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恨过的,总会慢慢淡漠,如一缕烟云飘散,初时很浓,渐渐便会消散于时光的流逝之中。曾经爱过的,依然久久萦怀,便像一粒种子,扎了根,发了芽,任凭风吹雨打,却依旧伴随着生命共同终老。虽然心里明明知道,其实彼此已经再难重温旧梦,虽然心里明明懂得,现实里几乎不可能再次相逢,但,魂牵梦萦的依旧是那个身影,念念不忘的也还是那段温情。
人的一生中,总有些人无法忘记,总有些事难以淡漠。或许,在别人眼里,那些无关痛痒的风轻云淡,在有些人心中,却是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
石浩天轻轻将柳如饰抱在怀里,此时他的心里充满怜惜,原本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此时在自己怀中却是如此无助,心中难免有点莫名情愫。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似乎有种虚荣得到了满足,似乎有些心绪悄悄萌芽,石浩天暗暗叹了口气。
有些事,有些情绪,可以骗过任何人,却是难以骗过自己。不可否认柳如饰的优秀,以及她背景的丰厚,要说完全可以不动心,他也做不到。只是心中只有那么一点地方,即便容纳一个人也稍显不够,又如何能安放下第二个人来?
“对不起,如饰,并非我铁石心肠,你的心意我能明白,只是无法接受。今生,便把你当作妹妹吧,反正我孤身一个,有你做为妹妹我已经满足。”石浩天心中波涛汹涌,“如是,那是无人可以取代的最爱。不过,作为我的妹妹,我也决不允许你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除非,我已经死亡。”
作为一个男人,石浩天面对的选择绝不会只有一个,其实作为女人也一样,很多人,很多时候要面对许多的选择,不同的是,有些人能忠于自己最初的选择,有些人却半途改道。石浩天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面对选择也会有犹豫和徘徊,他能够做的,也就是坚持自己最初的选择,并且一直坚持下去。
在以前,石浩天多少有点逃避的意思,趋利避害是生物的共性,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石浩天可以庆幸的是,他没有迷失曾经的自己。当决定将柳如饰当作自己异姓妹妹的时候,困扰他多时的云雾豁然开朗。虽然柳如饰温软的娇躯尚在怀中,石浩天却已经再没了丝毫非分之想,他想的是,如何解决她遇到的困惑。
“如果只是正常情况,我建议你报警。”轻轻抚摸柳如饰颤抖的身躯,石浩天的目光闪亮,“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面对的已经不是正常问题。”
看着柳如饰疑惑的眼神,石浩天笑了笑,他从未感觉自己的思路如此清晰,“龙战作为医学界巅峰人物,假使是一般情况,他多少总会有些建议。现在他,以及那些知名专家都束手无策,这绝不是偶然。中国有句古话,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不认为你找到的那些专家都是江湖骗子,可能,他们真的是束手无策。”
低头望了望一脸困惑的柳如饰,石浩天继续道,“柳氏集团这些年来一直是在美国发展,即便伯父在国内已经有了很多投资,却一直很低调。这次你们一家人团聚,柳氏集团显露出从未有过的高调进军国内,肯定会令很多原本观望的人有所动作。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伯父他们这突如其来的病情是意外,很可能有人蓄谋已久。至于闹鬼,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你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情是有人策划?”柳如饰的智商明显比石浩天要好得多,尽管内心中充满激荡,但在他的提点下,她很快明白了很多事情,“按照你的思路,很有可能是商界对手所为。这种路数,商界对手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说有人别有用心,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遗产!”石浩天笑了笑,除了柳有财那丰厚的遗产之外,他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你不是说,那个威廉从美国回来之后便开始争夺遗产么?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整个柳家,他或许只是对柳有财有那么些感激之情,除了你,他和其他人根本不熟悉。在他的印象里,除了你能够和他一样继承柳氏集团差不多一半的产业以外,其他人最多也就是得到些经济上的补偿罢了。所以龙战才会去争,他争的目的不止是为了你,更多的是为了林如诗和他自己的利益。”
“你说的和实际情况差不多,难道,你怀疑威廉哥哥?”柳如饰对石浩天展现出的推理能力十分惊讶,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威廉对龙战、如诗以及林莫言并不了解,他的意识里,唯一承认的继承人只有你!其他人,他不会当作威胁。如果说针对你的话,他完全没必要把所有人都卷进去。这样看来,他也只是被人利用,幕后主使另有其人。”石浩天侃侃而谈,此刻他已经抛去所有感情羁绊,就像一个旁观者清的局外人,将很多细节问题看得分外明白,“刚刚你说家里闹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接受现代教育的年轻人,石浩天并不信鬼神之说,柳家出现的闹鬼在他看来,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报警,当然,对方既然感这么做,除非他是脑残,否则一定有了万全之策,即便报警也不一定有用。可是,我才不信这世上会真有鬼神。”
石浩天确实不相信世上有鬼,以往,他也不信世上会存在神明。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辱骂一切迷信中的超然存在。可是,在再次遇到柳如是之后他的想法便改变了。
石浩天从没想过会再次遇到柳如是,虽然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盼望,但心中早已不报有任何相逢的希望。柳如是既然选择了离开,而且消失得那么彻底,她又岂能会再次出现?然而,就在石浩天送走柳如饰之后不久,一个人躺在床上考虑着问题所在的时候,房门却再次被敲响。
幸福其实很简单,如果你感觉复杂,那只能说没遇到能真正令你感觉到幸福的人。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石浩天的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尽管面前的人和刚刚离去的柳如饰一模一样,但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柳如饰,而是自己魂牵梦萦已久的柳如是。
“如是,你——你回来了。”说不清什么感觉,没有想象中的大悲大喜,也没有传说里的惊天同地,石浩天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一脸微笑,只是眼泪早已不争气地在眼前拉下一幕带雨的云。
“浩天,我想你了。”柳如是的眼神里明显有着担忧和心痛,她的嘴唇张了又张,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见到石浩天,千言万语却都无法再说出来,只是一句淡淡的“我想你了”。
对于柳如是,石浩天心里有着很多的不解和埋怨,他曾想过千万种再次相遇的场景,但真正面对她的时候,他却发觉那些疑问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了。“如是!“石浩天并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他骨子里很有些传统,平时也喜欢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此时,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就像充斥暴风雨的天空突然出现了彩虹,他紧紧抱住柳如是,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如是,如是,我好想你,好想你。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好么?”
石浩天的感情,柳如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就像本已经准备了千万种说辞的她,此时也只能紧紧抱着朝思暮想的他喃喃说出“浩天,我也想你,今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的语言一样。
柳如是的归来,令石浩天兴奋得如同一个孩子,他不在乎她离去的理由,不在乎她曾经的一切,所希望的只是她能够长长久久地陪着自己,一口气将分别一年多来发生的一切全部讲完,他才突然发觉两人还在门口,急忙放开怀抱将她拉进屋里,有些腼腆地端上一杯茶,“如是,我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相像的人,你不知道,第一次看到柳如饰和林如诗的时候,我真以为你们是三胞胎,甚至差点将她们当成你!”石浩天呵呵憨笑,“对了,柳如饰刚刚离开,你要是能早十分钟就会遇见她,见到她你一定也会很意外的!”
柳如是静静地听着石浩天讲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其实她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很投入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微笑,想象着他的感受,体会着他对自己的思念。倾听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微笑,只是在他讲完一切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给予评价的时候无奈地叹息。
静静地看着石浩天,柳如是心里莫名紧张,“浩天,我想跟你说件事,只是,你一定答应不许怪我。”
“嗯?呵呵,说吧,我怎么会怪你?又怎么舍得怪你?”
石浩天信誓旦旦地保证并没令柳如是感觉稍微安全,她依旧紧张兮兮地盯着他的眼睛,“刚刚你说,你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存在。那么,你能接受一个妖怪么?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一个妖怪,你——还会喜欢我么?”
“你说什么?”石浩天突然瞪大眼睛盯着柳如是,灿烂的微笑瞬间僵在他的脸上,“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