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俞名轩照着地图找到陈圆圆住的地方。那是一间老式的日式房子。在郊区一个山下偏僻的小角落,很难找得到。房子不大,暖色的木制家具却让房间显得很温馨,地上洒满了旧CD和书。房子的简约日式风格让他很难将这所房子和陈圆圆联系起来,而那些CD和书也让房间看上去更像一个大学生住的地方。
“你在这儿住的有多久了?”他问。
“差不多有五年吧,”她想了想说。
“你的家和我想象中太不一样了,”他环顾着四周说。
陈圆圆微微笑了笑,“我是觉得,家是人在世界上最重要的地方,当然要好好收拾了。更何况我很喜欢这里,虽然交通不便,买东西也不方便,但是,你看,这儿的环境这么漂亮,房东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太太,所以别的对我来说就无所谓了。”
“你真的很喜欢音乐啊,家里这么多CD”,俞名轩从地上捡起一张CD,封面已经被撕下,只看到盒子里一张黑色的CD,“是谁的歌?”
“一个不出名的歌手,你肯定不知道的。”她淡淡地看了一眼CD。
俞名轩匆匆打量了一下地上散落的书,发现几乎都是中文的,大部分是关于音乐和艺术的书。
“在这边很难买得到中文书吧,你走了,这些书怎么办呢?”
“我已经跟老太太说好了,把房子退了,屋子里的所有电器,家具还有这些书什么的就留给她吧,我都无所谓了,反正也带不走,今天找你来就是让你来帮我打扫一下,收拾一下。”
“你雇一个清洁工来不是更好吗?”他好奇地问。
陈圆圆抬头瞥了一下他,“我不喜欢陌生人踏进我的房间。”
“好吧,”俞名轩挽起袖子开始打扫。
经过大半天的时间,他们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好,分装进几个纸箱子里。
“这些是留给老太太的,”陈圆圆指着几个箱子说。
“这几个帮我丢掉吧,”她指着门口的几个箱子说。
等俞名轩从外面丢完垃圾回来,发现房间里几乎没什么东西了。
“有什么东西是你要带走的呢,”他看着房间说。
“我要带走的东西很少,”陈圆圆随手拎起一个手提箱,“这些。”
“就这些?”俞名轩好奇地看着小小的手提箱。
等房间整理干净后,已经是下午时分,陈圆圆倚坐在门口,远方的夕阳打在她的身上,映照出她瘦削疲惫的神态。
两个人从冰箱里找到最后一瓶梅酒,就打开来喝。
喝完后,陈圆圆似乎又有些醉了,她倚坐在门口,俞明轩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她喃喃地说:“其实我有些舍不得离开这儿。”
“我理解。”俞明轩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来日本这么多年了,也经历了好多好多。有好多的事情,遗憾的事情,但是更多的是不好的事情。”陈圆圆徐徐说道。
“那为什么还舍不得离开呢?”
“因为当你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那些经历都变成了浮云。你只清晰地记得当初来的时候的那些幸福的心情,那时候期待未来更美好的心情。所以说……人的记忆也是有选择性的。”
“嗯,”他点了点头。
“我没有家的概念。你们很多人都有一个家,一个房子,可以放着你们的过去你们的童年,你们的回忆。可是我没有啊。我走到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所以我不能背着太多的东西,那样对我来说就太累了。”她慢慢地说。
“嗯,我懂的。过去是带不走的。人这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怎么能把过去都带在身上,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俞名轩说。
“但家也意味着责任。没有家,我就没有什么要给别人的,我也不需要别人来给我什么。”她微微笑着说。
“你以后还会回日本吗?“他问。
“我想不会了,我已经没有再回来的理由了。”
和房东老太太告过别后,两个人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呢?我很好奇。”俞名轩看着她。
“我的故事……很长呢。”她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