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内高温迫人，张浩阴寒着脸，似乎毫无感觉的走入便利店内，便利店里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日光灯管垂头丧气的耷垂着，时不时闪烁几下，气若游丝。
几个帮内的成员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生息全无。
远处几只微冲静静躺在血泊中。
张浩仔细观察着房内所有的陈列以及每一寸的地面，以期在上面找到一丝线索。
地面上除了鲜血还是鲜血，鲜血掩盖了一切。
脚下粘稠而腥臭，尖头皮鞋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光芒。
张浩稍作沉吟，往地下室走去，秃鹫的隐秘老巢就在那儿，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还没走到入口，张浩就听到一阵咆哮，和刚才的鼠怪如出一辙。
还有一只！
蹬蹬蹬狂奔上楼的声响传来，张浩瞳孔瞬间收缩，就地一滚，手中赫然多了一只微冲。
下一秒，鼠怪飞窜而出。
房内，鼠怪目光紧紧锁定张浩，却并不急于发动进攻。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儿？”张浩也紧紧盯住鼠怪，这只鼠怪眼中并没有刚才那只鼠怪的狂暴，相反，那里面还对他闪出一丝戏谑的味道。
“你是张浩？”鼠怪似乎从未开口说过话，在几声不连贯的哮叫之后，口齿不清的说。
“为什么找我？”张浩眼神锐利，杀机立起。
“杀你！”鼠怪的声音愈发低沉清晰，似乎适应的很快，“见到我们的人都要死！”
张浩心头一紧，他想到了黑胖子和苏珊。
嗖！
鼠怪身后的骨质长尾瞬间扎出，目标直指张浩心脏。
张浩时刻警惕着对方的异动，但是这一击毫无征兆，鼠怪身子根本就没动，等到张浩警觉时，尾尖已经到了身前。
哧！
利器入肉的声响传来。
张浩躲过了致命一击，却没能闪开，骨刺扎入了右肩，恰巧和上次的伤口重合。
“该死！”张浩一声大吼，左手抢过右手的微冲，哒哒哒的声响立刻传出。
鼠怪上身仰合不已，骨质尾巴不抽反进，令人齿酸的声响传来，那是尾巴上的骨头和张浩锁骨摩擦的声音。
剧痛如若地狱烈火撕裂着张浩，张浩咬牙硬撑，手中的枪口对准了鼠怪的尾巴。
咔咔！咔咔！
关键时刻，子弹打光了！
鼠怪后仰的上身缓缓站直，眼神轻蔑。
“子弹对我无效。”鼠怪的尖利长嘴发出低沉的声响，狰狞的面庞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下愈发恐怖，“和我们对抗的下场就是，死！”
鼠怪尾巴猛然上挑，张浩身子被带离了地面，那种肌肉撕裂的剧痛让张浩差点昏迷。
“哦？身体素质不错。”鼠怪看到张浩竟然还能撑住，嘴中发出阵阵怪声，似在嘲笑张浩的不自量力，“再试试这个。”
尾巴甩动，张浩的身体随之在空中上下翻飞，如同被鱼枪刺中的大鱼，除了挣扎和张大嘴巴剧烈的喘息，什么也做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尾巴的晃动终于停了下来。
“味道怎么样？”鼠怪将张浩挑至身前，轻蔑的眼光已变作嘲弄。
张浩的头颅和四肢无力的低垂着，毫无声息。
不能死！张浩在意识就要离开之前对自己说，自己的人生，自己还未曾掌控！自己是要做黑帮老大，过潇洒人生的男人，怎么可以死在这儿？
“这样就要死了吗？吼吼吼……”鼠怪的笑声怪异无比。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张浩脑海中重复着，但意识却丝毫不受控制的想要抽身离去。
“选择题。”白熊的身影忽的出现在张浩面前，“战斗或是死亡。”
张浩努力的抬起头来，白熊的身影飘渺而虚幻。
时间仿佛已经定格，似是永久，也像是一瞬。
“这可不像你，”白熊爽朗大笑，“我的兄弟是一名战士，就算身处逆境也会义无反顾的战斗下去，就像你是卧底，却还要拼命证明自己一样。”
张浩无力回答，眼神已开始涣散。
“战斗下去，地狱里可不缺懦夫。”白熊慢慢走近张浩，满满的一个熊抱，温暖的感觉如同之前。
耳畔传来白熊的轻响：“永别了，我的兄弟。”
虚幻的身影涣散。
白熊！
张浩猛然张开了双眼！
“啪嗒！”暂时静谧的房间内传出一声轻响。
“嗯？”鼠怪微微诧异，抬眼看去，原本低垂着头颅，生死不明的张浩突然伸出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尾巴，“还要做临死前的挣扎吗？”
“啪嗒！”这次是右手。
依靠手臂的力量将身子稍稍抬起，剧烈的疼痛稍稍减缓。
“试试……这个味道怎么样吧！”张浩剧烈喘息着，猛然抬起了头颅，双目中血丝密布！
一颗水球瞬间将鼠怪的口鼻遮掩。
张浩嘿嘿而笑，但笑声很快嘎然而止。
之前张浩使用异能不断滋养恢复受伤的身体，异能有所精进，但现在的水球虽然比之前大出了几圈，却始终不能将鼠怪的口鼻尽数封死！
张浩惊诧的眼中充满了不甘，之前自己已经在心里测算过无数次，进步之后的水球是可以将鼠怪的口鼻封死的！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这只鼠怪比之前的要大！
鼠怪惊异过后眼中再次闪过一丝轻蔑，尾巴再次剧烈甩动。
剧痛传来，异能崩溃，水花四散。
“最低级的元素水系异能，卑微的小丑！你还有什么花招？”鼠怪仰天长啸，自己已经玩够了，是结束这场闹剧的时候了！
闪烁的灯光下，张浩左臂上的纹身似乎有流光溢动。
张浩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精神力量直冲脑际！
力量，自己一直以来渴求却不可及的精神力量！
轰！
空气中的水元素瞬间暴动！
嗖嗖嗖！！！
水元素聚集的速度瞬间已逼极限，甚至都能听到水元素划破空气的声音，正在源源不断的在张浩身旁累积。
只是瞬间，一颗如同水球大小的冰球出现在张浩身前！
水能力异化！
冰封之力！
“你这只小爬虫想拿这个砸死我？”鼠怪愕然，随即仰天长笑。
“嘿，”张浩松开抓住骨质尾巴的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喘息着，“子弹都不怕的怪物怎么可能怕冰球？”
“你说谁是怪物？”鼠怪眼中燃烧着狂怒的火焰。
“我要烧死你。”张浩眼睛稍眯，一字一顿。
这个人很危险！
鼠怪看着张浩那微眯的眼神之中透露出的一丝精光，莫名有种心悸的错觉。
“你有麻烦了。”张浩嘿嘿邪笑，身前的冰球嗖然不见了踪迹！
用冰怎么可能烧死自己？这只小爬虫意识模糊了吧！鼠怪刚要开口嘲笑对方，却发现嘴巴已经张不开了，而且不能呼吸！
口鼻已被一层薄冰死死封住！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鼠怪慌忙用爪子抠弄嘴上的冰层，但那冰层却坚硬的如同万亿年前的坚冰，虽只薄薄一片，一时半会却抠不下来。
“还不老实？”轻蔑的眼神换了主人。
两条如同白练的薄冰凭空出现在鼠怪两臂之外，强大的精神力量瞬间收紧了两条冰带，鼠怪的双臂被紧紧箍在肋下，再也动弹不得。
鼠怪眼神焦急，慌忙甩动尾巴，却感到控制尾巴的肌肉再也不听使唤，回头看去，尾巴根部已被冻住。
“唔唔唔……”鼠怪的眼神充满了愤怒，这只爬虫竟然能困住自己，但是想要杀死自己却是不可能的，口鼻虽被冰封，但自己的全身皮肤都可以呼吸，虽然缓慢，但短时间内自己还是安全的，现在只要用脚踩死这只爬虫就可以摆脱出这种尴尬的局面。
但他却没有了机会。
一只细长的冰矛瞬间凝固，出现在他的眼前！
想用这只矛刺死我？简直笑话！不怕子弹的肉体会怕这只长矛？鼠怪眼中的慌乱之后剩下的尽是戏谑。
张浩摸出一只香烟，走到鼠怪面前，蔑视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将烟点燃。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张浩将烟雾喷在鼠怪那张丑脸之上，鼠怪皮肤上粘滑的质感和恶心的气味让他闻之欲吐，“看着自己一寸一寸被烧死。”
开什么玩笑！你只是一个卑微的控水者！
鼠怪还没想完，张浩已经扬起那只冰矛狠狠插入了他的胸膛！
张浩看着还不知所谓的鼠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鼠怪感到自己正在移动。
正在移往门外那熊熊燃烧的油箱。
不！
鼠怪伸出双脚想要将步履停下，却惊奇的发现，脚掌下竟然也被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坚冰，溜滑异常。
张浩操纵着冰矛缓缓前移，以他肉体的力量实在不足以将这怪物扔进火坑，事实上，他现在连拔出骨质尾巴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许久，也许只是一瞬。
场中的两名当事者都对自己的时间有所误解。
鼠怪已经到达了油箱之前。
“说再见之前，”张浩面色煞白，除了肉体上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疲惫，“请把你的东西拿好。”
张浩说完，原地站立不动，驱动精神力将冰矛缓缓前推，鼠怪的尾巴渐渐绷成一条直线，张浩闷哼一声，骨质尾巴缓缓从伤口中抽出，那骨头对着骨头相互摩擦的声响令人心悸。
剧烈疼痛之下，精神力跌宕，原本控制鼠怪嘴巴上的坚冰立时化开，水花四散。
鼠怪嘴巴没了束缚，出于对火的惊恐，口中发出一阵嘶嚎。
鼠怪双臂的坚冰虽然没有消散的迹象，但被烈火烘烤，也已经开始悄悄融化。
好在鼠怪叫了一声。
张浩被声音一惊，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异能瞬间将情况原本反应到张浩脑中。
差点就要功亏一篑！
如果再让鼠怪脱困，张浩将毫无还击之力。
张浩连忙聚集精神，将即将融化的坚冰再次加固，冰矛狠狠前推！
“嗷……”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
尖头皮鞋。
来时的两双，意气风发。
离去的落寞，泥泞混合着血迹。
张浩怀抱着白熊，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火光正旺，而他却知道，自己已不能回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