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晨曦,露珠还未消散,燕子早已飞上枝头,欢快的唱着歌,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这里是剑武门,一个坐落在霖羽山半山腰的武林门派。霖羽山本就在群山之中,极为难寻,半山腰的剑武门更是隐秘,眼尖的人登上周围山峰的山顶,才能在层层叠叠的绿意之中找到那么几点古式建筑的轮廓。也正因为如此,剑武门才未被日益现代化的社会所发现,俨然一座世外桃源。
然而,此时剑武门的显圣堂中,却发生着世外桃源绝对不会发生的,令人啼笑皆非又万般无奈的事。
“知道本师为何叫你来吗?”一名少年的面前,坐着一位年近六十的中年人,手里提着个酒壶,显得有些微醉,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酒气。在显圣堂的一侧,还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看着大堂中央的两个人,只是摇了摇头,微笑着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的茶。
那位提着酒壶的人,便是剑武门中赫赫有名的气功师父桑钟筠,之所以赫赫有名,不是因为气功好,而是因为他的一大嗜好:喝酒。平时无事之时,剑武门弟子若想找他,无需去别地,只要推开他房门,十有八九都会见他喝得天昏地暗。当然,这种时候一般没人会去找他,曾经有位弟子进了他房门后,咱们的桑钟筠师父忽然发起了酒疯,众人只听见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待到众师父成功将那名弟子抢救出来时,那弟子脸上已是这边青一块,那边紫一块,恐怕连亲生爹妈都认不出了。
不过还好,只要剑武门中有事儿发生,桑钟筠便立刻改头换面,清醒异常,虽然还是随手提个酒壶,却再未醉过。比如:今天,现在,显圣堂。但此时,站在桑钟筠对面的那名少年却无比希望桑钟筠喝得不省人事才好,要不然,自己的日子就真的不好过了。桑钟筠师父一向严厉,这也是在剑武门出了名的,他对于犯了错的弟子,绝不心慈手软,姑息养奸,惟望杀一儆百,以定民心!所以,出门没看黄历是绝对要出事的,少年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自己摊上大事儿了!
“顾越非,怎么不说话了啊?”对面桑钟筠质问的声音传来,手中酒壶摇摇晃晃。
“哦,知道,呃……”名叫顾越非的少年支吾着,又马上改了口,“呃,不知道……”
“哼!不知道?”桑钟筠自然也知道顾越非在门派里的那些事,不禁好笑,他随即将一份报纸扔向顾越非,“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顾越非接过报纸,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里升起,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他吞了口唾沫,展开报纸一看,只见头条是“四川再遇强震,数千居民受灾”,这件事顾越非是知道的,最近这几天报纸在持续报道这件大事,全民都在关注抗震救灾,顾越非老家是在蜀地,自然对这件事也极为关注。
“没让你看那里,往下看!”
“哦。”顾越非只能知趣地将视线往下移。这是……唉!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啊……只见紧接着头条的下面一则新闻便是“我市惊现飞天少年,破坏绿化打卫工”,并且还附图两张,一张是被削成了一排喜羊羊的绿化带,另一张是顾越非踩着绿化带,从众环卫工人的包围中逃走的帅气身姿,至少顾越非本人是觉得很帅气的身姿,并且还来了一个回眸一笑……
“呃……”顾越非有些汗颜,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能对那个狗仔记者说两个字:你牛!!!尤其是第二张图,天知道那记者是怎么选的角度,才能把他那无意中的回眸一笑给永久收藏。顾越非对现今的记者很无语,当然,他自己本身就很让人无语。
“顾越非!”桑钟筠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吓了顾越非一个踉跄,“我们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叫你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今天倒好,嫌我们剑武门太小了是不是?竟然有胆跑到外面去惹事了!还上了报纸!顾越非你可真是个大人物啊!”桑钟筠说这话时,嘴角的胡须狂抖,脸上也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双手更是在空中横劈竖划,仿佛下一刻,便要将顾越非生吞活剥。
“剑武门正因为修建得隐蔽,才很少被外人发现,即使被发现了,也被掌门和平解决。也因如此,剑武门才没有被公之于众,你倒好,直接把自己弄上了媒体!!!”桑钟筠讲到这事件真正的严重性时,已是暴跳如雷。一侧的另一个师父赶紧开口劝道:“桑兄先消消气,如今事情既已发生,责怪也无用,不如先想想解决办法。至于弟子顾越非,该怎么罚便怎么罚就是了。”
“彭天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桑钟筠缓了缓气,“你倒是看看,这小子把自己弄上媒体也就罢了,做做好人好事,比如拾金不昧啊,扶老奶奶过马路啊,至少还符合我们行侠仗义的精神。你再看看这小子,破坏绿化带,打环卫工人,居然还把绿化带雕刻成了……喜羊羊!!!”
“噗!”正在喝茶的彭天师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喷了顾越非一身。
“呃,桑师父,你关注的……重点好像不对吧……”“你说什么?”桑钟筠勃然大怒,他最讨厌的便是弟子在师父面前顶嘴,尤其是在他面前,“臭小子,你还敢说本师!!!你到处惹是生非还有理了不成?要不是掌门和彭天师器重你剑法好,悟性高,你早已被逐出剑武门,哪还轮得到现在在这里顶撞本师,哼!!!”
桑钟筠洪亮的大嗓门直震得显圣堂里的陶瓷杯叮当作响,顾越非的耳膜也几欲破裂,顾越非在心里不由得感叹:果然是练气功的啊……但顾越非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又没有上头条……”
“什么?臭小子你还想上头条!”
“啊啊啊……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是说,幸好没上头条……”顾越非慌忙摆手,装傻笑着,“有那个四川地震在那,我的也不可能上头条啊!呵呵呵呵……”
“哼!彭天师说得对,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桑钟筠闭上眼睛深呼吸,稍稍平复了一下怒气,“立刻去演剑台上罚站一天,以儆效尤,再去典库罚抄门规一百遍,并于后日一早交予我后再背五遍!”
“啊!”顾越非拖出一个极长的音。桑钟筠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瞪过来:“啊什么啊?嫌少加倍!”顾越非缩了下脖子,看向了显圣堂一侧的彭天师。
彭天师本名彭建豪,因其剑术高绝,曾于霖羽山巅以剑成气,击退数十山怪,从此剑武门内便赠与其降妖之“天师”称号,以显门派之威。顾越非听说彭天师年轻时曾是某修仙门派的弟子,所以才能以剑成气,说不定还能御剑而飞呢!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彭天师就下山了,游历四方,斩妖除魔,后来来到了霖羽山,因与掌门王云杰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便加入了剑武门这个武林门派,也算是半退隐江湖了。
彭天师脾气极好,这在剑武门倒也是出了名的。他平时为人和蔼可亲,笑容满面,待人也是彬彬有礼,不失风雅,宛若谦谦君子,谈笑风生,与桑钟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甚至是剑武门某些女师父,女弟子心中的男神之一。所以,顾越非知道,现在能救自己的,也就只有彭天师了。
彭天师此时正在喝茶,忽觉背上一阵寒意,不禁打了个冷战,抬眼一看,便对上了顾越非那无辜般的眼神。彭天师手中的茶杯抖了抖:“顾越非,你看我干嘛?”
顾越非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嘴角开始慢慢向两侧裂开,眼睛也越眯越小,最后整张脸变成了一张诡异的笑脸,至少彭天师是如此认为。于是,顾越非笑着开口了:“彭天师师父,嘿嘿嘿,弟子知道自己错了!但是弟子今天还要练剑,拼命地练剑,这一罚站抄书背门规的,可就要浪费太多练剑的时间,这一不练剑,就又没办法进步了,不进步的话,其他弟子就会超过我了,我身为你的得意弟子之一,被其他人超过可就太给你丢人了不是?……不如就罚弟子回房练剑一天吧!嘿嘿嘿,这样既达到了惩罚的目的,又增强了弟子的剑法,还顺带给其他弟子做了拼命练剑的示范,岂不是一举三得?”
彭天师以手扶额,强忍住笑,没等他说话,一旁的桑钟筠却抢先开口了:“不行!!!我派门规岂容你如此儿戏!顾越非,我看我们对你太过纵容,让你已经目无规矩了!这一次本师一定要严惩不贷!立刻去……”
“慢着,”彭天师朝桑钟筠招了招手,“我有话问他。”
“彭天师,可是这小子好几次都没受到应有的惩罚!”桑钟筠有些急了。
“我自有安排。”彭天师说着,转向顾越非,开口问道,“顾越非,你是否能保证在一天之内把新招‘飘云流电引’学会?”
“嗯!保证完成任务!”顾越非站直了身子,心中暗自窃喜。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现在就去……”“回房练剑?”
“……去后山。”彭天师面无表情。
“啥?”顾越非傻了。
“去后山练剑,不练会‘飘云流电引’就不要回来吃饭。”彭天师轻描淡写的说完,瞟了一眼顾越非那张大的嘴型,“还不快去,莫非你想罚站抄书背门规?”
不过,顾越非在下一秒还是想通了:练剑至少比罚站抄书背门规好吧!而且桑师父也在这里,彭天师怎么的也得给桑师父面子吧!……唉!只能认倒霉喽……想到这里,顾越非快速地给彭天师和桑钟筠鞠了几个躬:“谢谢彭天师!谢谢桑师父!谢谢彭天师!谢谢桑师父!”然后便飞也似地跑出了显圣堂,向霖羽山后山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