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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媚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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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公子可算醒了,可让人家几天没睡好觉呢。啊……真困啊!”祁瑾微微睁开眼,便听见这柔媚入骨的女子声音,不由地心里一怔,雪白的耳染上一层薄薄的嫣红。

软榻边的女子缓缓站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白皙透亮的手轻轻遮了遮张合的樱桃小口。

“哦?还是个会害羞的小孩儿啊?呵呵呵……”

女子偏过头看着面颊微红的祁瑾,眉眼间满是调侃的笑意。

“哼!”很难得祁瑾这次没像以往一样反抗,只是闭上眼不去理睬。他有些疑惑,当璃珈说自己像小孩时他会毫不犹豫地反击,跟她斗嘴,但当这个人变成别的女子,心里却是异样的感觉,除了气愤还是气愤,便越来越怨那些死老头将自己变成这般模样了。

“哟,还不承认呢?”女子更加靠近了一些,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醉人的香气。祁瑾皱了皱眉,有些厌恶这迷人的气息,努力克制着嗅觉,冷漠地扫过女子的眼眸。

眼前的女子,不过双十年华。一袭火红的长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线,墨黑的长发垂在胸前,将雪白的脸衬得越发晶莹。细长的眉似乎带着淡淡的棕色,眼角上挑,浓黑的眸子如满月般镶嵌其中,似乎每一次微笑都带了万种风情。琼鼻微翘,唇自带嫣红,精致的锁骨侧一只振翅欲飞的红蝶,仿佛随着女子的每一个动作翩跹舞蹈。

他自小在王宫,何种女子没见过,可这个明晃晃的女子却是让自己觉得这般耀眼。也正因如此,他对眼前的女子更多了一份厌恶。因着这般的媚态。

女子拢了拢散在脸庞的发丝,忽然一个蝶舞般轻盈的转身,便立在了门边,“呵呵呵不愿理我啊,那便自己找吃的哦……”柔软的笑声越来越远,房中的香气也随着女子消失而变淡。

或许自己是有些不对吧,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却反过来如此待别人。祁瑾在心里默默思量。

他只记得那日璃珈被藤蔓缠住,瞬间便坠入悬崖,而自己也在香气中慢慢失去了意识,法力越来越弱,那漫天的藤蔓却源源不断地袭来。

而后便失去了意识,醒来才发下自己睡在这间竹屋中。

推开门,便迎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爽气息,夹着浓浓的竹香。原来,屋外是漫山的蓝竹,这小屋正建在半山腰,底下的景致便看得分明。微远处笼着雾气,将小山环环围住,只看得见大片大片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隐约中,似乎还听得见孩子的欢笑声。

祁瑾有些懊恼,或许不该将那个女子气走,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更别谈去寻璃珈了。

气恼地垂着脑袋,发觉肩臂隐隐作痛。这时,才发觉原来的白色羽袍已换成了淡蓝色的长衫,衣袖领口绣着红色的蝴蝶。长衫质地柔软,触到肌肤时带着微微的凉意。手臂上缠着棉布,隐隐约约沁出了血色。

望着袖口的蝴蝶皱了皱眉,却似乎没那么讨厌那个女子了。

刚走到底楼,便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哥哥你醒了啊?”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微笑的朝祁瑾跑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竹编的篮子。

“恩?”很显然,对于他的称呼祁瑾还很是不习惯。在风都,不管老人孩子都要称他殿下,从没谁叫过哥哥。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儿了!”男孩儿欢喜地说着,并未注意到祁瑾神色的变换。“看,这是姐姐让给你送的烤肉!”男孩得意地扬起手中的竹篮,眉眼间满是天真的笑意。

祁瑾接过篮子,眉间冰雪消融。“哦,谢谢!”细长的手指握着篮子,十分好看。

“呵呵呵是姐姐亲手做的呢,可香了,我偷吃的时候还被骂了,结果就罚我给你送饭。不过姐姐说只要给你送饭了你就会跟我们一起玩儿了,是不是啊?”男孩蹦蹦跳跳地引着祁瑾朝竹林的石桌走去,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犹豫了片刻,还是不忍心打破孩子眼里的期待。“恩!”

“呵呵呵太好了,竹儿和小九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男孩同祁瑾在石桌旁坐下,却眼巴巴地望着篮子里的食物,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接开篮盖,便闻到香喷喷的气息。竹篮里有三个翠绿的碟子,一碟酥黄的烤肉,一碟乳白的豆腐,一碟金黄的酥饼,还有一碗白白糯糯的米粥。同王宫的锦衣玉食相比这自然不算什么,可对俄了几天的祁瑾来说却是十足的美味。

毫不犹豫地开动筷子,肉外焦里嫩,饼酥脆喷香,豆腐入口即化,再配上香甜的米粥格外美味,恍惚让祁瑾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美味的饭菜。正吃得欢畅,无意间瞥到一旁直吞口水的男孩,祁瑾微笑地夹起一块肉送进他嘴里。

“快吃吧,不帮我可就要浪费了哦!”其实怎么可能浪费呢,以祁瑾现在的胃口即使再送这么一篮子他也吃得下。

男孩咬着嘴里的肉,脸上是更浓的笑意。祁瑾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块烤肉就将这个男孩收买了。

原来这里是瑜蓝国,祁瑾曾在《九国志》中看过,瑜蓝国盛产蓝竹,因土地中含一种蓝色的晶石而得名。这些晶石被制成美玉或饰品售往各国,以为举国最重要的产业之一。也正因如此,多年来一直被邻国觊觎,时常爆发战乱。此时祁瑾所在的地方,便是瑜蓝国的都城--璵璠城。璵璠,谓之美玉,因国之玉石的出售而得名,是瑜蓝国最繁华的都成所在。这座小竹林位于璵璠的东南角,曾是无人居住的竹林,后来被一女子偶然所得,便在这里建了竹屋,安置无家可归的孩子。

而那个女子,便是男孩筤口中的姐姐,媚蝶。

“你是说穿红衣服的,颈间有一只红蝶的女子?”祁瑾有些不信,那个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的女子竟是这样的人。意识中,他似乎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对啊!三年前姐姐从雪地里救了我,小九和竹儿,如果不是她我们早就饿死冻死了。后来姐姐救回来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有五个了呢!”筤对祁瑾说道。显然,这个姐姐早已成了孩子们的亲人,所以言语间才会自然地流露出如此浓郁的依恋。

“哥哥你不知道,那天姐姐在河边捡到你时可把我们吓死了!那时候你满身是血,白衣服都变成红衣服了,脸比死人还恐怖,又是青又是白的。”回想那天这个哥哥的样子,筤不禁打了个寒颤。

祁瑾对男孩说的话有些惊奇,虽然被藤蔓迷晕,可也没想到会伤到那个程度啊。只是时不时肩胛的刺痛让他相信了几分,以风鸟本身的恢复能力,即使深可见骨的伤也不过两三天时间,可现在肩胛还会觉得不时的刺痛。“后来呢?”

“后来姐姐让我们烧了几大锅药水,将你装在木桶里泡了两天呢,水都变得乌黑了,姐姐说是帮你驱毒。再后来你就睡了三天。”筤单纯地说道,丝毫没注意到祁瑾脸上的变化。

此时,祁瑾的耳朵已变得通红,原本英俊的脸也渐渐扭曲。

早知道是个如此轻浮的女子,却没想到如此无耻,竟乘人之危。从小居高临下的王子,怎生受得如此屈辱?

“你是说,是她帮我驱毒的?”虽然明知结果,但关乎自己的清誉,祁瑾还是努力压制着以最平静的声音问道。

此时,如果筤稍微年长一些,便不会有后面的故事发生了。“是啊,姐姐的医术可好了,我们不管有什么病她都能治好呢!”

祁瑾紧紧握着拳头,极力忍着胸中的愤怒。

“她不在吗?”他们沿着竹林走了许久,并未碰到媚蝶。

“恩?”很显然筤不明白这个哥哥嘴里的她是谁,偏着小脑袋好奇地望着祁瑾。

“就是,你们叫的姐姐!”

“哦!原来你是问姐姐啊!她看你醒来就下山了,这几天徐妈都派人催了好几回了,可她怕你的伤又复发,我们的医术又不好。你不知道,那个徐妈可凶了,姐姐肯定又要被骂了!”筤神色里有些担心。

祁瑾在心里默默思索着,“因为我的关系被骂?”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是有些过分了。心里开始变得矛盾。“那她何时能回?”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两三天,也有半个月的。不过如果太久没回的话姐姐就会派小鸮来送信的,还会让曲伯伯曲婶婶来照顾我们。”筤嘟着嘴,很显然也极不喜欢姐姐出门那么久。

听筤如此说,祁瑾不禁更加懊恼了,自己着实不该将女子气走,现在想找个人打听情况都不行了。“那你们不会下山找她吗?”

“不行不行的,姐姐会生气,会不要我们的!姐姐不许我们下山!还说如果谁偷偷下山就不要我们了!”孩子的脸上有掩饰不了的悲伤和惶恐。

“为什么?”

“姐姐说山下有好多坏人,我们如果下山了就会学坏,就不会喜欢我们了。”筤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很害怕被抛弃。

“哦。”祁瑾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开始对这个女子有些好奇了。

“到了到了,竹儿他们都不等我就开始弄了,太不够义气了!哥哥走快点儿啊!”筤看着前面冒烟的房子,自顾自的跑远了,时不时回过头催促祁瑾快些点。

原来筤是把祁瑾带到了厨房。

小路的尽头,是一片平整的院子,四五幢大小不一的竹屋无规则地围在一起,周围是几片蓝幽幽的菜地,这个季节正茁壮的生长着。院子前有几片小小的花圃,被修整成不同的形状,种着各色颜色的花,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药园子。

此情此景和王宫完全不同,不禁让祁瑾看得有些好奇。而此刻,那座最小的竹屋里正冒着浓浓的炊烟,还有孩子欢快的打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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