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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泪水决堤

哪怕知道父亲如此对待瑶儿,他还是信奉忠孝、恭顺的原则,从不忤逆父亲。甚至看着瑶儿受难,他从没有站出来反抗过,至多只是私下帮她而已。

可私下究竟能帮多少?他却没有深思过。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做法,蒙蔽了他的心灵。甚至还觉得自己这样做,就已经在奉行娘亲的遗愿了。

成规旧距彻底将他框死在一个自以为原则的囚笼中,却忘了娘亲的遗愿其实也是忠孝的一部分,不是吗!

这个苦命的妹妹,从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只要一想到她,子轩心中就很不安。

这几年来,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很多时候,他都刻意的选择逃避,故意不去想,不去问。

这六年虽然他在军营不能回去,可是,但凡自己多留个心眼在她身上,派个人保护、照顾她,也不至于事情临门了,他才刚知道。

紫瑶有今日的劫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不敢面对,选择逃避造成的。

想到紫瑶经历,子轩就揪心。

六年前,自己还大言不惭的对她说:“以后有哥哥在,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

现在想来,子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子轩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鄙视自己、那么痛恨自己。羞愧交加、无地自容!因为,他失约了!

从小到大,紫瑶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各种屈辱、各种艰难,几乎如影随形的伴着她成长。

父亲的漠视、继母的阴狠、长兄嫡姐的嘲笑、还有……自己的无能……

女子的一生中,有三个日子最为重要,出生、及笄和成婚。可是他的妹妹呢?

出生时,被父亲怨恨、族谱除名,偌大的府邸竟无人知晓她的尊贵。

及笄时,孤身一人,无人知晓,没有仪式,更没人观礼。

最可悲的是成婚,一场被人算计的姻缘,一场不被人祝福的婚礼。

哪怕替嫁敌国的途中,还无法摆脱他人争储的牺牲品的命运。最后好不容易让她逃了出来,却又遗落在凶残的逐鹿原上,至今……生死未卜……

若是娘亲在天有灵,看到当年她用尽浑身的力气,生出来的那团肉疙瘩,拥有的是这样的命运,是不是会天降红雨呢?那应该是娘亲流的血泪吧!

成子轩不明白,她这一生,怎会如此的多难、如此的坎坷。

铮铮铁汉,金戈铁马血溅沙场时,都不曾落泪,可是现在,他再也无法压抑这十多年来的愧疚,泪水如同决堤一样,夺眶而出。

屋子里很静,静的什么都听不见,梗咽声被完美的压制在绵长的呼吸声中。曾有人说,无声的哭泣,最让人心疼。而现在的子轩真在诠释痛苦的真谛。

抱着头慢慢平复情绪,缓和后的子轩,双眼却炯炯有神,眼中更是一片清明,仿佛泪水将一切杂质都冲刷了个彻底。

子轩还是想到那句话:祸福相依。

是啊,正是因为艰难的命运,才成就了她的坚韧不是吗!

刚才锦袍男子口中所说的一击毙命,让他都有些不认识这个妹妹了。

可谁又想到,这看似狠辣的背后,有着她举步维艰的辛酸,有着她不折不挠的坚强。

没有人天生就是残忍的。

如他,身为将军府的儿子,从小就被灌输拿起武器,保家卫国的概念。

从军以后,再单纯的男孩,也不得不变得坚强。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士,双手沾的血腥难道还少吗?

可是妹妹呢?

她本该被养在深闺暖房中,被双亲呵护在臂腕掌心里。

可如今呢?

为了生存,她却不得不如同男子一样,自强不息。

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奋力厮杀,手染鲜血。

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实力、权利、财富永远是不变的规则,谁拥有一切,谁就能主导一切。

这又是谁的过错?

自古以来,男女有别。

正所谓: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男子当自强不息,女子当宽厚慈悲。

可是她呢?她也想宽厚,也想亲慈。但是却没有人能够为她托起一片天地,让她无忧的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去包容一切。

试想连活下去都成为奢望的时候,拿什么去济世?拿什么去包容?

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除了靠她自己,她还能靠谁?

若是有人护着疼着,又怎么会让她独自面对这样的险境,不得不靠自己,拼杀出一条血路来呢?

夜很深了,子轩却毫无睡意,心中流满了忏悔的眼泪。

“娘亲,子轩负您了,没有保护好瑶儿,让她受苦了!”……

而此时,就在同一片星空下,子轩不知道,那个让他百般担心,千般忧惊的对象,正在他的军营中好吃好喝着,但同时也将面临一个大麻烦。

子瑶入营的几天时间,其实没干别的。

白天,她不是翻出那本随身携带的《古阵玄学》趴在案上认真研读,就是俯在案上摇卦,摆弄她的盘局。

而夜晚,就站在自己的营帐门口,抬头看向天上的星星。

别以为她有多诗情画意,还浪漫的看星空。她看的是星象,这是天示意的先兆。

“咦?那是什么?”

子瑶同往常一样,站立在门口,仰望头顶的那片星空。突然她看到正东方位,一颗星星异常不稳。它闪烁无度、忽明忽暗、动荡不安。

“糟糕,那是天冲星。”

子瑶的神情唰的严肃下来,喃喃自语道:

“天冲星异动,兵戈再起,纷争不断!哎,看来,该发生的始终都会发生。”

子瑶伤感的凝视这天冲星的方向,突然那颗星边上有一颗不太起眼的星星猛地闪烁了数下。

“咦,他旁边那颗怎么也闪的那么厉害?那不是天辅星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贤臣折损?…………不好!”

子瑶突然大叫一声,转身就冲进帐内,俯在案前开始演卦。

几乎同一时刻,左将军营帐中,一个年纪还不满二十的年轻小将,正向案首的左长龙在回禀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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