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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走进舞动治疗艺术——一个美丽的偶然

我正专注地听伏羲老师说到这里,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把我吓了一大跳。赶紧低头一看,原来是伏羲老师养的百年乌龟在我脚边爬行碰到我的脚了。可是刚才看它一直乖乖地趴在离我半米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好像冬眠了呢。想起伏羲老师刚刚讲的舞动治疗的理论基础就是“生命在于动”,而乌龟好像听到了命令一般马上“动”了起来,我呵呵地笑了起来。

伏羲老师是学生物学的,走进舞蹈艺术已经是一个不同寻常的选择,但怎么又从纯艺术的舞蹈,突然又进入了舞动心理治疗呢?一个是外在形体的表达,一个是内心深处的挖掘,二者又是一个很大的跨越。我问伏羲老师是什么原因让她在进入身体舞蹈后,又转而进入了心灵的舞蹈?

“这是一个美丽的偶然。”伏羲老师说:“舞动治疗在北美和欧洲是已经临床应用了50多年的专业体系,它是从治疗和健康这个角度出发的。我自己是先学舞蹈专业的。我之所以学舞动治疗专业,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有了舞蹈艺术了,如果我再学舞蹈健康的科学应该对我的舞蹈艺术、舞蹈编排有很特别的作用,所以就去学习了。学下去了才知道原来舞蹈还能调理健康,还能治病。所以我说这是一个美丽的偶然。”

伏羲老师说舞动心理治疗是以人体表情与动作的心理治疗功能来平衡统一身、心、智和社交功能的现代康复专业与健康学科。这门专业学科综合人体表情艺术、心理治疗学、身心治疗学和动作分析学,系统地舞动人性里的健康本能,来治疗心理、情绪、行为和人际沟通等方面的创伤或障碍;进而提高自我意觉,改善应事能力,与促进潜力的发挥。

舞动心理治疗师除了必须有广泛的舞蹈或动作知识和经验(包括各种舞蹈训练、理论、编舞、即兴创作和舞蹈教学能力),还要修读硕士水平的生长心理学、心理分析学、病态心理学、心理治疗学、表情艺术治疗法、舞动心理治疗法、人体结构、运动机能学、动作分析学、咨询理论和方法、调查研究方法、非语言动作与行为观察分析,等等。另外,舞动心理治疗师需按个人专业分科的选择,实习专门舞动治疗法——例如各类身心障碍舞动治疗法、婚姻家庭舞动治疗法、儿童或老年人舞动治疗法、行为障碍舞动治疗法、瘾症舞动心理治疗法、神经病或精神病的舞动心理治疗法和创造性舞动心理治疗,等等。

“舞动治疗”作为一个现代治疗专业,20世纪40年代在西方慢慢开始,在60年代成型,它的缘起是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们大多受了身心的创伤,包括打赢仗的人都是带着身心创伤回家去的,回去后有各种各样的心理障碍和行为毛病。有需要就有应对发生,社会上的有心人或者是有这种智慧的人就开始找不同的处理方法,逐渐就形成现在临床上的应用。

1940年到1960年是舞动心理治疗在精神健康专业上的实习期和理论建立期。先驱舞动心理治疗师们本来是现代舞者,他们以舞者敏锐的直觉知道舞蹈对身心健康的作用,创作发展了舞动临床治疗和创造性调理方法,并采纳各种已肯定的心理学说和身心学说的理论、分析用词和治疗技巧,来验证和支持舞动心理治疗的理论和实践。

20世纪的舞蹈艺术家摒弃前期舞蹈(包括古典芭蕾、宫廷舞、交际和娱乐舞蹈)的程序化和技巧化的风格。现代舞蹈的先驱者如伊莎多拉·邓肯(Isadora Duncan 1878-1927)强调舞蹈语汇的自发性、率真性和个人化的表情,而且着重个人对身体的体验与心理感情的自然流露。这种用舞蹈来表现心理感情的艺术提倡促成了20世纪中期舞动心理治疗法的发展。

与邓肯同期的美国现代舞者鲁思·圣丹尼斯(Ruth St。Denis 1877-1968)结合东方文化及宗教仪式的精神想象,培养了第一代舞动治疗师玛利安·赛斯(Marian Chace 1896-1970);而碧·拉臣(Bird Larson)在20世纪20年代所教授的自然韵律表情舞蹈,可以说是最早的舞动治疗形式。

在欧洲,德国人玛丽·维文(Mary Wigman 1886-1973)是人体动作哲学家拉班(Laban)的同僚兼学生,她以真挚的、本能的、即兴的、表现派的舞蹈显示和升华人类的体验。

但舞动治疗的应用中国早就有了。伏羲老师说舞动治疗可以追溯到远古的东方。“在中华古籍资料里面,人体动作和舞蹈是表情达意、调理身心健康的直接媒介;为了健康,先民的领导者组织人们集体舞动身体。历代都有通过人体舞动来调理身心素质的记录。”

我曾经在《时尚》杂志上看过对伏羲老师舞动治疗的报道,1994年她在北京舞蹈学院和上海戏剧学院教授舞动治疗课程,又在全国艺术医疗会议上做专题演讲。

我问伏羲老师:“在中国,舞动心理治疗还很新。所以我看2002年6月《中国女性》杂志称您为‘舞蹈心理治疗中国第一人’,那为什么后来又把专业方向归到全息健康呢?”

伏羲老师说:“舞动治疗专业里面很多是属于治疗和调理,开办舞动治疗专业后,我在原有的舞动治疗理论基础上,加入了全息健康系统身心灵命的理念和方法,创造‘全息舞动’,配合我的全息健康系统,就是全息健康舞动。全息理念是我们中国老祖宗的自然观和生命观,我是伏羲氏的人,所以回归全息系统是一定的路,最终都是为我的人生使命来服务的,这包括我涉及的艺术治疗与方方面面的人生应用。”

我问:“从生物科学到舞蹈心理学,再到国际健康项目,这跨度很大。这么大的跨度您是怎么过渡的呢?”

伏羲老师说:“从事治疗专业后,我觉得临床工作是被动的,因为临床治疗是在创伤或问题发生以后才进行的,我宁可把我的生命力投入在预防教育和训练方面。例如,我在北美做舞蹈心理临床治疗的时候,也不愿意限制自己,而是各种类型的病症的人我都接触。我的起步是从做幼儿、青少年、情绪问题、精神病和罪犯等各种个案开始的,后来我又处理了许多有创伤、瘾症、精神或行为障碍及家庭暴力的个案。我经过了不少难度大的治疗个案,少有个案能难倒我。”

“因为不满足于临床的被动式治疗工作,在过去的16年,我从临床治疗和督导工作转到专题项目策划,一直在国际上做项目设计和项目顾问,处理目标、方向、定位、素质、水准、规则、效果和效率的问题,针对性教授精英身心素质提高训练的课题项目。其实工作目标是一回事的,就像身心灵本是一体。治病、预防疾病与改善健康状态、提高生活质量,提高项目水准都是一回事,都有关目标、方向、定位、素质、水准、规则、效果和效率,关键是人如何认识,如何感觉,以至如何组织应用。所以,我的人生从关注个人、家庭、社会,到世界、人类、生命和全息存在,是自然而然的。”

“那舞动治疗本身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理论基础呢?”我还是不明白舞蹈除了运动怎么能治病。

伏羲老师说:“这个理论基础就是我刚才所解释的:生命在于动,不动就死了。那这个‘动’是从心动,还是感觉动……”

我正专注地听伏羲老师说到这里,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把我吓了一大跳。赶紧低头一看,原来是伏羲老师养的百年乌龟在我脚边爬行碰到我的脚了。可是刚才看它一直乖乖地趴在离我半米的地方一动不动地好像冬眠了呢。想起伏羲老师刚刚在讲生命在于“动”,而乌龟好像听到了命令一般马上“动”了起来,我呵呵地笑了起来。

伏羲老师也笑了,一边笑一边说:“你看,生命在于‘动’嘛!”

我们看着乌龟嘻嘻哈哈地乐了一会儿,我忍住笑把伏羲老师的话拉回主题。

伏羲老师笑着摸摸乌龟的后背说:“舞动治疗的理论基础就是‘生命在于动’。人的身心是合一的,那么在身体上显示出来的动作表情都是与他的心理状态、身体状态有相通之处的。通过专业的训练,我们就能从这个人的动作中看出这个人的心态。然后调整了动作就能调整他的心理、心态。其实,这不单是行为动作,也是心理行为动作。是通过动作调整他的行为,又能调整他的心态。调整了这两者就是心理治疗了。整个治疗是这样的。”

“那您能举个例子么?让我们理解起来形象点儿?”

伏羲老师笑着问我:“那你看男人的动作和女人的动作有什么不一样?孩子的动作和成人的动作又有什么不一样?两个人是很协调的互相喜欢的动作跟两个人是冤家的动作又不一样。那么你可以想象那个动作质量里面含了什么信息了。”

我点点头说:“也就是说,锁定一个人,不管男人和女人,老人还是小孩,通过他的动作、表情、行为、姿势,就能揭示他内心的心理状态。这些动作是人无意识的表达。那舞动治疗是约定或创造出来用于治疗的动作吗?”

伏羲说:“我们有一套动作分析体系,就好像你去医院里面,会有规定的科目,通过不同科目的检查,医生会知道你有什么疾病,而我们是通过动作来做指导的。”

“那这个动作是单纯的动作,还是表情,还是包括表情的动作?”

伏羲老师说:“表情和动作都可以分析出来。”

我问伏羲老师可不可以当场分析一个例子?伏羲老师让我想一个例子。我当场拿一两个人举例,觉得不贴切又乐了起来。

伏羲老师见状问:“如果你看见冤家或是爱人,你能否看出来?”

我眉毛一抬自信地说:“那当然看得出来了。”

“怎么看出来?是不是能看出他们和谐不和谐?”伏羲老师追问。

“当然了!”

“那不和谐是什么动作表现?”伏羲老师犀利地问。

“不和谐的男女目光不对视,说话时各自表达自己,并不顾及对方感受……”我在努力回忆不和谐的行为。

“还有呢?他们除非打架,目光不会对着对方的。通常一方看这里,另一方看那里。”伏羲老师说。

“还有一方说话,另一方不接话。”

“他们亲密吗?”伏羲老师问。

“不会。”我说。

“对,这些都是动作。我们可以从里面看出很多东西。比如抑郁的人绝对不会昂首挺胸地走路,他们会低头缩肩,这就是很简单的例子。但是我们分析的时候就很细微了,包括这个动作是开放性的还是收缩性的?是硬性的还是软性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伏羲老师讲舞动治疗,觉得挺有趣。我接着问:“那么您做完动作分析以后,舞动治疗是不是会有一些针对个人的相应的动作调整?制作一套新的动作要让他们来调整心态?”

伏羲老师说:“是的。有一些是个别动作练习,但这个占少数。有一些是运动类的练习。比如自卑的,我会安排他去跳踢踏舞。因为‘用腿’和如何‘踏腿’会影响他的自我感觉。我们要知道什么动作影响什么心态。另外,如果自卑的是某位男士的话,我不一定会要求他去跳踢踏舞,我可能会提议他去打篮球。所以动作素质对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影响效果。我的动作配方是根据不同情况的需求制定的。”

“现在很多人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动作已经揭示了他心里好多东西了。这些人也愿意把生活过好。那这套理论怎么能让人们去主动在意它、接受它和运用它呢?”

伏羲老师点点头说:“问得好。治疗的第一步是我们要帮助咨询的人有意识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在办什么事。先让他们‘觉知’出现,要先敏感,他要知道:我在干吗?我为什么这样做?然后我为了什么目标这样做?然后再决定我应该做什么?我应该怎么做?这么多步都是我们治疗的每一步。”

“但第一步是最难的,因为他们没有觉知,他们不认为他们需要帮助。”

“是啊,往往最需要被帮助的人却不愿意被帮助。但身体感觉和动作是最善于激发人对自己的身体和生命‘觉知’的媒介。”

我很想知道伏羲老师的舞动治疗是怎么激发人体和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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