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清军营伫立在城郊之外,军营里里外外打着代表绿营标示的绿色旗帜,相比其他军营,这里的建筑极为简陋,军营围栏没有坚实的木桩结构,只是排列着稀疏的栅栏,营房帐篷都是粗布制作,且各个都有缝补过的痕迹,土灶台、腐木水槽,锈迹斑斑的饭锅,到处彰显着颓气,狭小的校军场建在黄土之上,伫立的旗杆皆是细细的竹竿,少得可怜的十几匹战马都是瘦骨嶙峋,军营内到处显现出资金短缺且像是一支农民起义军的阵仗。
而这还不算是最让人忧心的,这里的寒酸之处更在于校军场上操练的士兵,每排十二名士兵的十二种武器林林总总,除了排头两人背着老式步枪或者鸟铳外,其余大都只挎着腰刀短刀,有的还拿着红缨枪,一看就是大杂烩的组合,显然,这座步军营是由汉人军士组成,武器装备远远不能与旗人军营相比。
身着五品副尉熊罴补服的项青查看着军士们的操练,心情极为压抑,项青来到栖身的武官军帐前,这里两旁竖着武器架,上面摆放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各类冷兵器,情绪低落的项青忍不住上前抄起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左抡右挂,上劈下削,竟耍得呼呼作响,在挥舞了数个回合后,项青当空一劈砍在地上,只见大刀竟断成两截。
随后,抑郁情绪没能释放完的项青又从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剑,挽起剑花成银龙飞舞,一番寒风起舞后选了个坚硬的石墩径直刺了过去,只见宝剑剑锋划到之处火星四溅,剑尖立马扭曲崩缺。
此时已有不少军士被吸引住,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看项青练功,意犹未尽的项青丢掉报废的宝剑,又开始徒手打拳,先是第一路龙行天下,接着第二路龙飞凤舞,然后第三路龙飞九天,第四路旋龙式,第五路排山倒海,第六路乌云密布,一共六路十八式共三十六招打得虎虎生风,围观的军士有人认出招数而小声议论“哎,这可是少林寺的龙爪手,冠绝天下,怪不得连旗人武士都奈他不得,是真有绝学。”
打拳的项青已然把龙爪手三十六招使到最后一招,只见他左右两只龙爪齐齐出击打在一座木桩之上,碗口粗的木桩立马断裂,众军士一片叫好之声。
此时营帐后一纵军士踏着整齐的碎步跑来列队,每人手里捧着数支崭新的毛瑟枪,为首一名七品协领急速跑到项青面前立正报告。
七品协领“报项副尉,30支1888式毛瑟枪均已编号完毕。”
项青“枪械之事该由佐领大人定夺。”
七品协领“佐领大人说,这批毛瑟枪是项副尉比武场上替步军营血拼而来,理应由项副尉先选。”
项青摇头“替我谢佐领好意,只是项青目前暂无需这个。”
七品协领犹豫“可是——”
项青“还不快去。”
“是”七品协领不再坚持,挥手命捧枪军士们往营外而去,此时围观军士里有人不解者小声发问。
军士甲“项副尉怎么不喜欢毛瑟枪?”
军士乙“还用说,用惯了冷兵器,一下子改不过来。”
军士丙“我看啊,项副尉就是那个洋教官要找的勇士,那洋毛子老说我大清无人,迟早有一天项副尉会去打他的脸。”
忽然,营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那队捧着崭新毛瑟枪的军士被一支刚刚赶来的旗人马队给堵了回来,只见这支马队士兵衣着光鲜,均背着毛瑟长枪,为首之人正是在虫王节比武场上偷袭项青的身着五品熊补服的旗人武士哈密刺。
哈密刺打马上前,手里拿着一支令牌厉声高喊“奉前锋营军令,决意将步军营新进30支毛瑟枪收缴武库,统一调配使用。”
此语一出,汉人步军营的军士们群情激奋“什么,又来抢我们的枪,不给,这次说什么也不给。”一干持腰刀长枪的汉人军士们哗啦啦上前,以刀枪及身体将捧毛瑟枪的军士隔在身后。
见此情形哈密刺将手一挥,两旁旗人枪火队的军士齐刷刷端起毛瑟枪,对准挡在前面的汉人军士,哈密刺冷笑着警告“本分营佐领是带着前锋营令牌来的,有敢违令者,格杀勿论。”
项青见状不妙,只好出面让一干汉人军士先行退后,任由哈密刺的旗人军士们下马将30支毛瑟枪取走,哈密刺得手之后甚是得意,转而又冲项青发出挑衅。
哈密刺“项青,你武功高又如何,谁让你是汉人,在我们京城军阵中,汉人是不需要配这个的,因为真要打起仗来,你们汉人军士只需做旗人军士的人肉盾牌就成。”哈密刺说完哈哈大笑。
那边七品协领忍不住反击“哈密刺,你别太嚣张,那日虫王节比武你可是出了笑话的,差点被硕亲王府斩首示众。”
哈密刺一听恼羞成怒“一个七品协领敢在我面前放肆,这帮汉人还反了不成,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回去。”一声喝令后,既有数名枪火队士兵跳下马上前要拿人,不料项青猛然横身拦在七品协领身前,几名士兵被项青威严气势震住,不敢再有动作。
哈密刺冷笑“项青,别人怕你,我却不怕,难道你还敌得过这毛瑟枪不成。”哈密刺说着抬起手中毛瑟枪就要对准项青,哪知项青右腿一点然后微微一抖,地上的半截钝刀刀片即如利剑般蹿起,直直击落哈密刺手中毛瑟枪,哈密刺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要抽出腰间宝剑,不料项青脚下又一抖,没了刀尖的刀体已然在手,项青稍一抬肘,另一边刀尖已直直抵在哈密刺脖颈之上,惊得哈密刺浑身冒汗,不敢再有动作。
项青“枪你可以带走,但如果想在我营中带人,我会先把把你绑到硕亲王府,将你的新帐旧账一起算。”
哈密刺此时极为心惊,深知项青半招之内就能要了他的命,自然不敢再行招惹,但哈密刺还是死撑着面子仰天长啸。
哈密刺“哈哈哈哈,项青,你虽武功高强,但人却太过幼稚,我们满人之间是内部纷争,别看剑拔弩张,都是做做样子而已,你当我大清亲王会为你一个汉人斩我旗人武士。”
哈密刺说着又将目光盯向项青“可你们汉人就不一样了,项青,我可听说你项府上上下下得罪了硕亲王府,别看你是状元府邸,去年此时,汉人文状元成均不也是因为得罪满人而自行了断了!”
项青听到这里,脸上的青筋不由得抽动了一下,显然内心极为愤懑,但又无可奈何不知如何反击。
紧接着哈密刺更加张狂“哼,硕亲王现在还没回来,我看你项青还是早做打算,寻个少些痛苦的法子自行解决吧,哈哈哈哈!”
哈密刺说完大笑着带着前锋营的士兵离去,只留下项青及一众汉人军士愤懑的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