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宗庆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如果自己嘴里胆敢蹦出半个不字,紧接而来的将会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宗庆的境界和他相仿,按理说不该有过多的忌惮。但这些年在武原城当差以来,他已看过太多的奇迹在宗庆身上发生,太多的高手饮恨在其掌下。
“不行,我不是他的对手!”还未出手,邢捕头心中却已露出怯意。他深知自己的行为反常,习武更是磨炼心志,哪有像自己这样未战而胆颤心惊之理,但记忆中那些阴暗的画面却接踵而至的出现,让其恍惚失神。
看到在杀生之力的作用下,邢捕头的脸上不时露出挣扎之意,宗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家伙声名不显,但手上的功夫却是不弱,自己重伤未愈,轻易示弱反而会显露出底气不足,但如果能将其震慑住,反而会是很好的助力。
“这两小娘皮也太欠收拾了,你说对吗?邢捕头!”宗庆提声问道。
“没错,没错,小的稍后就将她们送往宝通寺。”邢捕头弓着腰答应道,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是日后贵人责问下来,大不了就跑到宝通寺当和尚,难道还有谁敢上山找这恶僧说理。
“那我们还站着这干什么,还不进去坐坐。”
进了府内的客厅,宗庆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大屁股印在了中间的主座上,一只腿搁在桌子上,歪着个脑袋,看上去和街边的泼皮毫无区别。
见有下人端来了茶水,他也不怕烫,滋溜的一声,大口吸入了腹中。若有行家在此,定能看出这是因为宗庆五脏坚坚韧结实,不拍热水浇灌。此乃由内至外,外功练至顶峰的征兆。
“诶,怎么没有看到你家郡守大人?”宗庆问道。
“郡守大人今日应邀出去游玩,不在府中。”有下人答到。
“真是岂有此理,为官一方,不知体恤百姓,造福乡邻,反而沉迷于游乐之中。若是有盗匪在城中作乱,凌虐百姓,该如何是好?”
“呸!你就是我们武原郡最大的祸害。”在场之人皆在心底骂道。
“不过算了,本佛爷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你且去后面的官舍,将他收藏的灵芝、龙涎香拿过,给我们作下茶点。”
啊?!
等连恐带吓的将仆人赶走,宗庆这才把缓缓地将自己的欲夺取谢氏绸缎庄的意图说出。
“这件事并不难办,不过得徐徐图之,先设法让谢家欠下巨额债务,再和其拟定契约,方能顺利将铺子拿到手。”邢捕头沉吟了一下说道。
“哪有这么麻烦,害得佛爷受了一身伤,只不过要了间铺子,难道他还有不给之理?”宗庆挥了挥手。
“可是这样行事,恐遭人非议。”
“非议?谁敢乱说,直接打死!“
邢捕头这才想起,眼前之人乃是武原郡第一号大恶霸,平日里便是作恶多端,今日不知怎么开了窍,要学别人做那强取豪夺之事,这谢家也真是倒霉,居然惹到了这个煞星。
“好!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就随我前去把事情给办了。”两根上好的灵芝下肚,宗庆感觉身体暖洋洋的,更坚定了夺去谢氏绸缎庄的想法,大手一挥,就要跑去谢家兴师问罪。
————————————————
城东的大街之上,本是一日内做生意最好的时段,谢氏绸缎庄的佣人们却早早地将木板竖上,准备关门歇业。而不远处的谢府更是朱门紧闭,不时从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嚎哭声,仿佛在为某人祭奠。
有好事者向旁人打听消息,可是就连远近最闻名的长舌妇,此时也闭紧了嘴巴,只是不停地在说:“冤孽,冤孽啊!”
宗庆带着一干人等雄赳赳气昂昂的刚赶到谢府,就看见门口挂上了白灯笼。顿时心中来气,将中年商人到倒身前,质问道:“好啊,你这家伙居然敢通风报信,跟我玩诈死的玩意。”
中年商人只是一名赘婿,唯一的儿子又是个药罐子,谢家的财产都记在谢老太的名下,要是她诈死,宗庆还一时真找不到可以签订契约的人。
“佛爷,小的可是冤枉啊,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中年商人也是毫不知情。在他看来,赔了间绸缎铺固然可惜,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未尝不是一个和眼前这位爷交好的机会。
这回他跟着宗庆进入了郡府,可是看清楚了他的威势。且不说手握大权的邢捕头,就连那高高在上武原郡郡守大人都惧其三分,要是能傍上这座大山,何愁钱财不会滚滚而来。
更何况打理店铺、管理下人皆是学问,那蛮僧两眼一抹黑,怎么可能经营的好绸缎铺,迟早要找上门来。自己再机灵点,别再马屁拍到脚上了,钱途那是大好啊。
心里有了这份心思,中年商人反而变得十分主动,自告奋勇的要带众人入府。
“你就留在外面。”宗庆见柳相茵神色复杂,开口对她说道。按理说她是重要的人证,应该跟着进去,但庆佛爷发话,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只见中年商人在外喊了两声,便有一身穿素服的仆人前来开门,仆人见自家老爷回了家,正待开口说话,却无意中看到后面的宗庆,居然门也不管,一溜烟地跑了。
“呸!还说不是做戏。”宗庆骂道。
接着众人来到大厅,发现里面早已被布置成灵堂的模样,谢老太披麻戴孝,在一众家仆的搀扶下正对着己方怒目而视。
“张全有,你这个杀千刀的,还不过来的看看咱儿子一眼。”
名为张全有的中年商人这时才如梦方醒,连滚带爬的跑到大厅之内,不一会儿就传来悲痛的哭声。
“妈呀,谢家还真出事了。”宗庆面色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今天来的可不是时候,他把身后的邢捕头往前推了推,准备让其帮忙说些场面话,自己好开溜。
却不料谢老太的眼光从一进门就放在他身上,骂道:“奸夫,你是来看我谢家的笑话吗?”
奸夫?!宗庆怀疑地向谢捕头望去,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顿时一愣,抬头一望,谢老太正双目发火的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