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哲学?
哲学应是什么?
粗略些去看这两个问题是一样的,细致地去分析,却会发现其中有所不同。
什么是哲学?表面的意思是要求给出“哲学”这一个概念的定义;进一层,是想弄清楚于生活、学习和工作中,经常听到或见到的“XX哲学”、“哲学XX”的话语和词句,是针对什么玩意儿而来得东西;另外,再可能的意思,就是想了解清楚已经存有且名目繁多的称谓“主义”的哲学全貌了。
哲学应是什么?对于这一问题的回答,从哲学角度或者用世俗的眼光,就会有两种甚至更多种的说法和多层次的意思。简单地讲,若用世俗的眼光,就是在现实社会中,那些叫得最响的、钦定的、所谓公认的,也是我们的传媒大力倡导和灌输的某一个或某一类“哲学”的模样;若从哲学的角度,也就是从理论性概念意义上所得出来的某种思想、认识和观念,即所谓“客观的、理性的、理智的、非情绪的、非阶级性”的那个“哲学”的风貌。
大致地说,对于解答“哲学应是什么?”的人,在选择上面的两个角度时,前者是现实的、具体性的、有条件的,是有心理压力和精神负担的,也是最常流于人云亦云的。他们最经常地为了表白自己是合群的“同类、聪明人、懂事的人”时,所展现出来的一种姿态、腔调和说法。那么后一种,可能雷同于所谓科学的、学术的、“纯”的、抽象性的,仿佛是没有任何负累的,仅仅是就事论事的、个性化、见解性的一些概念与文字的排列组合吧。
下面我也谈一点极其个人化浅显性的关于“哲学”的理解和认识,而且也是围绕上面的两个问题,混淆着两个角度,仅仅是通过自己读书、学习和工作而来得体验,所给予尽力而为的“实话实说”。当然,也可看成是一种故作的思辨和解答。
关于哲学的概念及其定义的认识,仅凭印象和自我分析(主要是回忆和反省),其来源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学校教育。
学生时代,自初中设立的政治课,是系统地接受哲学思想的开始。的确,直到大学,对于哲学是政治课的主要话题。就这一点而言,我至今还是深信不疑、毫不含糊的。事实上,我们的学校教育中,也只有政治课,是在讲述着“哲学”。这一事实不仅仅表现在唯有这个课堂的书本里,充斥着最多的“哲学”一词,而且其灌输的“既是世界观又是方法论”的学问,也的的确确是哲学的一个门派,即辩证唯物主义和唯物辩证法。
关于辩证唯物主义和唯物辩证法的解释和说明,尤其是作为唯一的、先进的、科学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哲学论断。就其形成和发展以及其社会价值和意义等问题,会说的和会听的人/人物比比皆是,我也就不班门弄斧了。
总之,对于学校教育而来的关于“哲学”性质的认知能力,我倍感荣幸之致,甚至早已经视其为“福音”和天赐。这是因为,它不但给了我个人一个思变/思辨的头脑,而且也自觉地认为给予只知道“子曰、经释”的民族文化,输入了新鲜的有疗效的血液;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它使得平民百姓、小知识分子和贤达、圣儒、领袖们之间,彼此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大大方方地但又要小心翼翼地进行“平等”对话、沟通、交流的统一话题。
二、生活和读书。
因为,后面还要单列的一个来源,也是读书而来的。为了避免重复的文病,这里所指的是那种没有明确的、潜移默化,也就是似乎已经明白了、确信不疑了,实际上是还没有成为自觉自恃的关于“哲学”性质问题的认知情况和影响因素。
在过去单调、平庸、波澜不惊的生途中,读书、学习以及生活本身虽然也不时地给予并经常提醒着自己“哲学就是这个或是那个”的印象,但真正让我对“哲学”概念坚信不移、明白无误的学说和理论,的确就没有遇到过几个。
生活的经历,如家庭、出生地、学历、学位、专业、妻子、孩子以及跌过几个跟头、结交过什么名人和朋友等等,诸如此类的可看成是背景的东西,不管其中的一切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哲学性熏陶,我想暂且跳过这个门槛,不去再提它们了,下面单讲读书的事情。
通过眼睛和脑子来了解或读习哲学的途径,特别是那些单纯研讨哲学话题的媒介物,大致如是:书籍、报刊、杂志、研讨会和新生事物“网页”。我除了一年来爱到哲学类网站走走看看之外,有时在此类网站上,装得和很专业的样子去阐发、书写和提问一些莫名其妙的哲学话题。而在事实上,我自己也就没有自觉自识地系统地学习过什么哲学类的经典论著。
对于哲学性的专业话题、影响人物和新旧学说,尤其是其中分门别派的“主义”,我不但不懂,甚至就没有想过,要去把它们都弄懂。虽说,曾经也用心关注过这样那样的“主义”,例如:萨特的存在主义。但是,就是今天也不清楚这“存在主义”的魅力何在!
三、冯友兰。
我与冯友兰先生的缘分,如果套近乎,最近的也就是姓氏上貌似(俗姓马),至于其它的,如:见过面、说过话、签过名、握过手、听过课;或曾是同学、同乡、同事、同僚;或者是打过架、有过口角、拜过把子等等诸如此类,或可以引为自豪,或也可以吸引过来点眼珠子的传统机缘,我是一个也粘不上边。但我仍视冯友兰先生,为我哲学思考上的导师。这是因为,无须去查资料或翻阅读书笔记,他印记在我脑子的东西,刻骨铭心的就有三个,即:一句话,一个标题,一种思想。
一句话就是:“周虽旧邦,其命惟新。”
一个标题就是:《中国为什么没有科学》
一种思想就是:“哲学应是什么?”的学说。
公元1986年一个周日的早晨,个性狭隘的烦恼,让我躺在大学九人宿舍的下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成懒觉了。于是,起床跑步,并来到了青岛中山路的一个书店门前。因为,书店刚开门不久,面对空空荡荡的殿堂、浩瀚无语的知识仓库,尤其是有意无意之间和那女服务员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我愈发怯懦、拘束、冷汗起来,装模作样地径直来到“文史哲”的展柜,仿佛胸有成竹地在找寻起了什么书。而这时,迎入眼帘的第一本书就是《三松堂学术文集》。
“请拿出这本书看看好吗?”我慢声细语地问。
“噗!”的一声,书从里面到外面、从下面到上面来了。
捧起面无表情的服务员扔到柜台上面的书,仅是翻看了几页,我即刻感到头脑发胀、眼前晕眩、心跳好像也加快了。大概是看了一眼书的价格,反正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书放下,说了一声“谢谢!”。随后,一口气跑回了宿舍,运动服也没有换,拿了钱,又跑回书店去了。
展柜里的那本《三松堂学术文集》,有几页因为裁边不到位,完全粘连了一起,而且封面也有些破损了。我要求服务员换一本新的,但她不耐烦起来,没好气儿说:“就剩下这一本了。”
从《三松堂学术文集》到《三松堂自序》和新旧版本的《中国哲学史》,以至于父亲单位发得“批林批孔”文选中的冯先生的文章。读阅温习过后,一直就不敢说读懂、读通了冯友兰的思想,尤其是对冯先生引以自豪的《新理学》,至今既没有看过,更不知其云何。但是,就是在这样的自学中,我接受了冯先生的哲学,或者讲是他对哲学定义的解释和学说。
冯友兰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说,哲学是人人皆有的,也是人类社会中无时无处不在的。他举了一个例子,到乡下问一位老农:“你为什么活着?”这一位可能就没有听说过“哲学”一词的老农民,无论会作何回答,但他的答案就是其人生的哲学。
也就是冯友兰先生的这一例句,揭去了罩在我头脑中关于种种“哲学”上面的神秘面纱。
今天,如果有人问我:“哲学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它既是世界观又是方法论。”紧接着无须再进一步提问,我会自言自语道:“有什么样子的世界观,就会有什么样的方法论,方法是观念的形象。”这就是哲学的定律。
(2003年10月26日草。2014年9月15日整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