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儿……”拓跋勋看着耶律濬就是不做回来的承诺,眼泪忍不住的哗哗流,以至有些泣不成声。
看对方像孩子一样哭得汹涌,耶律濬手足无措了,他坐卧不安看看周围没有一个人能来帮着自己劝慰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努力将语气放到最温和哄着拓跋勋:“皇上,别这样,伤身子……”
“我们西然马上会有危险了……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拓跋勋不指名也不道姓,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
耶律濬满脸黑线,却不能再说什么为自己辩解,对方情绪不稳,自己不能刺激他。
拓跋勋哭着,忽然挣扎着要下床。
耶律濬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忙手忙脚乱的搀扶对方颤巍巍地下床来,他正要说话问原因,拓跋勋竟然给他跪下了!
“皇上,你这是何意,快快起来!耶律濬承受不起!”他立刻跪在拓跋勋身边,试图扶他起来。
可拓跋勋赖着不起来,积攒着精神冲耶律濬央求道:“回来吧,你不会来,今天我就不起来……”
耶律濬现在根本来不及考虑什么,拓跋勋这个举动出乎意料,让他深感意外,纵然他再冷傲无情,也做不到平静淡定。
里间这一切,都被隐在外面僻静处的李清雪听到了,她的俏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胜利微笑。
自己终于摆脱这个老男人了,要是耶律濬当上皇帝,那自己一定要做他身边最受宠的女人,这点自信是有的!至于那个徐灵儿,自己一定要彻底解决掉她,这样自己就更没有障碍了!
“好,你考虑吧,朕就在这里等着。”拓跋勋神色平静,擦了一下眼泪鼻涕,做出等待的样子。
这么尊贵的皇上在这里跪着死活不起,耶律濬那里还能考虑?他很无奈地马上投降:“好,我留下,你先起来可以么?别再折损我了……”
看耶律濬答应了,拓跋勋才晃晃悠悠起来,由耶律濬扶着疲惫地回到龙床冲重新躺下。刚刚的动作有些激烈,拓跋勋原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此时只有闭着眼睛喘息的份儿。
耶律濬看着对方心里不由轻叹一声,自己所有的坚持在对方这一跪之下,灰飞烟灭了。
这个皇宫记载着自己太多模糊却惨烈的记忆,那冲天的火光,那如雨的箭矢,那遍地的血色,那熟悉却遥远的容颜……,无数的碎片纷纷坠落在自己的心田,像火焰一般灼烧着!
“这个秋实宫就是原来的重华宫,你可还有印象?”拓跋勋稍稍喘息了片刻,看着耶律濬神色复杂,哑着嗓子轻声问道,“事情结束之后,我便给这里改了名字。”
“不是很清晰,但是有印象,那个时候我四岁了,隐隐约约知道一些片段。”耶律濬扫了一眼周围环境,轻叹一声,俊美无铸的脸闪过一抹痛色,很多东西原本藏在自己内心最最幽深的角落,自己根本不去碰触,但现在它们纷至沓来,填塞了自己的所有感觉。
他缓缓解开衣衫,当着拓跋勋的面露出了自己的上身,那狼型纹身赫然醒目,那狼目狰狞,充满着王者的霸气,脖颈佩戴着那枚狼型玉坠。
所有这一切都在向拓跋勋证明着自己的身份。
拓跋勋看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努力聚集着力气淡淡道:“这下我就是死也瞑目了。三日后举行朝会,我要向西然宣布皇储归来,你越快掌握政权越有利……”
“我答应留下,但是有条件,”耶律濬边穿衣边用清凉的语调告诉拓跋勋自己的妥协是有条件的,“我不会做皇帝,最多做一个王爷,表示我叶落归根的心意,你再不可逼我,这个没有商量。”
拓跋勋一听,又急了,结果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掏出枕边的锦帕捂住嘴巴,等咳嗽缓解一些,他拿开锦帕,伸到耶律濬面前苦笑道:“我的日子真的恐怕不多了……”
耶律濬一看,那锦帕上竟是几点红色!
“皇上这……”他心里一惊,手情不自禁握住了拓跋勋已经消瘦不堪的手。
虽然知道皇上的病很重,但是目睹他咳血,还是感到震撼与心痛,之前没有见过这个小皇叔,并不觉得多亲,可现在一见面,他如此的坦诚,让自己感动之外多了尊敬与心疼,原来,血浓于水是这么回事!看到他难受,自己会跟着难受;看着他痛苦,自己也会想要流泪!
拓跋勋淡淡一笑,示意不要紧,重新躺下,慈爱的望着耶律濬,问:“现在西然国没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你不坐,那要谁来坐?”
“当然是您的儿子了,”耶律濬很难得的温和一笑,给拓跋勋掖了一下被子,“我虽是皇储,但时间太久不在西然,各方面都没有照应,我只能有限地帮助。”
拓跋勋听了,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非也,你的威名在西然几乎家喻户晓了,说的确切些,在整个西楚大陆,不知道你耶律濬名字的人估计也很少,你若归来,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很快开出自己的天地来……”
“我只做王爷,”耶律濬马上再次声明自己的立场,“我先去做做拓跋瑞的工作,若是他没有一点旋转的余地,那么我们可以从另外两个皇子里挑选,我们可以找忠臣、能臣辅佐帮助,有谁是天生会掌控政局的?慢慢锻炼就好 你大可安心养病,再不要像刚才那样激动,太伤身体……”
耶律濬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对方,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轩儿见到瑞儿,叫他来见朕,朕要他具体安排给你接风洗尘的事宜……本来应该是朕亲自做这件事,可朕是真的力不从心了……”
拓跋勋有些失落也有些遗憾的叹口气。
“皇上养病是第一位,其他不过是形式,我不在乎 好生养着,过几天我再来探望皇上。”
拓跋勋点点头,今日的见面他很满意,现在自己太过疲惫,也该休息一下了。
耶律濬深深作揖后,转身走了出来。
李清雪听里面在告别,早溜出去站在了院中,见耶律濬出来,忙换上什么也不知情的微笑迎上去,低声道:“和皇上聊的很好么?我好等……”
耶律濬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神深邃无比,望着李清雪轻声道:“好好照顾皇上,他需要你。”
说完,他举步便往外走。
“你不会离开西然吧, ?我好怕看不到你……”李清雪随着耶律濬并肩往外走着,眼巴巴看着对方问着。
耶律濬忽而顿住,慢动作转头再次看向李清雪缓缓道:“清雪,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我以后不会离开西然,但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了,你是有夫之人,地位优渥的贵妃,要自尊自爱 我不会再给你困扰……”
那日重逢的情不自禁就当是自己又犯了个错误,是自己带给她困扰吧,以后自己决不会越雷池一步!
“ ……”李清雪扬起小脸专注地卡兹能和耶律濬,水汪汪的大眼睛随着他的话,波光涌动,转眼便是泪如雨下,“我盼了你这几年,就等来了这样的结果么?等来你对我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么?那我们还不如不见面,至少我还可以有希望!当初你说出想娶我,我被送到这里来,行尸走肉般地过了这几年,现在你说我们到此为止,,那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
耶律濬看着李清雪泪如雨下,心里乱糟糟的,那份愧疚又不觉涌了出来,他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你先回去吧,皇上还需要人照顾,我去找徐灵儿了。”耶律濬狠不下心肠再说什么绝情的话,只得借故让对方停下脚步。
李清雪看耶律濬有了一点点心软,心里稍稍放了点心,便擦着眼泪娇弱地答道:“这里你不熟悉,还是我带你过去吧,然后我在回来伺候皇上好了。”
耶律濬说不需要,但是李清雪坚持要这样做,最后耶律濬无奈只好答应,他一看李清雪一副柔弱忧伤的样子,心里总会涌起愧疚与不忍,毕竟彼此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时光没有抹去,尽管他感觉这样做不妥,所以他一路上沉默至极,不说一句话。
不说李清雪带着耶律濬找苏浅眉,单说苏浅眉在宫女的导引下,进了花园走过一些曲曲折折的幽径与长廊,老远便看见郝连朵在一个临水的亭里独坐闲看游鱼嬉戏。
苏浅眉命宫女退下,自己缓步朝郝连朵走去。
听到脚步声,郝连朵一抬头,见苏浅眉目不斜视地朝自己走来,心里不由咯噔一些,她知道自己的自由是拿苏浅眉换取的,可不知道她会这么快出现在自己面前,看那眼神来者不善,郝连朵眼眸里不由闪出一抹不确定。
“九公主,久违了,”苏浅眉一进小亭便对周围那几个宫女道,“麻烦你们稍稍站远些,容我们两个人|质说几句体己话 放心,反正我们女流之辈也影响不到你们什么,你们大可放心!”
那几个宫女到很听话,乖乖无声站到了相对比较远的地方待命。
“你要做什么,徐灵儿?”郝连朵坐直身子,一脸正色等着苏浅眉质问。
苏浅眉冷哼一声坐到郝连朵的对面,无双的容颜闪出一个慵懒的微笑,一手托腮回道:“当然是找你来坐坐了,我很想看看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离开大夏,离开护佑她的人,她可以做什么。”
郝连朵满是不屑地打量着苏浅眉,挑衅地扬起下巴,冷酷一笑:“我看你是头脑不清楚了,想要活命,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回了大夏,我有你好看!不识死活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