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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苍白无力

暮色渐深。

“来人。”陌寒逗弄了儿子半晌,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心底怪异,这个时辰,该是奴才们上晚膳的时辰了吧,“来人,人呢,都去哪儿了?小胜子?”

没人应声,寝宫外连往日纷沓的脚步声在此刻也消失不见,仿佛整个宫院的人在一瞬间消失了般,陌寒不禁又喊:“来人,传晚膳了。”

还是没人应答。

陌寒蹙眉,正欲下床,寝宫的门便被推开,满脸大汗的李得胜手捧着一碗饭进了来,喘气道:“娘娘,饿了吧?奴才给您送晚膳来了。”

望着李得胜手中那碗半是米饭半是菜的大碗盆,陌寒微怔,抬眸望向李得胜额上的汗珠,缓缓地问道:“小胜子,这碗饭你是从哪里送过来的?”

“呵呵,娘娘真爱说笑,这饭自然是落霜宫里的御厨做的。”李得胜的气有些微的喘。

“是吗?看你喘得如此气急,我还以为你是从内务府跑过来给我送饭的呢。”

“娘娘多想了,快吃吧,再不吃这饭就要凉了。”说完,李得胜忙将饭递至陌寒的面前。

望着碗里粗糙的饭粒与普通的菜色,陌寒抬眸,直视着李得胜,轻缓地问道:“小胜子,你确定这碗饭是给我吃的吗?”

李得胜的身子一僵,“娘娘,今天的菜比起以往是不怎么样,不过,呵呵,膳房突然跑进了一只野猫,突然把菜都打翻了,御厨只好择其他的物材,您就将就一下吧。”

“膳房的菜被野猫打翻了,但皇宫的御膳房以及你们内务府都有新鲜的菜色,不是吗?”

“这个?”

“皇上在哪?”一切都毫无头绪,却令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陌寒起身,还未恢复的身子使得她的身体在此刻显得孱弱不已。

“皇上正在批折子,娘娘,您快躺下。”见陌寒起身,李得胜忙将手中的饭碗放在一旁的柜上,扶过陌寒坐在床沿。

“他为何不来落霜宫?”

李得胜硬着头皮道:“皇上最近会比较忙,娘娘,现在的您应该好生歇着。”

“忙?以前他再忙也会过来看看我,每天会陪我准时吃上三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陌寒虚弱地问道。

“娘娘,您先躺下吧,您昨夜刚生完小皇子,这身子连丁点的力气也没有,更不能起床的,奴才不敬了。”李得胜几乎是强硬地服侍陌寒躺下,并拉过被褥。

“让我起来,我要去找皇上。”

“娘娘,您的身子还未恢复呀。”

“让我起来。”

“娘娘?”

李得胜脸上写满了担忧,然而这份担忧却令陌寒产生了极大的恐慌,不禁厉声道:“我要去找皇上,我要去找皇上,你放开我。”

“娘娘,您现在是在坐月子,老宫女说,不坐好月子,这人的下半辈子就苦了,您这是何苦呢?”李得胜下跪在床边,陌寒脸上的焦急与不安令他鼻子一酸。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皇上不来落霜宫了?”顾不得宫规,陌寒紧抓过李得胜的手。

“娘娘,奴才虽已成为个废人,但也知道活着的意义,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民间,只要活着便永远会有希望。”

陌寒一怔。

“娘娘,吃了这碗饭吧,就算您不饿,小皇子若饿了,您拿什么喂他呀?”

陌寒怔望着李得胜半晌,突然问道:“小胜子,那陈妃并不是什么受冷落的妃子,而是皇上新封的妃子吧?”

知道一切再也瞒不下去,李得胜终于点点头。

“我不信,我不信他会这么对我,他对我发过誓的。”陌寒的面色苍白如纸。

“娘娘,只要您好好的,皇上迟早会来落霜宫的。”

“这一年的点点滴滴难道都是假的吗?他对我的温柔与宠爱难道都是假的吗?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我要去问他,这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去问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陌寒突然掀被起床,往宫外跑去。

“娘娘?”李得胜一惊,娘娘刚产完小皇子,这身子可动不得呀,忙起身追了出去。

虽是春末,但这天气依然有些凉意,阵阵微风吹过,吹落了白花,缤纷起舞。

陌寒赤着足,只穿一身洁白缎子里衣,微风中,白花之下,她静静地站立着,过腰的黑发随着春风飘散于四周。她极美,美得空灵,却也极弱,孱弱的身子被风一吹像是能随时散了似的,因此,当不知何时出现在白花林中的御林军一见到陌寒时,全都似被定格般,呆愣地望着她出神。

“娘娘?”李得胜追得气喘如牛,当见到四周围的御林军时,在心底暗叹了口气,这些御林军是在傍晚时分出现在这里的,若不是他用钱打点了下,怕是连手上的那碗饭都拿不进来,“娘娘,外面天冷,回宫吧。”

“我不信,”陌寒摇头,声音凄凉,“这不是真的,我不信他会这么对我。”说完,转身跑向了白花林的另一侧。

“娘娘?”李得胜眼底的担忧更甚了,忙追上,这白花林的四周围都已被派了御林军把守,早把这里与外面隔绝开来,陌寒娘娘要出去找皇上,怕是比登天还难。

“你们让开。”望着拦住自己的御林军,陌寒厉声道。

几名御林军互望了一眼,面对如此貌美的娘娘,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娘娘,您不能出白花林。”

“我要见皇上,你们让开。”

“请娘娘恕罪,皇上下过严旨,没有他的旨意,娘娘是不能离开这白花林的。”

“好,我不出白花林,那你们去向皇上通报,就说我要见他。”

一御林军侍卫道:“娘娘,皇上说,朕不想见废后,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无须通报。”

“不可能,皇上不会这么说的,不会。”

“娘娘若不信可以问李总管,皇上说这话时,李总管也在的。”

陌寒猛地望向李得胜,却见李得胜低下了头,道:“娘娘,回宫吧。”

冷风已使她的身子变得毫无温度,脚底的疼痛更是直达了心脏,可这些陌寒都毫无所觉,她只是动了动眼帘。

“娘娘,您身子弱,快回宫吧。”李得胜心中不忍。

“告诉我,他们说的不是真的。”

“娘娘,您有小皇子,只要养好了身子,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回心转意了。”这样满含期待的目光令他无法直视,李得胜只得别过了脸。

夜幕一点点地围拢,未央湖突然起了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她不解,真的不解,陌寒转身,平静地朝落霜宫走去。

没有预期中的悲伤,没有绝望,更没有哭,一切平淡如往常,李得胜望着陌寒的离去。他以为这样的打击娘娘定会疯狂,甚至绝望,但没有,显然,娘娘比想象中坚强,李得胜叹息,皇上是怎么了?前日还对娘娘宠爱有加,怎么才一天就变了样?为何帝王的宠爱会如此短暂与莫测呢?娘娘的美貌举世无双,宫里的女人与娘娘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为什么皇上反而去宠幸其貌不扬的陈妃呢?猛地,他的瞳孔一缩,望着地面不知何时出现的血印,目光上移,直到十步之外的陌寒脚下,那一套洁白里衣此刻已是血渍斑斑,然而娘娘像是毫无所觉,只是一步一个血印往落霜宫走去。

李得胜的心在刹那狂跳,全身紧绷,转身对着御林军,声音已开始颤抖:“快,快,快啊,快传御医,快啊。”

“奴才不敢违抗皇上的旨意。”御林军道。

“什么?娘娘都出血了,娘娘可是刚生过小皇子啊,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宣御医啊。”李得胜大喊。

御林军们互望了一眼,眼底万分矛盾,最终道:“李总管,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事您去跟皇上说比较好。”这两天的皇上脸色阴沉不说,脾气更是古怪得紧,他们哪还有胆子去见皇上?

“我若去找皇上,那娘娘怎么办,嗯?”恨不得拿把刀将眼前的人都杀个干净,李得胜终是忍住,耐着性子道。

“这个,奴才们也没办法。”

“你们?”李得胜已气得面色发青,焦急地望着陌寒的背影,跺了跺脚,不行,现在他顾不上娘娘了,得抓紧时间传御医才是,这样一想,慌忙跑出了白花林,这个时候,皇上应该是在御书房才是,便匆匆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

“李总管,皇上并未在御书房。”御书房外的守卫道。

“什么?皇上平常这个时候不都在御书房批折子的吗?”李得胜拼命地擦着脸上的汗珠。

“皇上去新封的陈妃那儿了。李总管,看你如此焦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李总管?怎么走得这么急呀?”守卫刚说了半句话,李得胜便已往陈妃的寝宫而去。

丰寿宫。

“开门,快开门。”李得胜拼命地敲着陈妃的寝宫丰寿宫的大门。

大门被打开,探出头的太监一见是总管大人,吓了一跳,忙道:“总管大人,您怎么来了?”

“皇上呢?皇上可在宫里?”

“没有啊。李总管,您能不能在皇上面前为陈妃美言几句呀,今天在御花园陈妃娘娘被皇上冷……李总管,李总管,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走得这么急,我还想让李总管在皇上面前为陈妃娘娘美言几句呢。”太监望着李得胜的远去嘀喃着关上了寝宫的大门。

天空最后的一丝光亮也被夜幕所遮掩,大地一片黑夜,星星探出了面容,不一会又消失无影。

“见到皇上了吗?”李得胜抓过御道上走路的太监,焦急地问道。

“李总管?”那太监似被吓了一跳,忙道:“奴才没见着。”

“那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啊。”

太监一愣,“是。”

“叫上内务府全部的奴才去找皇上。”

“是。”

“见到皇上了吗?”宫廊上,李得胜问点灯宫女这话时,双手已不可自制地开始微抖。

“禀总管,没见过。”

“都去找,叫上能叫的宫女,去找皇上,找到了马上来见我。”

似被李得胜的厉声所吓,宫女害怕地道:“是,奴婢马上就去。”

皇上,皇上啊,您到底在哪啊?如果他找不到皇上就不能宣御医,若宣不了御医,李得胜不敢再往下想。为了找皇上,他已耽误了半个时辰,这会儿陌寒主子怎么样了?他该怎么办?怎么办?蓦地,他的目光一亮,对了,去景仁宫找柔妃娘娘,在皇宫,柔妃的地位跟皇后一般,除了皇帝,也就只有柔妃能宣御医,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不,柔妃娘娘视陌寒娘娘为眼中钉,定不会帮忙,搞不好她在咒娘娘死也说不定,可除了找柔妃娘娘还能找谁呢?对了,去东宫找双言,双言姑娘是柔妃娘娘的贴身侍女,也是陌寒主子娘家人,应该会顾着往日情分的,只要双言在柔妃面前说上几句话……

东宫。

“是谁?是李总管呀,您来东宫有事吗?”守在东宫宫门外的御林军一见来人是内务府总管李得胜,便客气地道。

“皇上命我来看看太子殿下。你也知道,皇上虽然一怒之下软禁了殿下,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不惦记的呀。”李得胜心中焦急却未在脸上表露,这班御林军训练有素,可不能鱼目混珠的,此刻他如此胆大卖的就是他是内务府总管的身份。

“那倒是,让李总管进去。”

“是。”御林军人让开了道路。

短短一天而已,东宫的一切便已不复见以前的模样,奴才们走路都屏息凝神着,深怕掉了脑袋,毕竟,这东宫现在禁卫森严,而他们又不知道太子因什么惹到了皇帝,若皇帝降罪下来,太子倒没事,可他们头上的脑袋就危险了。

“李总管,你怎么来了?”正在清扫着地面的老太监朱贵一见李得胜匆忙走来,便问道。

“朱公公,你可见过双言?”

“双言在殿下寝宫呢,你找她有事吗?”

“急事,你快去叫她出来下吧。”

“好,我这就去。”

烛火陡然晃动了一下,瞬间又跳得老高,但也只是一会儿又暗了下来。

双言跪在地上,她已跪了整整一个时辰,而应天宇则是望着窗外的天空,孤峭的侧颜落寞而忐忑,他在等圣旨,一个结果。

“殿下,一切都是双言的错,要打要骂,您说句话吧。”双言轻声抽泣,哭了一个下午已使她的眼眶红肿,布满血丝。

“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我和陌寒清清白白,你为何要如此陷害?”应天宇终于出声,侧身望着悔恨万分的双言,眼底是杀意。

“殿下,您打奴婢吧,就算打死,奴婢也绝无半分的怨言。三年前,奴婢见您进了冷宫,又是一夜不归,奴婢便以为……便以为您与废后……殿下,您杀了奴婢吧。”双言哭道。

“杀了你?呵呵——父皇已是深信不疑。陌寒,陌寒,我对不起你。”应天宇喃喃。

双言身子一僵,到现在,太子心中依然只有废后吗?在这个时候,他都自身难保了,心心相系的还只是那个女人吗?双言的眼底浮起恨意,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废后只除了美貌还有什么?为什么殿下会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殿下,您该怎么办呢?”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知道自己不该在此刻怨恨废后,然而,殿下能有今天的局面一切都是废后造成的,还有自己,若不是自己在听到皇帝要秋后处斩太子这样的话,她也不会一时焦急而没发现皇帝只是试探。大错已犯下,多恨无益,唯一能做的便是弥补,只求皇上顾念父子情分不对殿下起杀心。

“不知道我的死能不能让父皇善待陌寒?”应天宇轻喃。

双言猛地抬头,“不,殿下,您、您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或许,”应天宇淡淡一笑,“死对我而言是种解脱吧。”三年了,他依旧无法忘怀陌寒,反而更为思念。

“那奴婢呢?殿下,您就不顾奴婢的感受了吗?”

“我对你说过,你想要的,我从未想过给你。”

这一句话,透着应天宇的无情与冷漠,双言双唇微颤,别过了脸,哽声道:“殿下,奴婢从未想从您身上得到什么,奴婢只求您能平安,不管您在什么地方,奴婢只求您能平安就行。”

“平安?在皇宫,平安是件奢侈品。”应天宇苦笑。

此时,寝宫的大门被推开,朱贵进了来,“禀殿下,内务府总管李得胜说有急事想见双言。”

“李得胜?”李得胜不是应该在父皇身边服侍着吗?应天宇刚想叫双言出去,陡然暗忖:或许李得胜知道陌寒此刻的情形也说不定,便道:“让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是。”

不一会儿,李得胜躬着身子匆匆进入了寝宫,下跪,“奴才李得胜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双言就在这里,有什么事就说吧。”李得胜虽然面容依旧沉稳,但应天宇却注意到了他的指尖竟在微微颤抖着,目光一动。

“禀殿下,奴才并没什么事,奴……是景仁宫的柔妃娘娘想双言姑娘了,特命奴才来接双言姑娘过去说说话。”因为焦急,李得胜额上的冷汗更多了。

柔妃娘娘想她了?双言一怔,怎么可能呢?

“是吗?我记得以前双言对我说过,柔妃现在对她可是冷淡得很。”

“这个,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应天宇眼底闪过狐疑,便道:“双言,既然你的前主子想你了,便去吧。”

“是。”

夜色越发的浓黑,方才还隐见的星光在此刻也不知去向,只有东宫被风吹动的宫灯轻轻摇荡着,发出“吱吱”的响声。

“李总管,你找我并不是因为柔妃娘娘想见我,是吗?”自出了太子寝宫,李得胜脸上便露出焦急与不安,双言试探地问道。

“双言姑娘冰雪聪明,确不是柔妃娘娘找你,我是向殿下撒了谎。”

“李总管,发生了什么事吗?”李总管向来沉稳,但此刻,他的话音听来竟有些微的颤抖。

“双言姑娘,我视你为自己人,所以才来找你,你能让柔妃娘娘宣御医进宫吗?”

“宣御医进宫?”双言一怔。

“陌寒娘娘出血了。”

“什么?”双言一怔,“这怎么可能呢?娘娘昨天不是顺利生下小皇子了吗?好好的怎么会出血了呢?况且你为何不向皇上……”

未等双言说完,李得胜便急道:“没时间多说了,我求你,帮陌寒娘娘一次吧。”

双言左右为难,“不瞒公公,柔妃娘娘与我早已生分了。”

双言话音刚落,黑暗中,便听见一声音道:“李得胜,你回落霜宫,这御医我会叫来。”

“太子殿下?”李得胜与双言惊呼。

原来,男人的话真的不能信,陌寒静静地坐在落霜宫前的台阶上,仰望着天空,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一年的相知,相爱,那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只要想起,便能清晰地记起。陌寒微微一笑,他的情温暖了她的心,那样的情真的是真的,像是能到永久,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陌寒轻轻摇动着身子,目光迷离。一年前,她告诉过自己,不能心动,不能心动的,可是这心就是不听话,被他的几句话俘虏了。心若心动了,就算再怎么理智,也拒绝不了啊。轻抚着胸口,陌寒突然轻咳了几声,又叹了口气,或许她是在做梦,只有梦才是短暂的,只有梦才是不真实的,是吧?是梦,一定是梦。

站了起来,陌寒一步步地走上阶梯,打开宫门,又关上宫门。她明明低着头,却并未见到阶梯上染满的血渍。

她的一生不该有梦,只因她做的梦似乎极为容易破碎。进宫前,她在做梦,进宫后,她又在做梦,进入冷宫了,她还是做梦。老天真奇怪,为什么总是给人梦呢?既有了梦,又为何让它碎呢?

打开了内寝的门,陌寒走了进去,又无意识地关上了内寝门,目光痴痴地望在了床上的小人儿身上,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这个时候,她倒理智了,床上的小人儿是她的儿子,名叫应天慎,他很乖,很听话,从不哭闹的,然而,也却证明了她的梦,真正地碎了。

走至儿子的面前,陌寒脸上爱怜一片,她就这么望着儿子,像是能望到永久。

“娘娘?”寝宫的门突然被打开,李得胜心惊地望着地上的血渍,心里一阵紧缩。

“小胜子,小声点,慎儿在睡觉呢。”

“娘娘,您、您身子还好吗?”

“呵,我身子怎么会不好呢?”

李得胜点点头,眼底一热。

“你怎么还不走呢,人可是都走光了,你就不怕皇帝怪罪?”陌寒平静地道。

“娘娘是奴才的恩人,若不是娘娘,奴才也就没有今天,就算失去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奴才也会站在娘娘的身边的。”

“你真是有情有义,可我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李得胜摇摇头,“娘娘,您就让小胜子在这里服侍您吧。”望着地上的血渍范围越来越大,李得胜不禁泪流满面,心底更是急躁万分,太子殿下怎么还不叫御医来呀?

“小胜子,我是不是很蠢?”陌寒轻声问。

“娘娘是这个世上最为聪明的人了。”

“是吗?可为什么我明明已有了教训却犯了同样的错呢?”

李得胜胸口一窒,“娘娘,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说,一切都过去了之后,这人是不是还会犯同样的错?”

“别人奴才不知道,但娘娘一定不会。”

“不会?是呀,我应该不会,我已经告诉过自己了不要相信,可最后还是选择了放纵,你说是不是自找的?”

陌寒明明是在跟李得胜说话,但目光却是一直望着小天慎出神,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聊家常,可也就是这样的平静令李得胜心更为慌恐不安了。

就在李得胜焦急万分时,终于,院中传来了脚步声,李得胜刚要开门,寝宫的大门便被打开,应天宇背着被绑住了四肢与嘴的御医进入了寝宫。

“太子?”眼底有些困惑,陌寒轻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陌寒?”进入落霜宫后,地上的血渍让他的心慌乱起来,应天宇望着陌寒脚下那触目惊心、范围不断扩大的血渍,眼底露出了害怕,“御医。”

此时,李得胜已解开了御医手脚、嘴上的绳子和棉布,对于太子的行为,御医本是想问什么,却在见到眼前的情形时,面色瞬间毫无血色。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医治?”应天宇猛然大喊。

“是。”御医也像是昏了头,左右四顾,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半晌才拿过应天宇手上的医药箱,对着李得胜道:“李总管,麻烦去烧些热水来。”

“好,我马上去烧。”李得胜匆匆离去。

一股血腥味在房间里弥散不去。

陌寒看到了地上的血渍,也感觉到了双腿,裙上的粘湿,目光一缩,死的念头从脑海最深处投射了出来,她要死了吗?呵呵,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什么烦恼也没了,但是,她还不想死,她不能死,她要一个答案,她要听皇帝亲口说出这个答案。

见陌寒只是痴望着血渍出神,应天宇出手点了陌寒的昏穴,忙令御医上前诊治。

夜幕广阔,无边无际,却是灰蒙蒙一片,像是要将人都囚在这一个网里。

朱公公屏息望着站在未央湖旁的皇帝,不敢出声,皇帝站在这里已有三个时辰了,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湖面,一声不发,像是一座雕塑,无声无息地令人忐忑。这里是未央湖的最里面,皇帝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因此选了一个最为偏僻也最为黑暗的地方。

两个时辰之后。

朱公公双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不敢出声。春天的夜里越发的森冷,像是要冷入人的血液里面,朱公公时不时地打着寒颤。

“回去吧。”皇帝终于开口,夜色之外,皇帝的脸惨白如雪,憔悴而悲绝,像是一个易碎的人般,身上满是孤绝与落寞。

“是。”朱公公松了口气。

“李得胜呢?”似乎这才注意到了身边的人竟不是平常的李得胜,皇帝皱眉问。

“禀皇上,李公公还在落霜宫里服侍娘娘呢,要奴才去唤他吗?”

落霜宫?皇帝的身子一凛,目光里是恨是怒一时难以分辨,声音冷如铁:“谁准许他去那里的?”

“这个……”皇帝一时发怒令朱公公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硬着头皮道,“奴才不知。”

“去告诉李得胜,从今往后,没有朕的旨意,连只苍蝇也不许飞进落霜宫。”皇帝眼底的恨意陡然闪现,额上更是青筋直冒。

“是,奴才这就去。”

“慢着,”望着湖面,皇帝咬牙恨声道,“你告诉苏陌寒,这辈子,朕不会再见她,这是朕对她最大的仁慈。”

朱公公一怔,才嗫嚅地道:“是。”便匆匆离去。

“苏陌寒,朕可以原谅你一切,却绝不能原谅你与宇儿对朕的背叛。”对着天际,皇帝任恨弥漫了全身。

夜风刮过,湖面荡漾开了一圈圈的水纹,向四周散去。

落霜宫。

“御医,怎么样?”李得胜与应天宇已忙得满头大汗,见御医从陌寒的身上拔出了银针,忙问道。

“太子殿下,娘娘总算无事,但是流血过多,怕会昏睡个几日。”

一听御医如此说,两人都轻吁了口气。

“可是,”御医叹息,“恕臣无能,从此后娘娘怕无法再怀上皇子了。”

“什么?”应天宇与李得胜相视了一眼,脸色一白。

“臣无能。”御医下跪。

“怎么会这样?”应天宇满目酸楚地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陌寒。

倒是李得胜,惊诧过后,未觉得如何,毕竟陌寒主子已有了小须王,况且现在的皇帝对娘娘,哎……以后娘娘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小皇子的身上了。

“起来吧,你已经尽力了。”应天宇苦笑,是他害得陌寒如此,若没有前夜的一切,陌寒此刻怕还会是在幸福之中。

“是。”御医起身,对着李得胜困惑地问:“李公公,娘娘怎么出这么多血呢?宫里的奴才们呢?都上哪去了,怎么就只有你一人呀?”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得胜摇头。

御医一怔,“娘娘发生了如此大事,皇上知道吗?”

“昨夜一直找不到皇上,还没来得及禀报呢。”

御医点点头,“我这里带的药材不是很多,娘娘身子虚,得好好补补才是,得快快上奏皇上,从药材库里领上等的补品出来。”

“是,御医,今晚委屈你了。”

御医摇摇头,对着像是失了魂的应天宇道:“太子殿下,麻烦您怎么让老臣来的便怎么送老臣回家吧。”

见应天宇依旧望着陌寒出神,李得胜心头略微觉得怪异,道:“殿下,老奴代娘娘谢您了,但这里您不能多待啊,况且时辰也不早了,若是让人发现御医来过落霜宫便不好呀。”

他连这样望着她的机会也没吗?应天宇苦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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