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秦甩开她，正欲上楼。雪儿不顾一切地从后面抱住他，声泪俱下：“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正，好不好，不要对我这样凶，我害怕，怕你再也不理我，抛弃我，像何永华说的，像扔臭抹布那样把我抛弃，我怕，我好害怕！”
少秦闻言，呆立在那里。他缓缓地转过身，只见她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无助，恐惧，害怕，乞求。心中恻然，一下子抱住她，说：“不用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就是死了，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雪儿感到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说，抬起头看他，他的脸色苍白，神色很痛苦，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初夏的天气还比较凉爽，可他额头上的汗却直冒出来，脸上汗津津的。
她有些惊恐不安：“是不是酒喝多了，头晕不舒服？别乱说话，你只不过喝多了，怎么就死啊活的，多不吉利，呸呸呸！”
少秦神色黯然，用力抱紧她：我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吗？这样吐血吐下去，我还能活吗？想到这儿，心情异常的沉重。隐忍许久的血再也忍不住了，都来不及把餐布捂住嘴，就狂喷了出来，喷到雪儿的肩上，后背上。
雪儿吃惊地看着他，她吓坏了，往后倒退着，脸色“唰”的一下，刷白刷白的，睁大了惊恐的大眼睛，不停的后退，退到无路可退，就紧贴着墙站着，看着他，她晕血，头一阵阵的眩晕。
少秦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手捂着胸口，弯着腰不停的吐，鲜红的鲜血从他的嘴里不住地喷涌而出，恐惧紧紧地抓紧他的心，我快死了吗？心里不停的这样想着。
好一会儿，才止住，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头萦绕。胃里又疼了起来，空前绝后的疼痛，令他联想到待宰的鱼儿，在砧板上被人剖开肚子，内脏被拉出来时翻跳，痛苦的情景。他现在感觉像是有人伸进他的肚子，使劲拉扯他的胃，他捏紧了受伤的手，可手心里的疼也未能盖住胃里的剧痛。
除了胃疼，还心慌，心悸。平时不太留意的空气，现在却异常地稀有起来，他拼命的喘息着，可还是透不过气来，能感觉心脏在胸膛里使劲地跳“咚咚咚”地像要从里面跳出来似地。冷汗，虚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衬衣湿的能挤出水来，湿湿的黏在身上。
雪儿看着他，心里就一个念头：不能晕过去，晕过去他就死定了。她冷静下来，尽量使自己镇定，镇定，再镇定。
只见少秦痛苦地坐在楼梯口，整个人蜷成虾米状。雪儿恢复了平静，冲到他的身边蹲下来，拿着毛巾帮他擦脸上的汗和嘴角的血，含着眼泪：“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少秦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硬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吓着你了吧？别怕，死不了。”
雪儿哭着说：“为什么你老是折腾自己，你不想活，那我陪着你，我也去喝酒，喝到吐血为止。”说着，就要去餐厅。
少秦一把拉住她的手，喘息着：“不，不要，很疼的……你会受不了的，会很疼很疼的，我不想你受苦。”说完，使劲的喘着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雪儿泪流满面，带着哭腔：“那你为什么这样，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真恨不得把你的痛分担一些。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直说，不要闷在心里折磨自己。你这样会把我逼疯的，知道吗？我快要疯掉了。”她扑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少秦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柔顺光滑，像是在安排后事一样：“别难过了，你还是忘了我吧，等我死后，你去找肖炜，他还是爱着你的，是我破坏了你们，我活该，我该死。”
雪儿哭得发不出声音来，连连地摇着头，泣不成声。
少秦低下头，从她手里拿过毛巾，用干净的一面替她擦拭眼泪，强忍着疼痛和不适：“别哭了，不要在我临死前哭哭啼啼的，我想看着你笑，开心的笑，我才放心，否则，我死也不瞑目。”
雪儿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少秦拉下她的手，喘着气说：“我不忌讳，死就死，怕什么。”
雪儿哭着说：“不会，你不会死的，我去打电话。”说着，冲到电话机旁，手忙脚乱地拨打120，接着又拨打了王管家和老马的电话。
待她打完电话，回到少秦的身边，他又开始吐血了，只见他用毛巾捂着嘴，抠心挖肺的呕吐使他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雪儿心疼地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等他吐完，他已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使劲地喘着粗气。雪儿坐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用手在他的胸前上下按摩，好让他感觉舒服些。
喘息了一阵，感觉好些了，就拉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你还恨我吗？我……我不是个好人，老欺负你……以前这样对你，真不应该……真该死，我这是报应，死有余辜。”
雪儿难过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抽抽噎噎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你死了，我也不独活，你给我振作一点，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要来了。”
少秦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这里时常会痛，痛起来彻心彻肺地痛，痛得真恨不得像古代凌迟处死那样，慢慢地痛死。”
雪儿哭着说：“不要再说了，不是我恨你，而是你在恨我，恨我总是说狠毒的话伤害你，让你伤心，心痛，痛苦。你这样说，岂不是在怪我吗，我再也不说这些伤害你的话了，你不要再恨我了，好吗，我受不了，我快要疯了，你再说，我就要疯了。”
少秦说：“我这么会怪你呢，这是我咎由自取，报应。”
渐渐地少秦的意识有些模糊，支持不住，头靠在雪儿的肩上，即将昏过去。雪儿害怕地摇着他，大声叫道：“少秦，少秦，醒醒?……”
少秦微微地睁开双眼，用力握紧她的手，喘着气，微弱地说：“我不行了……好好地活着，为了我，开心地，幸福地活着，我在天上会很开心的，不要让我失望。答应我，快答应我，快……”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雪儿泣不成声，用力点着头：“好，我……我答应。”
少秦满意地闭上眼睛，头一歪，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