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证词必定有假’让整个公堂安静了下来,围观的村民们神情微变,看向王寡妇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包斜亦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向王寡妇:“王陈氏,对于林讼师的话,你又有什么说法?”
王寡妇呆然了片刻,猛地跪下磕头,大声喊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撒谎,就让天打雷劈劈死草民!”
“呵。赌咒发誓如果有用的话,那还要衙门什么用?”赵伟俊讥讽道。
王寡妇闻言怒视赵伟俊,周围的村民也齐齐瞪着他。
林牧白也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这白痴就这么想吸引仇恨吗?林牧白在心里无奈道。
这时包斜在斟酌了下后说道:“虽说林讼师所言在理,不过凡事皆有例外,或许王陈氏就是听见了打更声也不无可能。”
这拉偏架也拉得太明显了吧?林牧白在心里叹气道。
“好吧。那这一点暂且不提。”林牧白只好把这一点揭过去,然后道:“不过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王陈氏。”
王寡妇闻言表情一下子就慌张了起来,想来是被问怕了。
而包斜在犹豫了一下后,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点头同意了。
“谢大人。王陈氏,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月色如何吗?”林牧白问道。
“很暗。”王寡妇简短道。
“也就是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对吧?很好,那么当赵伟俊***你的时候,他的身上有酒气吗?”林牧白又问。
这回王寡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有的。”
啧。林牧白在心里一撇嘴。
如果王寡妇说没有的话,那这案子就能结束了啊。
“也就是说你也认为赵伟俊是喝了酒的。”说完这话,不等王寡妇回答,林牧白便又道:“王陈氏,我现在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问、问吧。”王寡妇一脸紧张道。
“首先,既然那天月黑风高,你又是如何看出对方是赵伟俊的?”林牧白问道。
“声音!是声音!”王寡妇松了口气,连忙道:“我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的!”
“声音啊。”林牧白一笑,他转而对包斜道:“大人,我想要叫几个证人上来。”
“可以。”
“阿司。”林牧白唤道:“把那几个人带上来。”
“好的,林讼师。”阿司应道。接着他就带了几个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人上来。”
“大人。这些人曾在七日前和赵伟俊一同去喝酒。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他们。”说完,林牧白转向他们问道:“当天夜里,赵伟俊喝了多少酒?”
“非常多。回家的时候,他走路都走不稳当了,说话也大舌头。”一人回道:“我们想要扶他回去,他又不让。”
“好。这就够了。”林牧白点点头,然后看向王寡妇:“听见了吗?赵伟俊当日喝得伶仃大醉,说话都说不清楚。除非是极亲密熟悉之人,不然应该是听不出来他的声音才对。莫非……王陈氏你和赵伟俊很亲密?”
“嘿嘿嘿。说不定呢。”不嘲讽就浑身不自在的赵伟俊邪笑道。
王寡妇脸色一白,继而勃然大怒:“放屁!包大人,他们都是在血口喷人!污我清白!我就是死也不会和这种恶霸私通!”
包斜这时也一拍惊堂木说道:“林讼师,你这话未免太恶毒了一些。若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要做出这种猜测。”
“大人说得对,我收回此话。”林牧白退让道。
“还有身份的事情,既然赵伟俊当时大醉,自然有自报家门的可能。”包斜这时又道:“林讼师就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了。”
“……”林牧白。
再让他这么拉下去,我就是方唐镜附体也别想辩赢了。林牧白心里暗道。
“大人。当我说人在惊慌之下是听不清打更声的时候,你说事有例外;当我说王陈氏不可能看出犯人身份的时候,你说犯人有可能自报家门。想来我若说赵伟俊伶仃大醉一人回家没可能找到去王陈氏家的路,你也会说赵伟俊天生狗鼻子,闻着味儿就到了王陈氏家。没错,这三件事确实都有极小的可能如大人你所说,然而三件事同时发生在同一起案件中……”
“大人!”林牧白望着包斜,“切不可把个人喜恶置于律法和公平之上啊!”
包斜神情一凛。
林牧白立刻趁胜追击:“大人,王陈氏或许真的遭奸人侮辱,但这个人绝不会是赵伟俊!”
包斜皱着眉,若有所思。
“放屁!不是他还能是谁!”这时,一个声音从衙门外响了起来。
“是谁在喧哗?”包斜问道。
“大人,是草民。”一个年轻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来到公堂上时,他满脸鄙夷地看了林牧白和赵伟俊一眼,然后朝地上啐了口口水,一副看垃圾的表情。
“……”林牧白很无奈。
“本来你一个无关外人大声喧哗,是要被衙役拉下去打十大板的。不过本官对你刚刚所说的话,很是好奇。”包斜询问道:“你说犯人是赵伟俊,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证据。”这年轻汉子开口道:“前些日子我曾亲耳听见赵伟俊说要对王寡妇下手!而且听见这话的还不止我一个人,在场的父老乡亲都听见了!对不对?”
“对!我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
“是啊!我也听见了。再说了,就算他没说又怎么样?除了他,还有谁会干这种缺德事?”
“是啊!是啊!”
一时间群情激奋。
“肃静!肃静!”包斜一边说,一边重重拍了两下惊堂木。
待公堂安静下来后,包斜看向赵伟俊道:“赵伟俊,他所说可是属实?你是否曾说过要***王陈氏?”
“呃、这、我……”赵伟俊一下子结巴了。
林牧白见状,只好接过话头:“禀大人,赵伟俊确实说过这种话。”
“你说什么!”赵伟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向林牧白。
那年轻汉子则笑了笑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包斜也似松了口气道:“那好,既然你也……”
“等一下,我还没有说完。”林牧白打断了包斜的话,说道:“赵伟俊是说过这种话,但……这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