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真心爱你,他该不会怪你的无心之过,不是吗?”萧月柳眉微舒,唇角微微上翘,温文尔雅的笑开,轻声安慰。
当初萧月也纠结过将花羡落拉进自己的赌局是否是一个错误,他虽无意害她,但看到花羡落对奚季屿执着的追逐,到头来要是他真达成了心中所想,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位堪比挚友的女子?可父母之仇不可不报,他定是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不顾整个阴世的臣民而妄自想要留在阳世的帝君。若当年帝君不强行施加压力不回阴世,他的父母怎会惨死?想起自己度过的那些岁月,萧月狠下心,知道这步棋已出,就必须走下去。
“是吗?”花羡落苦笑,万般不是滋味,澄澈的眸子闪动着无数自责与悔恨。
与萧月所说的相反,花羡落虽是无心而与鬼帝有了纠缠,但早已萌生的爱意已然背叛了她的季屿,那他当真会原谅她?
脑海里忽然闪现鬼帝的一颦一笑,那个霸道的男子温柔的揽她入怀,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触碰他的底线。花羡落紧绷的心仿佛要裂开来,没想到找到了真正的季屿以后,她对那个霸道的鬼帝会有不舍。
“三日期限,南苑竹林的高墙之下,他会等你一整日,若你去,从此自是你们二人远走高飞。”萧月轻叹,素色的宽袖一摆,复消失在绿叶之间。
花羡落自遇到萧月以后便病了,整日愁眉不展,行路亦是毫无精神气,看得花展槐直揪心。
奚季屿听闻此事,因为七年前的纠纷还未查明,便只是召了鬼医去替她诊脉,奈何鬼医也只是摇头,只道:“心病还须心药医。”
三日期限已到,花羡落在揪心之中还是选择了她的季屿,那个本就为了他而来的男人。
今日乌云密布,凉风托起衣摆便是彻骨的冰冷。这说变天就变天,倒真是应了花羡落此时的心情。
连着睡了三日的花羡落难得早早的下了床,洗漱后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如来时一般,带着花展槐,悄悄往南苑走去。
左右宫女昨日已经被花羡落屏退,说是今日她依然不舒服,让她们不要守在门外了,会让她不自在。
宫女们见主子病成这般模样,自知主子是心病,她们再守下去恐怕只会更让主子不舒心,皆领命退下,第二日一早果真没有再来。
“娘,我们要干嘛?”花展槐嘟起小嘴,睡眼朦胧的拉着花羡落的手,另一手还不忘碰碰闹闹,生怕它贪玩又走丢了,还害得人费心去找。
其实花展槐也是怕找闹闹让花羡落心情更不好,他既然不知自己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只能少做些让她操心的事。否则依花羡落现在的状态,脸苍白得吓人,唇也毫无血色,恐怕再操点心是要真正卧床不起了。
花羡落不知此刻应该高兴还是难过,不舍、忐忑、欣喜、自责无一不折磨得她憔悴无比。一路上无言,拉着花展槐脚步却是越来越快,直到看见一片竹林,她犹豫一会后,还是走了进去。约摸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一面宫墙。
宫墙上爬满了藤蔓,绿色的青苔亦是将墙角铺了个满满当当,整个墙面甚至有点发黑。显然,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才成了这般模样。
竹林之中,奚季屿着一身便装,仍是幽兰的衣袍,静静的看远处的女子要做什么?
奚季屿今日不用上早朝,担心花羡落的病,说是心疾,便准备带她出一趟都城,去外面看一看。在他的印象中,花羡落是极度自由的女子,若说是突然得了心病,除了是在都中呆久了闷坏了,他还真想不出直来直往的花羡落还能有什么心病。
昨日一夜无眠,奚季屿清早就起身去看花羡落,心想今日早些出去,也能让花羡落玩尽兴一些,谁料走到半路,就见花羡落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拉着花展槐好像要去什么地方。
现下萧家动作越来越大,萧月恐怕是在对花羡落下手了,奚季屿眉头一皱,带有一丝幽蓝的眸不悦的扫一眼四周,独自跟了上去。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花羡落哀叹一声,内心失落的同时还有一些庆幸。
或许她的季屿是真的嫌弃她了,那么,鬼帝……
“笨女人,你要哭要笑的是要作甚?”奚季屿看花羡落呆呆的望着宫墙,背影十分落寞,加之本来就削瘦,更是有几分要倒下去的样子。想着清晨雾重,怕花羡落真的得了什么病,奚季屿也顾不得那么多,快步走到她身后,出声的同时见她转身,一张脸苍白的好似鹅毛,澄澈的双眸盈满的晶莹在看到他的瞬间竟然止不住成了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看得奚季屿心软,连说话的语气都柔了三分。
“季屿?”花羡落不觉握紧双手,这熟悉的衣衫,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神,仿若无数次梦里见到的那般,虽总是说她逗她,这眼神倒是直直看着她的,不是她的季屿又能是谁呢?
无尽的思念如洪水决堤,七年前的一幕幕悉数从脑海中滑落,花羡落早已泣不成声,最终喃喃的唤着:“季屿……”
花展槐亦是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难道这才是他的爹?
盯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看了好久,花展槐手被花羡落捏得生疼也未察觉到。这人,分明就和那坏蛋长得一个样啊!但眼神倒是不一样,怪不得娘会认错了。
“嗯,是我,笨女人。”奚季屿不太明白花羡落见到他怎会如此,但见她哭,自己的心几乎都快要化成了水,低声答她,上前将她拥住。
才几日不见,她便瘦成这样了?
奚季屿薄唇抿成一条线,手指放进她的发间,轻声安慰:“怎么了?”
“季屿……”花羡落感受着熟悉的怀抱,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了鬼帝,懊恼从心中划过,她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又吞了回去。
花羡落不敢跟奚季屿说她与鬼帝的事,不管萧月是否在此之前告诉了他与否,花羡落都不愿提及只字,她心中怯懦她的季屿会丢下她,自此她的信念破灭殆尽,来阴世的价值也会为空。因为知道了鬼帝并不是她的季屿,她还有什么脸再继续呆在这里?
事实当真可笑至极,自己居然同时爱上了两人?
宫墙的另一处,一抹素白靠树而坐,柳眉弯弯。看来还不用担心被花羡落识破了?这鬼帝来得如此之巧,看来天定是要亡他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