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默接到念念主治医生的电话，吓得魂飞魄散，冲躺在沙发上的人说了一句，“闵芷鸢和念念不见了。”
原本失魂落魄的柳辰兮猛然坐直身体，下一秒就冲出了办公室，子默紧跟身后。
果然，病房内除了几名医生和护士外，空无一人，一名小护士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眼睛发红，看样子是被训斥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人就不见啦？”问话的是赵子默。
回答他的是主治医生，“护士一早来查房，病人不在，原以来他们散步去了，可是，一直不见回来，昨晚有查房，看样子是趁着凌晨这个空档离开的。”
“何以见得是她们自己私自离去？”柳辰兮不由得一问。
主治医生道：“他们三人，包括一直守在门前的保镖同一时间消失，应该是自行离去，我已经让保卫部的人去查监控了。”
柳辰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最多的还是源自担心。
“去保卫科！”赵子默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下去。
到保卫处的时候，一行人等正好看到闵芷鸢离开的画面，监控显示，凌晨五点，伟泽横抱着念念，身边跟着闵芷鸢，急步从医院门口而出，直到出了旋转门，三人在画面内消失。
柳辰兮的心骤然降到了冰点，她就这么着急离开吗？吝啬得连一次道歉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吗？
主治医生松了口气，至少，跟院方无关，不用担责任。
赵子默却心生不安，这样离开必定有原因，想也没想，就让保卫科的人去查医院外的监控，务必快速查出她们的行踪。
柳辰兮很是疑惑他这过激的反应，“子默，有必要吗？他们有可能回家了。”
赵子默被他这么一句，顿时有些心虚了，吱唔道：“出院手续都未办理，天刚亮不声不响离开，我觉得有些不正常。”
“还不快去！”赵子默一声低吼，门口因柳辰兮的话而止步的两个保安迅速离去。
赵子默盯着空无一人的监控画面，表情凝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柳辰兮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多年的相交，他发觉，子默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刚出保卫科，就遇上行色匆匆的柳弘煜，他刚进医院，柳弘煜似乎还在生气，眼神从柳辰兮身上跳至他身边的子默，问他：“小鸢呢？”
赵子默吞了下口水，瞄了一眼辰兮，回道：“她们出院了。”
柳弘煜神情一凛，他连忙用辰兮刚才的话补充，“有可能已经回家了。”
柳弘煜脸色更加难看了，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辰兮，语气十分笃定，“她没有回家！”
“什么意思？”赵子默徒然紧张起来。
“刚才闵相元来电话，找我要人，小鸢几天都不接他电话，今天直接关机失联了，他说最后一次通话，小鸢是在辰兮家。”
柳辰兮双唇紧抿，沉默不语。
“柳伯伯，刚才查了监控，她们凌晨五点离开的，和伟泽一起，我让人去查监控了，希望能找到点线索！”赵子默激动得凑到他跟前。
“嗯。”柳弘煜看着手表，9点不到，深吸了口气点头，“有消息马上联系我。”然后，疾步朝医院大门而去，柳辰兮收回目光，落在子默身上，质疑的眼神加语气袭向他，“你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回家？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唉呀，柳少，赶紧找人吧，念念还没有完全康复，需要医生，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赵子默烦燥至极，一手解开白大褂的扣子，大步走向电梯。
没多久，保卫科来报，闵芷鸢三人在医院门口上了一辆无车牌的黑色轿车，一路跟踪，没有多久后便驶离主干道，因无监控追踪不到，查看了周围数条道路的监控，依旧没有踪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赵子默一听，拳头狠狠砸向桌面，“该死！”这完全是有预谋的周密计划，伟泽这是要带她藏起来吗？
抬眼就对上柳辰兮那探究的眼神，他敛了下心神解释：“我只是担心念念的身体。”
柳辰兮也感到事态的严重性，连忙打给擎苍，让他安排一些人手帮着去找线索。
几分钟后，擎苍回电，说旗下所有保安部几百号人已经领命出动了。
“谁安排的？”柳辰兮万分诧异。
“董事长下了死命令，全城搜索，务必找到闵芷鸢和念念，能派出去的人手都派了，每人负责不同区域。”
擎苍的回答让柳辰兮陷入很长一阵的沉默，即使闵相元找他要人，他也没必要整出这么一大副阵仗，除非……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
辰兮意味的目光又落在子默身上，他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会，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向来玩世不恭云淡风轻的他为何如些焦虑，真的是因为念念吗？他们的感情什么时候深到这种程度？
“子默！”辰兮唤了他一声，声音低沉而严肃。
赵子默看着他，那种表情明显就是在拷问自己，赵子默就连肾都开始发虚了，从办公桌前走出，“我去上个洗手间。”话还没说完就往外走。
柳辰兮眼疾手快，定定挡在门口，用眼神示意，“你办公室里不是有洗手间吗？”
赵子默无奈的摸了摸后颈，朝洗手间走去，柳辰兮跟在身后，并且有意站在门口。
“关下门。”赵子默毫无底气，弱弱的说了句。
“说吧！”柳辰兮微微倚在门框上，表情有些慵懒，眼神却犀利得不能忽视，赵子默叹了口气，知道可能瞒不下去了。
“因为念念。”
“原因！”
“我喜欢念念。”赵子默心存侥幸，仍做垂死挣扎。
“接着编，编到我满意为止。”柳辰兮有具耐心的看着他，不着急，不催促。
赵子默要抓狂了，纠结的抓着头发，最后，决定坦白，“念念，他有可能是你的孩子。”随后又马上重申数次，“有可能，只是有可能。”
柳辰兮感觉有那么一瞬要断气了，憋在胸口的气半天才吐出，面无表情的看向子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柳少，你做好心理准备，念念有可能是你的孩子。”这一次，赵子默十分坦然，眼神明亮又坚定。
柳辰兮喉结急速滚动，紧咬的牙齿里传出两字，“理由！”
“血型，闵芷鸢是B型血，你知道的，叶浩天的病历医院没有，不过当时有一个护士关注过他，他确认叶浩天是B型血，当然，我之所以说可能，也是不能确定那个护士说的，但是，两个B型血的人怎么也生不出A型血的小孩，可是，你确是A型血。”
柳辰兮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心里已经开始发慌，“这点理由不足你产生这样的怀疑吧？”
“没错，还有其它，比如，我都不知道你的血型，伟泽为何知道，那天他那么肯定你就是A型血，他凭的是什么？”
“……”
“我在查证这件事情的时候，无意被柳伯伯发现了，他跟我说，念念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我之所以对念念产生好感，也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他笑的那个样子，像极了你。”
柳辰兮有些恍惚，好似站不稳的将重量全部靠在门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
“你还记得吗？那天伟泽说，你那样对他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我当时就想，你们都分开这么久了，有什么能值得他说你会后悔，如果念念是你的小孩呢？或许，他这话另有深意。”
“柳少，柳伯伯让我找个机会，做亲子鉴定，可是，事出突然，我不曾预想他们会这样离开。”赵子默越说越懊恼，如果他早点安排的话，就不用在这里猜疑了。
柳辰兮突然想到什么，她走之前，他们确实发生过关系，可是马上否认，“不会的，年龄对不上。
赵子默听出他弦乐之间，一句话就粉碎了他的想法，“闵芷鸢可是剖腹产。”
“嗬！”柳辰兮倒吸了口凉气，踉跄的走向沙发，瘫软在上，所以，之前她跟他说要谈念念的事，指的是这个吗？她是想要告诉自己，念念是他的小孩吗？
所有事情，似乎都对上了，可是，怎么会是这样？天，突然在这一刻塌下。
“子默，你能出去一下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柳辰兮十指交叉手指握得泛白，也控制不了自己发颤的声音，赵子默无声的退出了办公室。
念念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如是念念真是他的孩子那可怎么办？欣喜吗？对，欣喜，念念是他们爱的结晶，可是，更多的是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没有忘记，他是如何对待他们母子的。
念念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突然出现在脑海，紧接着，却哭闹不止，头上，身上，鲜血淋漓，就像那天……
回忆像凶猛的野兽，疯狂撕咬着他，不想给他留一丝生还的余地。
那天，她惊慌失措的抱着他，说辰兮，谁都可以，就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一直哀求自己，说别这样，可是他却告诉她，他恨她，甚至说过让她去死。
念念告诉他，妈妈说，想念爸爸，很想很想，所以叫念念，她所想念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这个混蛋吗？
被偷拍那次，他是担心她的，她来道谢，他却刻薄至极，说是不想染指有夫之妇，是担心自己名声受损，她一定很伤心吧。
那次她没要回念念，擎苍告诉他，她回家后与闵相元发生争执，哭得昏天暗地，是他逼得她半夜在公园发呆差点涉险。
她明明告诉自己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忘记过他，说愿意解释，说她爱他，他嘴上说相信，结果呢，却是带给她们更大的伤害，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她。
原来，他用自己所谓的爱一直在伤害她。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记耳光，耳朵嗡嗡作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头脑突然清晰起来，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她们，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