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两位民间大神合谋着要搞战略同盟,在两人中间的时辰可急坏了,冥思苦想寻对策,忽然时辰看到前面有听众将一吊铜钱挂在腰上,再四下一扫视,有不少听众身上、口袋里都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带着铜板串子来消费听评书的,时辰眼中一亮,计上心头。
此时那边羽正来到近前为远处的茶客倒茶,当羽施展着隔空数米倒茶绝技之时,大家照例哄闹着配合,时辰趁着这个当口,四下周围跟大家一起忽悠晃荡,一通搅屎,待到羽扛着铁茶壶离开时,忽然有人摸着腰间的空麻绳直喊“哎哟,我钱串子不见了”
“我的也不见了。”
“我的呢?”
“坏了,我买单的钱给偷了。”
“你大爷的,这里有贼。”
“谁谁谁,抓住他,非打死他不可。”
此时听众甲、乙也蒙头蒙脑的混在群情激奋的失窃听众们,猛然间他俩看到身边的时辰以一张诡秘的笑脸望着自己,两人忽然感到身上有些不对劲,急忙往怀里一看,发现各自有五六个钱串子被塞进了怀里,听众甲、乙大急,赶紧要伸手去往外掏,谁知时辰左右两手一边抓着一位的指头,施展扳指功用力扳拧,只痛得两人“哇哇”张嘴却叫不出声来。
时辰低声警告“跟二位商量个事,你们是愿意被当贼打个半死送交官府呢?还是愿意乖乖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听众甲、乙痛得满头大汗,想死的心都有,于是赶紧回应“配合,配合!”
时辰点头,手上稍稍松了点劲,但也并没放手,而是先起身冲大家发话。
时辰“各位,各位,商量一下,大家丢的不过是几个茶水费,咱今儿听星先生说书要紧,这样,我边上这两位老板说了,只要大家安静的听,在场各位的茶水他俩都包了。”
时辰说着手上又开始用劲,听众甲、乙赶紧冲大家点头。
此项许诺一出,在场听众全都响应“好,听说书!听说书!”
正在此时台上宫大声吆喝“星先生来了!”
全场立刻安静下来,观众群中的童贵和时辰则显得尤为紧张,待众人打眼望去,只见在前方侧边厢走出一个人,此人乃京戏女装武将打扮,全身披挂,一袭银装素裹,肩背金黄色的铠甲,下穿凤凰裙,脚踏牛皮靴,脑后插着一对雉鸡翎,眼睛一瞪,炯炯中透出杀气,这真是威风凛凛惊人胆,杀气腾腾泣鬼神。再看此人面貌,美而不妖,娇而不弱,文中带威,武中带静,眉带杀气,眼藏战机。见此威风凛凛之态,全场一片惊呼声。
擅长观察人的童贵此刻也惊呆了,此前他对英俊掌柜的一个印象就是“帅”,但那个“帅”含义丰富,有时帅的无与伦比,有时帅得别有隐情,有时帅得暗无天日,有时帅得肝肠寸断,而现在却是——帅得如花似玉。
在众人端详间,英俊掌柜已然来到说书台前坐定,堂木一拍,全场肃静,穆桂英扮相的英俊掌柜开始说书。
‘穆桂英’(朗声说)“上回书说到——孟良、焦赞打跑了穆柯寨的大头目穆瓜,刚要去砍降龙木。突然,就听远处‘叮铃铃’一阵铃响,紧跟有人高声喊喝‘哎——寨主来了!’孟良、焦赞扭身回头一瞅‘呀!’见迎面来的是女兵女将。前边是女兵,年纪都在十六、七岁,个个背弓带箭,肋下佩着腰刀。这些女兵冲到近前,往两旁一闪,正当中现出一员女将,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她一身银装素裹,犹如百花园中牡丹仙子。只长得‘美而不妖,娇而不弱,文中带威,武中带静,眉带杀气,眼藏战机。’焦赞一吐舌头‘好啊,捅马蜂窝了。你看这个丫头,准饶不了你!’孟良也觉得不得劲。那位说了,在这荒山僻壤的地方,哪来这样的姑娘?威风凛凛惊人胆,杀气腾腾泣鬼神。她是谁呢?来的此人正是穆柯寨的寨主穆桂英。”
此时下面有人悄声议论“哎,好像不太不像星先生的声音。”
童贵赶紧打压“哎,一定是星先生扮女声,刻意不让大家听出来。”
那位听众点头“哦,是这样——”
童贵补充“这说明星先生入戏深,这啊——这才叫高人。”
大家连连点头。
‘穆桂英’(朗声说)“被穆桂英打跑之后,孟良焦赞找来了押粮官杨宗保。穆桂英一瞧,闪出二百名官兵,前边一匹白龙驹,名叫千里银河一点红,马上一员小将,年龄在十八、九岁,五官正、生得美,二虎目、分白黑,细弯弯两道眉?头戴一顶亮银盔。胯下马、白又肥,七尺高、蹄至背,丈一长、头至尾,宝马良驹显神威,敢把闪电追。桂英看罢暗赞美,好一位盖世无双的小英魁。桂英想,这个人我好象见过,是谁呢?桂英轻启朱唇,慢吐莺声,问‘将军贵姓?到我高山有何贵干?’宗保一看眼前女将‘全身披挂,脑后插着雉鸡翎,凤凰裙双遮马面,牛皮靴牢踏在橙,只长得桃花粉面、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炯炯透出杀气,胯下桃红战马,马脖子上挂着三个银铃,‘哗楞楞’直响,清脆动听,手中一口绣绒大刀,刀上拴着红缕,飞鱼袋盛镇天弓,走兽壶装穿云箭;斜挎百宝囊,不知还装有何物。宗保想,占山的丫头,长得挺秀丽!我怎么看她眼熟呢?又一想,这个丫头太狂了!打了孟、焦二位叔父,又骂我们杨家,给他点厉害!‘丫头,你可是穆桂英?’‘不错。你是谁?’‘你家少爷乃大宋营的押粮官杨宗保!’桂英闻言,粉面通红,芳心乱跳,天呀!我当谁呢,原来是他。分手三年,真不敢认了。姑娘偷眼再看,比起三年前大不相同了,个头也高了,体格也壮了。我的恩师说,把我的终身应许杨宗保,人家还不知道呢!也不知他是否有了娇妻爱子?我这么大个姑娘也不好张嘴问呀!又一想,我不说人家也不知道,豁出去吧!到底是武将胆儿大‘原来是少帅来了,请上山寨一叙。’宗保说‘谁上你的贼窝!快献降龙木,免得费事,再要罗嗦,小心在我的枪下作鬼。’‘你要降龙木,得说好的,有这么要的吗?’‘跟你个山贼有什么好话可说?’他一口一个贼,穆桂英受不了啦!心说,你也太狂了!想到这儿说‘要降龙木不难,可得胜了我这口刀。’”
评书说到这里,听众席后几排又有人皱着眉议论。
“怎么连一点星先生的风格都没有?”
此时在后排维持治安的时辰心里急了,因为他可没有童贵对答如流的本事,于是眼瞪着听众甲、乙,手上又一加力行以威逼,听众甲、乙赶紧出面打圆场。
听众甲“你懂什么,艺术这么高雅的东西,哪能让你一个凡夫俗子的给看出风格来。”
听众乙则补充“真正的风格就是飘忽不定,千变万化的,你不懂就别啰嗦,听着就是。”
众听众纷纷点头,一个个对着那名发出质疑的听众投之以鄙夷的目光,这下时辰心里乐开花了,明白只要自己把手中那两根指头控制好,由这两个专业砸场的家伙反转来捧场,那专业技能比童贵都要强。
果然,前面童贵也禁不住回头冲时辰竖起了大拇指,此时英俊掌柜的说书又来到一段密集处。
‘穆桂英’(朗声说)“宗保气挺粗,两脚点镫,马往前提,一抖梅花亮银枪,分心就刺。穆桂英用大刀一架,宗保抽枪换式,二马错镫,圈回来再战。孟良、焦赞给宗保观敌隙阵,连喊带叫,把穆瓜气坏了,告诉寨兵‘别放走那姓孟的姓焦的,这两人太可恨了。’穆桂英和宗保大战二十回合,不分上下。桂英想,杨宗保的武艺比三年前大有长进,我怎么说明亲事呢?人多不好张嘴,何不将他引到无人之处?想罢,穆桂英虚晃一招,拨马就跑,宗保在后面就追。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前山,往后山转。到在无人之处,桂英把马又圈回来说‘少帅站住!我有几句心腹话相告。’杨宗保勒住战马,心里纳闷儿‘说吧!’‘少帅,请问可曾婚配?’‘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虽是占山女子,可当初我父也在朝为宫,官拜统制,因被奸臣陷害,才回到穆柯寨。我们是公道大王,不抢不夺,自种自吃,为的是养精蓄锐,等有机会报效国家。我见少帅英雄气概,有意将终身相许。如若能结为眷属,我愿献降龙木,归降宋营。’宗保一听,勃然大怒‘无耻的丫头,难为你说得出口!儿女亲事,父母作主。你说这话,难道不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桂英脸一红‘杨将军,我非是轻薄女子,而是有师命做主。’‘谁知你师父是干什么的?你是占山的女贼,少爷是宋营大将,能要你吗?着枪吧!’这一骂,穆桂英恼羞成怒‘姓杨的,我看你是不识好歹!’宗保说‘我还宰你呢!’说着,抖动银枪奔桂英扎去。穆桂英闪身躲过,抡起绣绒大刀,象闪电一般,‘唰唰唰’连砍三刀。前两刀,宗保全躲过去了,最后一刀拦腰斩来。宗保一看躲不及了,急忙扔枪,双手抱头,两脚甩镫,滚鞍落马。刚要起来,桂英用大刀刀背一压‘别动!这门亲事你应是不应?’宗保想‘有这么求亲的吗?还用刀逼着!死也不应。’这时,穆瓜带人来了,喊道‘抓住了。’说完,把宗保绑上了。桂英气坏了‘姓孟姓焦的呢?’‘我们用绊马索,拌倒战马,也抓住了。’‘好!一同押进山寨。’”
评书说到这里,全场已然鸦雀无声,就在空气凝固了数秒之后,大家忽然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然而此时人群中忽然又有人在议论。
“可我怎么觉得就这不是星先生的声音呢?”
“对,不是。”
“不是,绝不是。”
“没错,绝对不是!”
此时全场质疑声已经此起彼伏,而且已是童贵、时辰加上听众甲、乙所不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