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五颜六色的世界里,金色的云彩漂浮在半尺高的地面上,淹没了一个大约十一二岁小孩的脚面。一团彩色的云气悬在小孩的面前,像有意识一样,久久的舍不得离开。
“娘,你要去哪,带我一起走,我不想离开你。”
“娘要去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远到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娘放心不下你姐姐和你爹爹,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了,以后娘不在的时候你要替娘好好照顾他们。”
“娘,你留下来,我们一起照顾他们,一起生活。”
“不黎乖,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以后要听爹爹的话,照顾好你姐姐。”
“娘,娘,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小孩拼命的伸长了手,想要留住云气。金色的光晕反射在云气上,让云气分解成了无数金色的光点,光点穿过徒劳的小手,随着微风消散在了远方。
“娘,你不要走。”躺在床上的方不黎虚弱的喊着。
晨曦从窗子格里照进来,将阳光的碎片洒在窗前的床上,穿过散碎的头发,照在床上少年的脸上,少年脸色苍白,一脸病态。即使在睡梦里一双眉头也是紧皱着,有时候还呓语几句,看得出来少年睡得并不安稳。
少年的床边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从面相上看年龄不是很大,两鬓却染上了霜色。男子呆呆的坐在床前,一动不动,神色木然,眼睛里没有焦距。
就在这时,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少年望着愣愣眼前的父亲,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片刻之后少年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只吐出了一个字:“爹······”
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方易云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想到刚刚故去的妻子,顿时心如刀绞。他摸了摸儿子消瘦的脸庞,擦干了他眼角的泪痕,强忍住悲伤,说道:“不黎,你已经长大了,是家里的男子汉了,你不可以像以前一样胡闹了知道吗。我过几天要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日子里一定要照顾好你姐姐。”
“爹,你也要离开我们吗?”方不黎躺在床上,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他红着眼眶,眼睛里面水气弥漫,“我刚刚梦到娘了,她让我们三个好好的生活,我拼命的想拉住她,她却不理我,自己走了,追都追不上。”
方易云强忍着眼角的泪水,不让它掉落下来,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不黎,你娘是被坏人害死的,爹要去找坏人给你娘报仇,让你娘在九泉之下安息,如果今生做不到,爹就是死了也没有脸去见你娘。你要听娘的话,在家好好的修炼,等爹杀了坏人,和爹一起去祭拜你娘。”
“爹,我也要去,我也要给娘报仇。”
“你现在还小,要做的是努力的修炼,等你以后长大了,修为强大了就让你就和爹一起去。”
方不黎躺在床上,露出刚毅的表情。
“爹,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修炼,绝不会在偷懒,我要给我娘报仇。”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心里狠狠的立下了誓言。
从那天起,方不黎做到了他在誓言上说的那样,没有一天是虚度过的。他曾经问过方易云,是谁杀害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却没有一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告诉方不黎,报仇是大人的责任,小孩子不应该掺和。方不黎能够理解父亲对自己的一片爱护之心,在方易云面前从来都不提去世的母亲。
在最初的一两年里,方不黎在无数的夜晚都发现父亲对着母亲的遗像发呆,一站就是几个时辰,每当这个时候,姐姐就会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
方不黎对杀害母亲的凶手了解的不多,知道那是一个南域很邪恶的门派,母亲就是遭到下毒偷袭才中招的。
当年事情发生后没有几天,父亲就和家族的强者出去寻仇,算上父亲本人,共有五个金丹期和八个结丹期的强者。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各方势力纷纷云动,探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方家如此震怒。
方家的十三个强者灭了那个宗门,这一战打出了方家的威风,提高了方家在大陆上的地位,父亲却还是很少出现笑颜。
害死母亲的那个宗门确实被灭掉了,不过真正的凶手在他们到达之前就已经闻讯逃跑了,同时逃跑的还有他的弟子。
父亲从被灭的宗门里面拿回来了一块牌子,牌子上面雕刻着一条传神的小蛇,他时常拿着牌子咬牙切齿,恨不得捏碎它。
方不黎从其他渠道得知了那块牌子的来历,那是来自于一个叫做万毒门的宗派,那条小蛇是该派的信仰图腾,入门后必须纹在手臂上,万毒门的人都坚信那条蛇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对神秘的图腾方不黎没有兴趣,不过万毒门和小蛇的样子却深深的印在他的心里,永远也不能够忘去。
······
方不黎沉浸在往事中不可自拔,阿福静静的看着这个少爷,心里感到十分奇怪。
“少爷?少爷。”阿福轻声的呼唤,有些担心的问道:“您没有事吧?”
方不黎朝他摇了摇头,说道:“阿福,人总是要向前看,在艰苦的生活也总会过去,千万不要放弃对生活的信心,你要坚信,再大的困难也只是生活对你的磨炼,只要你能扛过去,未来的天空会是多姿多彩的。”说完他摘下腰间的荷包抛给了阿福,“接着,这些钱拿回去好好孝敬你的母亲,还清你家的债务,让老人家少操点心。”
阿福拿着钱袋诚惶诚恐,连忙跪在地上,“小人说这些不是向少爷讨钱,小人是真心感谢方府能给我一个做事机会,小人家的债务自有小人的工钱偿还,不敢要少爷的钱。”
方不黎看着跪在地上有点倔强的少年,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暗自点了点头,一把拉起阿福:“这钱不是白给你,你先拿回去还债,然后再从你的工钱里扣。你也不想要债的人天天堵你们家门口吧。”
听着方不黎的话,又想到苍老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阿福犹豫了。
方不黎乘机问道:“还有没有什么事?”
阿福收起了钱包,低声的向方不黎道了谢。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回答道:“俞伯昨天来找过您,让您在出关后去他那儿一趟。另外,大公子来过一次,听说您闭关什么话没说就走了。”
在家族考核之前方易云就告诉他替他准备好了武器,就放在俞伯那儿,让他历练之前去取,俞伯看来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也好,好久没有看到他老人家了,这次顺便看望一下老人。
至于大哥找我能有什么事?方不黎也是摸不着头脑。
俞伯是看着方不黎长大的,他是方家的老人,从小就在方家长大,被方家培养。在方易云小的时候就指定为贴身侍卫,现在已经七八十岁了,也是结丹期的强者。本来按照他的修为可以成为方家的客卿,成为客卿不管是地位还是待遇都要比现在高出一大截,然而俞伯却不愿意。
俞伯一生无儿无女,看着方易云从小长大,到现在又看着方易云的一双儿女长大成人,早已把方易云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方不黎姐弟两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他和方府的人已经有了亲情,现在怎么会为了身外之物离开方府呢?
方家的众人也从没有将俞伯看成是外人,不管是方不黎还是方琳,都对俞伯十分的尊敬。俞伯一般都是留守在方家,管理着方府宅子,打理一些琐事,方不黎每次回来,都会去看望老人家。
绕过前面的门楼,就到了俞伯居住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