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平，不要战争
——访贝尔格莱德中心幼儿园园长布里齐·拉得米拉
初春时节，巴尔干的门户——贝尔格莱德春意盎然，位于老贝繁华市区一幢欧式黄色基调的楼房格外引人注目。我在翻译玛丽娜的带领下走进童话图案环绕的院内，这里充满了稚气的欢声笑语，它就是贝尔格莱德市最大的中心幼儿园。就战争对幼儿园造成的影响以及南联盟幼儿教育等话题，园长布里齐·拉得米拉女士欣然接受了我们的专访。见到中国记者，园长显得格外热情，亲自陪同我们参观了中心幼儿园所属的几所幼儿园，一起看了孩子们犹如童话般的精彩演出。
演出结束后，园长向我作了详细介绍。贝尔格莱德分16个区，每个区都有幼儿园。我们区有10个幼儿园，2000多名入园儿童，接受学龄前入园的儿童，为9个月到7岁的孩子。孩子在园的时间较长，从早晨6点到下午5点，为的是方便家长。还有一些地方晚上也能送孩子，主要为特殊岗位的家长提供方便，有些则完全按父母的要求选择时间。园长介绍说他们非常关心父母的要求，只可惜现今家庭生的孩子不多，为了鼓励家庭多生孩子，所以我们不断创造好的入园条件，希望孩子的数量提高，但实际效果并不明显，现在从别的区来的孩子不少。我们幼儿园的教学方法是全新的，完全依据孩子的爱好选择自己喜爱的内容，可以说很丰富。同时国家对孩子的教育工作很重视，原来的条件很好，政府新盖的幼儿园很多，建筑漂亮，设施也齐全。现在南联盟由于经济原因困难很多，幼儿园也受到了影响，特别是经济制裁、战争等原因，没法盖新的幼儿园，只能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恢复旧的。当然对孩子的教育方法还是先进的。收费方面，父母只缴一小部分费用，即入园费用的20%，其他80%是国家来支付的。每个家庭虽付20%，但这还要看家庭情况，有的家庭收入低或没有经济来源，完全是免费的，这个费用由贝尔格莱德市政府来补贴。同时一个家庭第三个孩子以上是全部免费的，这也是一种政府鼓励家庭多生孩子的办法。另外，市政府帮助所有的幼儿园缴水费、电费、房费等。
这段时间南联盟人民在生活中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孩子也受到了这些影响。经济制裁、国内战争、北约轰炸……孩子需要的东西不让进口，但我们会尽力想办法不使幼儿教育受到影响。当然我们为了在贝尔格莱德大街上随处可见战争的创伤孩子，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先让孩子用，其中最重要的是食品。我们每个幼儿园都有自己的厨房，还有营养师，虽经济困难，但还是想办法满足孩子成长需要的营养，并保持了卫生标准。那时候没钱，买不到玩具，老师就自己动手制作玩具，想点子带孩子玩，这期间孩子和老师的想象力反而更丰富了。此外，教师还通过讲故事、表演的形式丰富生活，使孩子受到的不良影响尽量减少。孩子一般在幼儿园每天呆9个小时，最困难的时候，幼儿园的老师都工作得很负责！当然每个孩子回家后，看电视、听家长讲困难的事，总会受到影响。其他困难主要是科索沃战争轰炸的时候，警报一响很可怕，孩子跟老师去防空洞，听到轰炸的声音，看到炸坏的地方，包括现在也能看到被炸的现场，这给他们留下了许多可怕和深刻的印象。那时候，幼儿园首要的工作是让孩子感到不害怕，老师为了让孩子别想轰炸的事，专门请来了心理医生让孩子克服所有困难，并采取新的方法让他们转移注意力和兴趣。至于这样做的成效现在还不好说，长大后才知道是否还留存战争的影响。有些家庭有牺牲或受伤的人，对孩子的心灵肯定产生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采访结束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战争不仅破坏了众多设施、造成了人员的伤亡，更残酷的是，它给正在成长的下一代造成的心灵上的创伤将是无法挽回的。漫步在贝尔格莱德步行街上，看到自由飞翔的和平鸽，我不由联想到，没有经历战争的孩子是多么幸福!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们才会真正理解和平的含义。
南斯拉夫国名的消失
南斯拉夫是欧洲巴尔干半岛中北部的一个多民族国家，因位于斯拉夫民族的南部，由此而得名——南斯拉夫，从1929年改称南斯拉夫王国至2003年。如今，使用了74年的“南斯拉夫”这一国名已从地图上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塞尔维亚和黑山。
据国际资料记载，公元6世纪，部分斯拉夫人越过喀尔巴阡山移居巴尔干半岛。9世纪起开始形成塞尔维亚、杜克里亚等国家。14世纪，塞尔维亚一度成为巴尔干最强盛的国家之一。从15世纪开始，土耳其大举入侵并征服塞尔维亚，统治了长达500年的时间。1878年，柏林会议承认塞尔维亚和黑山独立。1882年和1910年，塞尔维亚和黑山相继成为王国。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南部斯拉夫一些民族联合成立了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斯洛文尼亚人王国。1929年改称南斯拉夫王国，塞尔维亚和黑山成为其中的一部分。1941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德、意法西斯入侵并占领南斯拉夫王国。1945年，英勇的南斯拉夫人民在铁托将军的领导下，赢得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同年11月29日，宣告成立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1963年改称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后来由于各共和国之间一直存在着潜在的社会矛盾，只是当时在铁托的铁腕下，各民族之间才勉强维持平和。铁托去世后，到了20世纪90年代初，各共和国之间的矛盾更加突出。1991年至1992年，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的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马其顿四个共和国相继宣布独立，脱离南斯拉夫联邦。1992年4月27日，南斯拉夫议会通过新《宪法》，宣布塞尔维亚和黑山两个共和国联合成立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1999年3月至6月，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以科索沃问题为由，对南开展空中打击,轰炸持续了78天，使南联盟军事、政治、经济以及人的精神和心理等诸多方面深受影响，损失1000多亿美元。此后，联合国维和部队和民事机构进驻科索沃。
塞尔维亚民族历来乐观对待一切，包括战争期间，南联盟人面对飞机轰炸，仍不顾生命危险，站在桥上唱歌、跳舞，是一个典型的不畏外来侵略的民族。南斯拉夫从地理上而言是东西欧的要冲和十字路口。巴尔干半岛素有“火药桶”之称，属于欧洲历史最悠久的地方之一。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历史上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这里先后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争。南斯拉夫人民在历史上曾举行过多次农民起义，打赢了两次巴尔干战争。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特别是科索沃战争中，南联盟军队以10万之众，对付北约18国700多万军队的轰炸，英勇抵抗了78天。一个小小的民族，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集团英勇作战，达到这个程度，确实令人敬佩。
2000年10月，科什图尼察取代米洛舍维奇就任南联盟总统，迫于西方的压力，前总统米洛舍维奇被送往海牙国际法庭接受审判。2002年3月14日，南联盟、塞尔维亚、黑山的领导人及欧盟代表等四方共同签署协议，决定以塞尔维亚和黑山的国名取代南联盟国名。根据协议，共同国家的总统和总理将由一人担任；共同国家机构将由政府、议会、法院组成；塞尔维亚和黑山仍在同一联盟中，实行统一的外交政策；新联盟在联合国拥有一个席位，但经济各自独立，并拥有独立的货币和海关；3年后自行决定是否退出。2003年2月4日，南联盟议会两院分别以多数票表决结果通过《塞尔维亚和黑山宪章》，从而标志着从即日起“塞尔维亚和黑山”正式宣告成立，南联盟不复存在。2006年6月3日，黑山议会通过独立决
悠闲的塞尔维亚人
议及独立宣言，标志着黑山共和国正式成为一个新的独立主权国家。
南斯拉夫曾是欧洲最富裕的国家之一，特别是铁托时期，人们收入高、生活轻松，南斯拉夫人无论到哪个国家都受到欢迎。每到周末，不是到黑山的海边度假，就是到西欧的意大利等国购买名牌商品。当时南斯拉夫人所持的护照在许多国家免签，到毗邻的意大利等国无需护照，只需出示本人身份证即可过关。给人的感觉是南斯拉夫人出手阔绰、不讲价、购买力强，包括一些华人选择到南斯拉夫做生意，也是出于上述因素的考虑。当时，南斯拉夫人在意大利商店购物遇到钱不够的情况，店老板可以放心地赊账，只需留个地址或电话，等这位顾客下次来时补上即可，也就是说，老板不会担心顾客赖账不再来了。有钱人无论到哪个国家都会受到欢迎，当然仅限于消费，如果去打工挣钱就困难了。现在南联盟人去其他国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首先国家遭受战争、经济制裁。尽管目前经济制裁已取消，但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失业率高，去其他国家不再受宠，对方国家担心大批打工者拥入，首先签证关就很难过。即便是短期赴周边国家旅游，申请者也需要出示银行的存款证明等相关个人资料，这使得他们感觉受到污辱，人穷了到处都受到限制。就日常消费品来说，不再像过去一样追求名牌，只能选择廉价商品度日，这也是中国商品在当地有市场的重要原因。南联盟人的工资水平和中国差不多，但物价要高出两倍以上。中国商品物美价廉，很适合当地人的消费水平。去过南联盟的朋友都知道，每到周末，当地人举家来70号商城（当地人称中国城）购物。在70号商城的中国人属于有钱人，许多人在中国商城找到了做翻译、售货员等工作，还有的在中国餐馆当服务员。当地有数百家中国进出口公司，几乎每家公司都有塞尔维亚族雇员。中国城为当地人的就业提供了机会。
如今，南斯拉夫国名已不复存在。与塞尔维亚朋友交流，更多的人担心国家再发生战争。我认识的一位叫耶连娜的年轻姑娘，今年25岁，非常喜欢中国文化，因此选择了学中文，曾到我国天津留学数年，中文说得不错，并且通晓英文。虽然当地失业率高，但凭借自身语言的优势，她在贝尔格莱德兼职为华人做翻译、办中文学校，收入不菲，我和其他华人朋友还应邀到她家里作过客。交谈中她说自己还是想利用自己的第二语言——英语到加拿大发展，问其原因，主要是担心国家日后再发生战乱。经过两年多的努力，递交了众多的必备手续后，她终于拿到了签证，在我离开贝尔格莱德时，得知她已实现了移民的理想。像耶连娜这样的年轻人在贝尔格莱德应该说不在少数。
在贝尔格莱德谈起前南斯拉夫，许多人仍怀念铁托时期度过的美好时光。2002年初，我在贝尔格莱德采访了一届国际食品博览会，来自前南的斯洛文尼亚、马其顿、克罗地亚食品界的代表和南联盟的同行聚集在展览中心（塞语地名叫萨亚母）谈生意，虽然语言都是使用母语塞语，彼此之间交流没有障碍，但现在已不是原来一个国家的概念了，因为心理上有障碍，大家在一起感到很难受。可见原来的一个大“家”现在分割成几个小“家”，对民众来说内心颇不是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