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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平淡生活

大学的生活很简单,李琪的生活更简单。她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平常都是学习,晚上更钟小侠住在一起。有时候不愿学习了,在周末便去找钟小侠,坐在车里陪钟小侠上班。钟小侠是没有节假日的,除非下雨或者交通管制。

李琪已经开学三个半月了,钟小侠也在今天发了工资。他看起来又长大了许多,在工作中接触的各种人、事,让钟小侠飞快成熟起来。半年来,他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和努力,也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

“心中一股冲劲勇闯,抛开那现实,没有顾虑……”钟小侠哼着他最爱听的歌上着楼梯。今天,他再次将自己的一半工资打到了父亲的卡里,钟小侠越来越感觉自己是正确的,他心中总是在期望着父亲能够笑着对他说:“孩子,我知道……”但是,这仅仅停留在钟小侠的期望中。半年来,往家里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母亲说话,父亲还是没有原谅他。但是钟小侠并不那么难受了,他感觉只要自己继续努力,那一天不会远的!“仿佛身边拥有一切,看似与别人筑起,隔膜……”

今天是星期日,李琪晚上不自习。钟小侠敲门没两下,李琪就开了门。“钟小侠,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衣服!”李琪看到钟小侠就用手点着钟小侠衣服上的油渍说了起来。“不能……我自己洗……”钟小侠随意答道,伸开胳膊,让李琪把羽绒服扒了下来。这座公寓的供暖很好,屋里很暖和,甚至有时候李琪都不想上学校去。“唉!你洗!我闲着还能让你洗衣服啊……”李琪撇撇嘴,笑着说道。“琪琪,说真的呢!我自己洗没事,你力气小,搓好几下都不如我搓一下效果好……”钟小侠再次搬出他的力气论。“知道你力气大,这本来就是该我干的活呢……咳,算了,不跟你说了……解释不通……”李琪想说的话,钟小侠大概是明白的,可是,钟小侠不会接受,李琪也不想说出口。

“唉……琪琪……你真好!”钟小侠叹口气,犹豫半天,最终夸了李琪一句。李琪已经将羽绒服泡了起来,正整理着衣架上挂着的好几件刚洗好的衣服,星期天的时候,给钟小侠洗衣服就是李琪的活。

“想什么呢,天天神神叨叨的……”李琪无奈地看了忧郁的钟小侠一眼,“来,吃饭吧!”李琪做饭很好吃,现在几乎用不到钟小侠做饭了。半天无话,直到李琪将碗筷收拾完毕。“钟小侠,我发现你越来越……”李琪看着坐在床边发呆的钟小侠,幽幽说道。“痴呆……”钟小侠笑了笑,替李琪说了出来。“老年痴呆……”李琪伸手打了钟小侠一巴掌,“我洗衣服去,你就呆着吧!”钟小侠默然,继续呆坐。

钟小侠不是痴呆,但他的确有了抑郁。对感情的迷茫,对生活的迷茫,钟小侠心中的矛盾越来越大,大到已经影响了他的意识。跟李琪生活的越久,他越沉浸在这份感情之中,越沉醉在这平淡美好的生活之中。但是,他的心中总是有个声音在反对他,在催促他,让他不能安享这份美好,让他的心中没有快乐。犹豫不定是一种无比难受的感觉,让人心神不宁,让人不知所措,让人无所适从,寝食难安。

钟小侠的脑子乱糟糟的,这使他不得不压抑自己,他迫使自己显得从容一些,不让李琪担心。但是,他却不是个合格的演员,他的掩饰在李琪的眼里没有丝毫作用,只会让李琪也跟着难过。

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有一场这样的对话:“钟小侠,相信我,你的安妮妮早已经消失了,你永远也不能再找到她的!”“可是,她在我心里,已经生根发芽,难以拔除,琪琪,对不起……”“那就让我替代她!”“可是,你不是她……”“我是!”……钟小侠不能将李琪看成安妮妮,就算李琪真的是当年的安妮妮,钟小侠也不会将两人合二为一。在他的心中,李琪就是李琪,安妮妮就是安妮妮,两人都是无法取代的人。这更加重了钟小侠心中的矛盾,让他几欲发狂……

钟小侠累了,心累了,李琪还没洗完衣服,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衣服都没脱。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李琪大概一直在关注了钟小侠,看到他睡着,就擦擦手帮钟小侠脱掉衣服,给他盖好被子,皱着眉头吻了钟小侠额头一下,才继续去洗衣服。

李琪担心钟小侠,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按照钟小侠的说法,最好的方法就是李琪能够放下这份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让钟小侠自己去四处流浪。不过,这种说法让李琪哭着骂了钟小侠一顿,便没再提过。李琪在那时候的确很伤心,她哭着骂钟小侠无知、幼稚、没有责任心,为了一个虚无的人抛开李琪,抛开他的父母、姐姐。李琪也非常委屈,她一个小女孩,付出了多大的勇气和信任,才能跟钟小侠一起生活,最终却换来一场心寒。那一次,钟小侠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向李琪道歉,并且承诺,他将尝试忘记那份执念,等到他心中能够完全接受李琪的时候,一定娶她。那两天,李琪没有给钟小侠说任何话,依旧给钟小侠洗衣做饭。这是李琪第一次如此多的诉说出自己的心声,也是钟小侠第一次真正决定要忘记心中的幻想,可是,这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有些东西,你越是想忘记,它越在你脑海盘旋,反而越来越深刻……

李琪能够理解钟小侠,她知道钟小侠的一切。李琪洗完衣服,便坐在钟小侠的身边,轻轻抚摸着钟小侠瘦削的脸颊。“也许,有些东西,不必刻意追求,上天让你拥有,你这一生便无法逃掉……”李琪微笑着看着钟小侠,轻轻说道。是啊,若是上天注定钟小侠要拥有李琪,那有什么能阻挡呢……可是,上天是这样注定的吗?

李琪喜欢这种生活,她不想放开钟小侠的好。李琪虽然年轻,但是她有自己的主见,她的思想不像小女孩那样简单,不然,她不可能将钟小侠束缚在身边好几年……爱情开始的时候,她才十四岁……钟小侠就经常想,李琪是成了精的人,是正好能克制自己的人,他感觉自己永远无法摆脱李琪。

矛盾的人,平淡的生活,沉寂的夜,悸动的心,温柔的目光,流转的岁月……

时间是不以人的意志停留的,它总是踏着自己缓慢而坚定的步子向前,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时间也是世间最锋利的刀子,雕刻着所有东西,不断地改变他们的形状和思想……

美好平静的生活不会是永远,因为这不是钟小侠的城市,也不是李琪的城市。要过年了,两人一起回到了家乡,然后分别。

春节早已经不是年少时代的美好时节,长大的人要面对许多春节期间的困扰。比如,钟小侠的母亲执意要给钟小侠找个媳妇,钟晓欣也是急急催促。钟小侠心中有许多牵挂,他不可能去相亲的。钟小侠甚至说了李琪,说他不必起相亲,正在谈恋爱,可是母亲终究是不同意。钟小侠知道,是钟晓欣给母亲说了什么,让母亲如此生气。但是他不能解释什么,他不能将李琪领到家里来……

最终是钟小侠与家里争吵不休,最后拂袖而去,正月初五就回到了北京。他心里很难过,他认为没人能够理解他,体谅他,支持他。钟小侠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甚至感觉李琪都弃他而去,他伤心的哭了起来。毕竟,钟小侠还是个孩子,他心里本来就承受着许多东西,再加上现在的伤心,他终于承受不住了。

钟小侠有些思念李琪,他忍不住给李琪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到了北京。自然,第二天李琪就回来了。钟小侠忽然感觉到,这个世界上,李琪是最在乎自己的人,是最值得自己珍惜的人。

这一天,钟小侠心中忽然放下了那份执念,他感觉自己这几年做了太多对不起李琪的事情,他心里充满对李琪的歉疚。钟小侠看着匆匆赶来的李琪,用力拥抱,亲吻她,不停地说对不起。李琪被激动的钟小侠唬得摸不到头脑,但是不一会,她便沉浸在了等了好几年的温柔之中,钟小侠的确欠李琪太多东西,太多等待。

两人都流着泪,在这狭小的空间,敞开了年轻的心扉,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不快,忘记了心中所有的压抑,只是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内心,释放自己的爱。悲伤只是暂时的,所有的悲伤都会被无尽的爱意溶解,所有的快乐在这一刻被激发。这一天,钟小侠和李琪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对方,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许下了相伴一生的誓言。

二零一零年,二月十九日,李琪终于得到了钟小侠的心,这一个日子,两人都会铭记终生。钟小侠心中终于放松下来,他知道,李琪是个好女孩,母亲看到肯定喜欢,她现在不同意只是因为姐姐不喜欢李琪,对母亲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第二天,钟小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向李琪道歉,李琪只是笑笑说:“你这不是冲动,这是命中注定要跟我在一起!”钟小侠一向不喜欢李琪说的命运论,但是他今天忽然心中一动,也许……这真的是命中注定……

“你命中注定要为我努力一生,受苦一生……”李琪看着白色的屋顶,说道。“是的,琪琪,既然我爱你,我就必将付出我所有的努力,给你幸福的生活!”钟小侠坚定地说道。“我想要的幸福,只是你能娶我,并且能照顾我,不欺负我……”李琪转过头,看着钟小侠说道。“我会的!”钟小侠重重点头。“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李琪亲了钟小侠一下,不再言语。“我会的……”年轻的心,再次燃烧起来,为了身边的女人,为了自己的承诺,努力吧!

钟小侠二十岁,李琪十七岁,要结婚,还要等李琪大学毕业才可以。不过钟小侠有这个耐心,为爱的人等待几年能如何呢?钟小侠的爱那么浓郁,他为爱愿意付出一切,他对李琪的承诺是:“我爱你,知道我死去,或者你离开我……”李琪抱着钟小侠说她永远也不会离开钟小侠,她愿意和钟小侠一起努力,一起面对未来的风雨,年轻的心,总是无所畏惧的。

到了初十,钟小侠就开始工作了,他早已经换了地方,不过依旧是七号线,工程一步步向前推进,钟小侠也离家越来越远,不过,每天回家还是很方便的。生活渐渐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钟小侠上班,李琪上学。周末李琪便去陪钟小侠,每天晚上为钟小侠做饭,洗衣服。平静美好的生活,一对年轻人每天都有幸福的笑容。

时光辗转,又到了一年春节,钟小侠再次跟家里吵了几天,又回到了北京。钟小侠本来是想带着李琪回家的,李琪却不肯,说让钟小侠在家先相几个亲,如果碰到合适的就结婚,她不想因为自己总是耽误着钟小侠。钟小侠只当是李琪开玩笑,他说他会等李琪,说到做到,让李琪放心。

钟小侠给母亲解释了很多,包括李琪等了他好几年,李琪是个好女孩,李琪一直在上学还照顾自己……可是母亲就是不听,老人认为小女孩在上学,这是一个不固定的情况,而且年龄太小还不能结婚,说不定在等几年,就会变心,到时候钟小侠就成大龄青年了,更不好结婚。钟小侠说他相信李琪,再次跟家里闹翻,跑到北京,跟李琪去过幸福生活了。钟小侠将这一切说给李琪,李琪只是向钟小侠道歉,说耽误了钟小侠。钟小侠无语,他认为等待是值得的,而不是耽误。

爱情,随着时间,越来越坚定,但是,现实却随着时间越来越压抑。二零一二年,一月二十八日,钟小侠草草相了几次亲后,在母亲的哭泣中,离开了家,回到了北京。

这一年,李琪已经成年了,十九岁,大三。钟小侠二十二岁,依旧在开车,只不过是自己的车,现在勉强也算有事业的人了。爱情已经走了好几年,钟小侠与李琪也已经真正融入到了这样的生活之中,就差一个结婚证。幸福的年轻人,总是让人羡慕。

而幸福,不是故事的结束,这一年,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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