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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的赵国始祖叔带

我们的故事为什么要从叔带说起呢?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赵国的始祖,是奠定赵国与赵氏家族地位的人。而叔带又是一个非常有个性、非常有远见卓识的人物。所以,第一章的题目就叫做“危邦不入,乱邦不居的叔带”。

第一节赵国始祖叔带的身世

时间应该推倒很久很久以前,那还属于“商朝”。

赵国的始祖并不姓赵,赵国的始祖姓嬴,《汉书地理志注》和《说文解字》记少昊氏为嬴姓。嬴即燕的异字,且又同音,故嬴即燕。

少昊氏初以燕(玄鸟)为图腾,故成为嬴姓的始祖。赵人的先祖即嬴姓(少昊氏之后),世代辅佐殷商,到了商朝末年,赢姓出了两个大奸臣叫做飞廉和恶来,他们蛊惑纣王,为非作歹,陷害忠良,据传说赵国的祖先和后来的死对头秦国(比如秦始皇叫嬴政)都属于蜚廉的后代。

在这里,我要先介绍一点关于中国姓氏的知识。

现在我们的姓氏是合一的,姓即是氏,氏即是姓。但在春秋战国时期以前,二者是不同的。姓要早于氏的出现,早在母系氏族社会就有了姓,你看赢、姜、姬、姒这些古老的姓都在偏旁部首中带有“女”字,“姓”是由“女”和“生”两个字构成的,这就是明证之一。

姓的产生最早是用来“别婚姻”的,远古时期的人们在造小孩的生活实践中发现“同姓不蕃”,有着较近血缘关系的人交配生出的小孩数量、质量都较差。于是他们根据自己掌握的一点优生优育知识提出“同姓不婚”。俩人能否结婚打听一下彼此姓什么就行了。当然,那时候一个姓的也没多少人。后来,身强力壮的男人夺取了氏族的领导权,历史也就从母系氏族社会过渡到了父系氏族社会。随着氏族的壮大以及畜牧业、种植业发展,大家拼命地抢地盘,于是,与领地相联系的“氏”出现了。

再后来,氏族的间通婚形成了稳定的氏族联盟,进而整合成一个大的部落。我们都以炎黄子孙自居。其实黄帝和炎帝两大部落先是打了一仗,讲和后世代通婚,逐渐融合成炎黄部族的。部族首领以及后来奴隶社会的君主赐给自己子孙和功臣封地,又有更多的家族因地而得名发展为氏族。而这时的“氏”已成为法定的了。

周王朝一共延续800年,氏越分封越多。因为按照《周礼》,嫡传的大宗百世不移,而庶出的小宗五世就要迁往别的地方。就是说出了五服了,血缘关系疏远了。老祖宗留的地儿太拥挤了,另往他处去谋生吧。这些始迁祖有的也受到过天子的册封,于是,又一批新的氏由此产生了。再加上春秋战国时期的东周王朝名存实亡,礼坏乐崩,一些没有贵族身份的人也纷纷以自己祖上的官名、职业以及家族开拓、繁衍的地方的名称为氏,不用等谁来册封了。到了秦朝,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的王朝建立,郡县制彻底代替了分封制,姓和氏也归于统一。

武王伐纣,诸姬并起,与殷商属于近枝的嬴姓就走向了衰落,尤其是蜚廉这一支嬴姓部落,因愚忠于纣王而被周王室所厌弃。恶来战死,失去了宗主之位,在周王室的安排下,恶来之弟季胜担任蜚廉族的宗主。

季胜的曾孙叫做造父,他特别善于驾驶马车和挑选千里马,相传造父在潼关东南的夸父山中逮着8匹千里马,他将这八匹马献给天子周穆王,周穆王见到八匹宝马,高兴的了不得,他给这八匹马一一命名,分别是赤骥、盗骊、白牺、踰轮、山子、渠黄、骅骝、绿耳。后世曾有一些著名的画家为它们画像,叫《八骏图》。有了这八匹马,周穆王国事也懒得料理了,娇妻美妾也不想搭理了,他造父赶车,四处游玩。

周穆王十七年(公元前950年),他一直游玩到新疆昆仑山,在昆仑山,周幽王先祭拜了中华始祖黄帝的旧宫殿,举行了隆重的封土仪式。最后在瑶池(位于今青海省)与当地西域民族的女首领西王母把酒言欢。

周穆王送给西王母黑白两色的玉器和五彩的丝绸,西王母送给周穆王上百车的美丽羽毛。就在周穆王与西王母缠绵的时候,周朝的藩属--徐国徐偃王趁机造反,在此关键时刻,造父驾车一日飞奔了数千里,使周穆王迅速返回了镐京,及时发兵打败了徐偃王,平定了叛乱。

由于造父立了大功,周穆王便把赵城(今山西洪洞)赐给他,自此以后,造父族就称为赵氏。现在,中国繁体的“趙”字,左边是个“走”字,右边是个“肖”字,寓跑得快之意。当然是驾的马车跑得快。赵家人就是由此走向全国,繁衍起来的。几十年后,造父的侄孙非子又因功封于秦(天水),为之后秦国始祖。

叔带是造父的第七世孙,他生活在西周幽王时代,我们都知道,周幽王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昏君,也是西周的亡国之君,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在中国那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周幽王沉湎酒色,不理国事,在位期间各种社会矛盾急剧尖锐化,政局不稳,为政贪婪腐败,重用奸臣虢石父主持朝政,加重对百姓的剥削,激起百姓怨愤。

有一天,周幽王上朝听政,歧山守臣上奏说:“不久前,关陇地区的泾河、渭河和洛河三川,竟然在同一天发生了地震,造成周朝发祥地岐山崩塌,河流堵塞,下流河床干涸,请大王赶快给予救援”,可是,周幽王见到官员的奏疏,却笑着对周围的群臣说:“山崩地震,这是太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必要告诉朕啊”,说完,连理都不理,就退朝还宫,接着泡美女去了。

你看,现在我们国家哪儿一闹大地震,国家领导人赶紧带着军队、武警去抢险救灾,这周幽王作为周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却无动于衷,整个一个混蛋呢!

第二节问卜吉凶

这时,叔带正好担任周朝太史、执大夫的官职(执大夫的职责就是负责搜集民意、规劝周王),他听到周幽王的表态非常震惊,他也与周幽王的看法截然不同,退朝以后,叔带非常忧虑地叹息着说:“三川发源于歧山,现在三川震动,作为一个天子,怎么能这么轻率的处理问题呢!以前,伊洛的河水枯竭,而夏朝不久就灭亡了,黄河的河水枯竭,而商朝不久就灭亡。今天三川竟然都发生了震动,三川的源头要被阻塞了,岐山必然要发生崩塌。这个歧山是西周兴旺发达的地方,如果岐山崩塌了,那我们西周怎么能够安然无恙啊?”。

叔带在家里越想越觉得事态的严重性,他赶紧坐车,找到当时负责观察天象、占卜、记载国王言行的史官伯阳父(这个伯阳父可不是简单的人物,现代哲学史家把伯阳父视作伟大的思想家,因为在中国哲学史上,伯阳父最早提出“阴阳”的范畴,是最早解释地震现象的人),叔带将三川发生地震的消息,告诉了伯阳父,并请教伯阳父说:“请你算一算,我们国家将要在什么时候发生灾祸?”

什么是占卜?简单点说,就是算卦。占卜作为西周宗教的一个重要部分,在当时社会中发挥重大作用,西周人也和商朝人一样,用卜骨和卜甲、筮草,从《周书》看,当时西周所有大事,都要用卜,而且还要把占卜当成处理国家大事的一种途径,

伯阳父用筮草算了算说:“我认为不出十年之内,西周就要灭亡。”叔带说:“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伯阳父回答说:“善盈而后福,恶盈而后祸。十这个数字,是数字里的盈啊。”,伯阳父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如果能认真对待和及时处理灾害隐患,以后就有幸福,不认真对待和不及时处理灾害隐患,以后就有灾祸。

叔带激动地说:“现在,天子不恤国政,任用佞臣,我担任执大夫的职务,我一定要尽职尽责,好好劝劝周幽王。”伯阳父却劝说叔带:“恐怕话说多了,对你个人没什么好处。”叔带和伯阳父这两位老友约谈越投机,他们还私底下商量了很长一段时间。

事情偏偏凑巧,叔带私下到伯阳父家里商量事情的经过,早有通过密探,通报给大奸臣虢石父(这虢国是西周初年的重要姬姓诸侯国。周武王灭商后,周文王的两个弟弟分别被封为东虢国(今河南荥阳县西)和西虢国(今陕西宝鸡)的国君)。虢石父听说叔带要向周幽王进谏,虢石父担心叔带说破他做的那些坏事,就来个恶人先告状,坐车飞奔着驶入深宫,将伯阳父与赵叔带私下相互议论朝廷的事情,告诉了周幽王,虢石父还说叔带谤毁朝廷,妖言惑众。

周幽王正忙着泡妞呢,没空跟叔带计较,他满不在乎的说:“一帮子蠢货胡乱议论国政,就像是在田地里边放屁一样,有什么好听的啊!”

叔带怀着一股着一腔忠君爱国之心,屡次请求进谏,可周幽王的回答却只有一句话:寡人没空。恰好过了几天,周幽王上朝时,歧山守臣再次上表说:“现在,说三川之地又有余震,泾河、渭河、洛河的水全都断流了,连歧山也发生了崩塌,压死周围无数的居民,请大王赶快拿主意吧”,

可周幽王还是表现的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他不仅不发布救灾的措施,反而回过头来,命令左右的大臣们,给他立即四处寻访美女,用来填充后宫,以求他淫乐玩耍。

见到这个情况,叔带再也沉不住气了,他赶快拿出自己事先写好的一封奏疏,呈现给周幽王,叔带在奏疏中写道:“现在,国家出现了山崩川竭的现象,这种现象,就好像一个人他的血脉都要枯竭了,又好像是一个人从高的地方掉下来一样,这是国家不样之兆。在说歧山本来是我大周朝开国王业的根本,一旦岐山崩塌,可不是一件小事情。现在大王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勤政爱民,四下寻找贤臣来辅佐自己的朝政,才能消除和弥补天灾对我朝造成的危害。怎么能不找贤臣而找美女呢?”

叔带本来说的是肺腑之言,可是和周幽王说,就跟聋子说话一样,这时,那个大奸臣虢石父看完叔带的奏疏,又打小报告,他对周幽王说:“现在,咱们西周的国朝国都镐京,风调雨顺,连年丰收,百姓安居乐业,我大周朝肯定是千秋万岁!那岐山早已被我们废弃了,就像扔了只破鞋。那里地震有什么关系?,我看叔带这个人早就有慢待君王的心思,明显是借机诽谤朝政,望大王详察。”

幽王竟然听信奸臣的话,他说:“虢石父说的话非常的正确啊”,于是就将叔带免官,把叔带京城的府邸也抄家没收,家里人全都赶到乡下去,还将叔带放逐出朝,永不叙用。

第三节离周适晋

本来叔带是赤胆忠心,可是却受到天子的迫害,他这个伤心啊,叔带长叹一声,说道:“危险的国度不居,混乱的地方不住,我真的不忍心看见西周有‘麦秀’歌”,这个《麦秀之歌》是商纣王叔父箕子朝周时慨愤而作的诗篇,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文人诗,原来,在商朝末期,商纣王昏庸无道,纵情声色,宠幸奸佞,诛杀忠臣。比干被杀,周文王被囚禁。箕子比较幸运,他在劝谏纣王没有结果的情况下,离开了朝歌,后来西周建立,周武王将箕子封为西周诸侯,箕子有一次去周朝朝拜,路过原来商朝的都城朝歌,看到城墙宫室毁坏,长满了野生的禾黍。箕子对于商朝由于商纣王的昏庸而灭亡感到非常伤心,想大哭一场来祭奠,可是此时已是周朝,自己还作了周朝的诸侯,于理不合;他想偷偷的哭泣几声,又觉得这样做近乎妇人;于是无奈之下,写下了千古传唱的《麦秀歌》。

《麦秀歌》全文是:

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

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此诗在寥寥十数字中,将亡国惨状和亡国原因和盘托出,而且又是凄凉悲惋。

叔带作为宗子,也就是赵氏宗族的掌门人和大族长,他率领庞大的赵氏家族投奔了晋国,成为晋国大夫。从此,赵氏一族在晋国繁衍壮大,最终立国,正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树挪死,人挪活,三十六计走为上。

(一家之言:有一句老话叫“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意思是说,就像凤凰只栖息在梧桐树上一样,贤能之人要选择那些仁德的的、清明的、有远见卓识的领导者去追随,以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叔带正像“良禽择木而栖”那样,去投奔晋国。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各地区、各单位都在想方设法吸引人才,因为大家已经认识到,未来的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的竞争。那么,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人才吸引过来呢?我以为,领导者的人格、修养、品行以及事业心、同情心是吸引人才最有效的方法。在很多情况下,一个领导者就是一个地区、一个部门、一个单位的化身,很多时候,人才就是冲着“好领导”来的。因为谁都不愿意跟一个小肚鸡肠、鼠目寸光、唯唯诺诺、私心严重的领导共事啊!!)

在这里,我必须要交待一下晋国的历史。周朝初建时,周武王有个小弟弟姓姬叫叔虞,封地为唐,地处黄河汾水以东方圆百里,就在今天山西太原一带,因此史书上也称他为唐叔虞。叔虞的儿子燮执政时,地盘进一步扩大,被封为晋侯。传到晋文侯时,因起兵驱逐犬戒,拥立东周平王建国有功,封地又扩大了许多。

叔带在晋文侯时来到晋国,传到了第五世孙赵夙,又出了一位给国君晋献公赶马车的。看来赵家老祖宗的绝技,他的后代子孙一直没丢啊!!

晋献公是一位非常尚武的君王,他将晋国周围的小国如耿国、霍国、魏国等灭了不少,还将霍国国君赶到了齐国避难。在灭掉霍国后不久的一年春天,晋国遭遇了罕见的大旱灾,晋献公找来巫师一算卦,巫师说是霍国境内霍太山(太岳)上的鬼神闹的。

晋献公一想,赵氏的先人蜚廉不是也葬在霍太山吗?还躺在按商纣王标准建造的石棺里,估计早成神仙了。我的司机赵夙的老祖宗不就是蜚廉吗,让赵夙问问他有什么法儿。

于是,晋献公派赵夙上山祭祖,赵夙在霍太山上搞了一番隆重的祭祀祷告后,他宣称在梦中得到先人的启示,回来后告诉晋献公说:“我祖先蜚廉说了,让咱们把霍太山这块地还给霍公就没事了”。晋献公说好吧,让赵夙出使齐国,把霍公求召回来负责霍太山山神的祭祀。晋国果然又风调雨顺,获得了丰收。晋献公一高兴。就把耿国的故地赐给了他的马车司机赵夙,原来魏国的那块地赐给了他的保镖毕万,毕万的后人从此因地而称魏氏,后来成为三家分晋的魏国的统治者。赵氏也增加了新的封地。由于霍国(今山西霍州,距赵城很近)处于赵氏宗族的势力范围之内,后来自然也就被并入赵氏一族的领地。看来我们的这位老祖宗真不简单,不仅马车赶的好,还懂历法,能预测中长期的天气预报。当然,也许是他在霍太山民间调研得知的,也许是好运气赶的,不管怎么说。赵夙从此有了晋国的爵位,赵家在晋国的势力更加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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