。萧牧几乎是伴着上课铃声来的,他前脚刚进教室上课铃就响了。马子火下意识的举了举手里的快递。萧牧看了下,也没在意,一节课就这样开始了。这是节语文课,讲的是什么马子火也记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和周公聊天去了。语文老师讲到尽情处,开始了提问“《离骚》的作者是谁?”本想让前排的同学回答这个问题,但语文老师看到了稳如泰山的马子火。“马炎,你来回答这个问题。”马子火被王波用胳膊捅醒,揉着惺松的睡眼“老师,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我刚才的问题是周公与某人的对话。请你回答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这时班里的同学再也忍不住了,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走廊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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