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满张脸梨花带雨,明明开心嘴上却埋怨道:“公子你太倔了,刚才大夫人摆明了是要将你往死路上逼,没一点留手的意思,怎么不听我的投降呢,要不是老爷……”
夏阳突然停住了脚步,本扶着笑笑的手缓缓松开,脸色阴沉。笑笑正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公子不开心的时候,夏阳双腿打弯竟是跌下身去,幸亏手臂及时撑地才避免了脸庞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咳咳。”夏阳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几次挣扎着起身都没有力气,脸色苍白如纸,不一会额头就布满汗珠,费力的抬了抬头,看着吓傻了般的笑笑向她伸出一只手强笑道:“还不来搭把手,是在看本公子的笑话吗,哼哼,枉公子我为你出生入死啊。不值、不值……”
“哇!”却是没想到,本来就惊吓过度的笑笑再被夏阳这样的“误会”斥责后张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满肚子委屈无处倾诉,哇哇大哭起来。
夏阳顿时哭笑不得,又忘了自己这幅身躯和笑笑都还只是十二岁的小孩,一句调侃都能信以为真。
周围陆陆续续过来些闻声偷看的下人,都是惊疑夏阳横冲直闯进大夫人校园又毫发无损出来了?不,看看这个家伙现在这幅可怜样,嘴角的血液,衣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几乎是捡了条命回来,刚刚见城主大人匆忙回来怕是正好赶上才救了这废物一命吧。下人们暗暗猜想,对于夏阳大家都还停留在那个软弱可欺的记忆里,虽然早上打死了那个无赖混混,但在孙家的人看来,这样一个混混还真连条狗都不如。
混混不曾修炼,没练过武技,而夏阳却是少年天才,虽然七年原地踏步但超出常人何止千里?!打死混混大家惊异夏阳还有这样份血性,并不只是平日里的一味忍让,得过且过,但刚才夏阳义无返顾冲进大夫人的小院,打伤无数大夫人的亲信,可以说是以下犯上,与大夫人彻底决裂了,而现在就这样离开才让下人们惊疑。
“我错了还不行吗。”夏阳望着哭起鼻子来无休无止的笑笑求饶道:“我跟你开玩笑的,真是个没心眼的傻姑娘,很多人看着呢快扶我起来。”
“这样啊。”笑笑抹了抹满脸的鼻涕眼泪,把地上的夏阳小心搀扶着起身,缓步走向家中边嘟囔道:“公子不许再这样取笑我了……笑笑很笨,会当真的。”
“噢”夏阳点点头,刚才他已经深刻领会了笑笑的纯真,和前世记忆中那些无下限的腐女们不同,不能再没羞没臊的玩耍了,以后这方面是得改改。
说是家,其实也就一间房间而已,一张床,桌椅,之外再无一物。扶夏阳在床上躺下,笑笑在房间外的小灶上烧了些热水为夏阳清洗伤口,夏阳的肚子却不和适宜的响了起来。
这些天因为大夫人的处处为难,克扣孙家派发下来的费用,家中本就不多的余粮越来越少,笑笑熬夜做的刺绣本想卖了钱换些粮食的又被自己早上一个不小心全部被风吹走……想到这些夏阳忍不住哀叹一声,真到了山穷水尽,要为五斗米折腰的地步了吗?
“家中还有些米的。”看着夏阳眼中的难过,笑笑忍不住心疼,翻来翻去才凑出了小半碗米淘了煮粥。才煮好就把米全捞给了夏阳端过来,自己连些米汤都不舍得喝,在一旁殷切的望着夏阳,希望他喝下。
夏阳端着热腾腾的米粥,食欲大开饥肠辘辘,最后却只是抿了些米汤咽下,起身放下米汤,整理衣衫犹豫了很久道:“娘留下的玉镯呢,给我。”
“夫人留下来的玉镯我放在……”笑笑本来要去拿玉镯给夏阳的,但是突然眼神看到放在桌上还热腾腾的米粥身体顿了下回头盯着夏阳道:“你要玉镯干什么?”
夏阳仿佛不敢看笑笑的眼神,装作不耐烦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娘留给我的东西,我爱怎样怎样,拿来给我。”
“不给。”笑笑纹丝未动,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你是想把夫人的玉镯典当出去换钱?”
笑笑是纯真,但不傻。
“又不是卖。”夏阳努力作出轻松的表情来,却连自己都骗不过,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有钱我们再赎回来就好了。”
“可要是没钱呢?”笑笑毫不松口质问道,一向以夏阳为主心骨的她这次没有盲从。
“相信我,不会的。”夏阳像是落败的斗鸡,无精打采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还守着这件死物干什么。不如典当出去换点粮食,我就不信这辈子我们都凑不齐钱赎回来。”
“不行!”笑笑咬着嘴唇,死死坚持道。穷苦孩子早当家,自从慕容家二小姐来到孙家后,夏阳一脉一落千丈,任人欺凌。小姑娘跟着吃苦,从小见识人情冷暖,世间百态自然没那么好糊弄,被夏阳欺骗。
典当出去的东西又有几件能赎回来的?连夏阳自己都不相信,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都不知道还能否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拿什么去赎,典当也不是故事里讲的那样你有钱了就能赎回来,可能第二天就有人出高价买走了,这些道理他岂会不知。可生活如此,但凡有其余的选择他又怎么愿意拿母亲的最后一件遗物典当呢。
“我家的东西你瞎藏什么呢。”夏阳脸上强撑出些笑容,伸手拍了拍笑笑的脑袋:“乖,拿出来给我,公子回来给你买肉吃,起码能半年不用愁吃喝了哈。”
“啪!”
一个清脆耳光,夏阳惊愕的望着笑笑不敢相信,笑笑泪如雨下,却是直直盯着夏阳不曾丝毫躲避,看的夏阳甚至有些心虚。
“你胡闹什么!”夏阳忍不住红了眼睛,不想让笑笑看到他这幅模样恼怒道:“这样不好吗,我拿我的东西,养活咱们两个人,过些时候我再出去找些事情做……日子总要过下去。”
“可镯子是夫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笑笑小声坚持道。
“我知道。”夏阳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既然是留给我的,我就有决定权吧。现在我说卖了它。”
“呜呜……”笑笑终于蹲在地上呜咽起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小,夏阳以为她终于想通了,走到她身边蹲下身道:“玉镯呢,给我。”
“你说错了,以前是夫人留给你的,但现在不是了。”笑笑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睛认真道:“你今天早上已经把玉镯给我了,以后除非我死,你都别想拿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