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自上次苏荷来看望我,距今已一月有余。
这期间他只派人来过一次,送来一把我要的琵琶,除此外再未见着任何人,甚至连苏小竽都不曾来过。
身世一事,也不知他们查的如何。
虽然一直没得到什么消息,不过我也并不着急。此刻我心中所想的是,尽快练好法术,即便到时他们查不出来消息,我也是要自己弄个清楚的。
我依旧每日里,去往后山练习。
有时候也会把琵琶带去,累了,便小抚一曲,自娱自乐。
如今,我已能无障碍地与周围的小树精们聊天。练习很辛苦,有他们一同陪着解闷,日子过的倒也惬意。
赤夫人对我的修习进展颇为满意,遂如她一早所说,将她的仙器“落樱”送予我,又教了我用法,和绝技“舞春风”。
“落樱”是一对六棱梅花峨嵋刺,短小精巧,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确是比较合适女子用。“舞春风”则美的如一支舞,却又处处暗藏杀机。我第一次看赤夫人使出“舞春风”时,只觉得她的身影在眼前慢慢的化成一朵红花,时而柔软舒和,时而恣意盛放。只觉得春意在她的身姿间激荡的流淌着溢出来。我正看的痴迷,赤夫人已出其不意逼近跟前。我被她逼得连退三步才站稳。
所幸我在倚兰院时练过舞,所以招式学起来并不很难。
赤夫人总由着我自己一人琢磨,只有在我问她时,才会再次演示给我看。
这天,我又练的累了,便拿过带来的琵琶信手弹起来。弹的是拿手的曲子,但近几日总觉心绪翻腾,弹着弹着,调子也跟着杂乱无章了。
“哪里来的小丫头,在这深山里弹琵琶?好好的曲儿,调子可都被你弹散喽!哈,是个小丫头,老弟你输了,记得欠我一壶酒。”
我正懒散的拨弄着琵琶弦,却听得一老人的说话声。后山一向没人来,待得我再定睛一看,便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和一个白发白衣的年轻人,稳稳地落在我附近。
“老哥,你吓着小丫头了!”说话的这一位是白衣的年轻人,较老人的声音更显得稳健。
“无妨无妨,老弟你着实多虑,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大着哩!小丫头,我俩路过这儿,听见你的琵琶声甚是好听,就来瞧瞧,你愿不愿意再为我们弹一曲呀?”老人家笑眯眯地问
他这么说,又一脸和蔼地望着我,我自然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便也大方地扶着琵琶,选了首曲调较铿锵的弹奏起来。
“老弟,拿酒来,拿酒来!“
我的余光扫过,只见得他二人毫不拘束的席地而坐,白衣年轻人在袖子里翻腾一会儿,取出一葫芦酒,和两盏杯。那杯子翻着幽光,我虽不认得是什么材料,但也知应是名贵材料所制。看来这二位对饮酒一事应是十分在意。
老者拿过酒,自己斟了一杯,边饮边道:“酒也好!曲儿也好!真是痛快!”
“献丑了。”曲罢,我停下来往向他二人。
老者端着酒杯,斜眯着眼看着我,仿佛是在琢磨着什么“丫头,我问你,你为何会一人在这山中?”
“是白使带我来此的。”我斟酌着道。
这二人虽很面善,但我终究并不识得他们的身份。在没有弄清楚我身体内隐藏着的力量这件事情之前,我想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二人即可自由在狐族内随处行走,法力应也很是高强,若是友最好,若是敌,在狐族的地盘上,报出白使的名号,希望会有用吧!
“你说白使苏荷?那小子什么时候也管起闲事来了?”老者嘟哝着。
“老哥,我看呐,现在的年轻人不止是胆子大,心思更是绕着呢!呵呵。”白衣年轻人笑着,似是识破了我的心思,意有所指。
“丫头过来,我且问你,你手里拿的可是‘落樱’?”
我略微吃惊,赤夫人说这是她年轻时傍身用的,这二位莫不是赤夫人的朋友?
“前辈认识‘落樱’?”
“以前见过,它是件不错的武器。丫头,你师傅是谁?”老者看向白衣年轻人,许是想到了什么事,但白衣年轻人面色波澜不惊,没什么特别反映。
“白使带我来忘见宫,让我跟着赤夫人学些法术。虽尚未拜师,但我心里也拿赤夫人当师傅对待。”我徐徐答道。
“你说的赤夫人可是忘见宫宫主赤炼子?”这次倒是白衣年轻人问出来的。
“是的。先生与前辈可是与赤夫人相识?”我问。
“不止认识,还是老相识呢。白使安排的不错,你跟着她修习,很合适。”老者站起身,绕着我转了两圈,又接着对白衣年轻人说道:“倾枝老弟,我刚才就一直瞧着这丫头眼熟,很像我们认识的一个人,但一时又记不起来到底像谁,年纪老了,就是不中用啊。你可有头绪?”
“老哥,小丫头这张脸我也印象确实在哪里见过,在想了一遍,又毫无印象,真是怪了。”年轻人略微皱了下眉。原来他叫倾枝。
“丫头,我们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你要是想来给我老头子解解闷呢,老头子的参离宫随时都欢迎你来。”
老者说着,倾枝已起身收拾好地上的酒壶杯盏,准备离开。
“迢涤老哥,路过我这忘见宫,也不去坐一坐吗?”笑吟吟的声音传来,却是赤夫人刚巧来到。
“妹子,老哥今天有事在身,改天一定要到你那儿去品一品美酒,妹子到时候莫叫人赶我走才好。”唤作迢涤的老人家总是一脸笑眯眯的。
“老哥说哪里话,你来,妹子欢迎都来不及,哪会往外赶。”赤夫人也陪着笑道。
“老哥,你们聊,我先行一步。”倾枝向赤夫人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对着迢涤道。
“嗯,去吧,我随后找你。”迢涤应着,不可察觉的轻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想过跟他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待傾枝离开,迢涤问道。
“当年他选择成仙的时候,我就断了心思了。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意义都不大。”赤夫人的话里隐隐有种悲凉。
“你们也没再见过?”迢涤见证了这二人从轰轰烈烈到决裂,想起来就觉得惋惜。
“这些年他没有再来过,我也很少出忘见宫……”
“唉!妹子,我看这丫头不错,不逊于你年轻时候呢,你就没想收了做徒弟?”迢涤知道这是个无法打开的解,便转移了话题。
“这是白使送来的人,我可不能做她师傅。”赤夫人一笑之前的阴霾,又笑道。
“真是可惜。”迢涤口中道,心里却是想着,什么时候找苏荷那小子说说去,让他收了这丫头当徒弟,给自己解解闷。
“老哥眼光也是依旧毒辣啊,安眉不仅聪慧,修习也快,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舍不得。”
“嘿嘿,我就一说,妹子也别太往心上放。我这儿有事,就不多聊了,改日再见。”
迢涤打着哈哈离开,我随着赤夫人回去。
而我的心中,却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已经是第五个人说我很眼熟了,不知道这跟我的身世会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