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晗的灵魂待在姈瑰公主的身子里,她也略微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事。比如,这个国家叫做炎明国,没有法力,人民信凤凰。凤凰,乃百鸟之王,歌声动听,体态优美,栖梧桐。这里的人信凤凰有无上神力,可包国泰民安。
“公主,”婢女的轻声叫着。这个公主自醒来后就一直很奇怪,性子改了不少,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越发沉默了。
凉晗把手中的书放下,抬眸:“有什么事吗?”
“今晚是家宴,不知公主准备好否?”
凉晗颠了一下手里的檀木扇。自己的檀木扇因魂穿所以没法带来,于是来的第二天自己就让他们找了一把差不多的扇子。可能是相处时间不长吧,这个扇子远远不及那把顺手。
“嗯。”凉晗应了一声。
家宴吗?可是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弟弟凉晗到底怎么样啊……
深蓝的天空深沉浓重,星星映衬着月亮缀满了天空中。正值夏季,凉亭中灯火摇曳,千万根蜡烛照亮亭中的欢声笑语,轻歌曼舞。偌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宫中的嫔妃皇子围坐一桌,举杯相祝,亭子的外围,宫廷乐师们的演奏宛如仙乐,映衬着这美丽月色。
凉晗看见雨凌坐在最角上,最靠外的一个位置,身旁连一个奴婢也不见。她静静地坐着,与整个凉亭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凉晗抿唇。这个雨凌的生母,就是一个卑微的外族女子。在生下雨凌后难产而死,而雨凌又在极不得宠,对于王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孩子,自三岁时就养在宫中最偏僻的地方,与之作伴的只有璇儿一个奴婢。她在宫中的地位极其低下,常常受一些妃嫔皇子的栽赃陷害,所谓的“公主”,根本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头衔。
“姈瑰,想什么呢?”浑厚的男声传来。凉晗看着坐在最中央的男子——他的脸庞棱角分明,岁月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反而带着一股独特的魅力。他身上穿着最尊贵的黑色玄衣,举手投足间带着君王的霸气。
凉晗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酒杯举起:“姈瑰敬父皇。”
家宴仍在继续,乐师的演奏,舞姬的曼舞依旧混杂着人们的交谈声,在这个夏夜里继续着。
凉晗看见凉亭里满是脸上堆着笑容,但眼神里已露凶光的人,感到分外反感,便行礼,准备出去走走。
宫中的夜晚的空气很是清新,茫茫夜色像是把凉亭内与凉亭外划分成两个世界,一个充满了勾心斗角,虚伪做作。一个带着的只有茫茫月色,徐徐晚风,心境自然不同。
忽然瞥见雨凌正站在一座石桥上,抬头望天,身上的素色衣裳浸着月色,显得她越发沉静,绝世而独立。
凉晗走到她身边,也抬头望天。
她听见雨凌喃喃说道:“天象有变。”
天象有变。凉晗看着面前的女子,难道她还会看天象?
雨凌好像知道凉晗的心里在想什么,将目光从夜空中转到凉晗身上,微微一笑:“嗯。”
语落,又是一片沉默。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雨凌突兀地来了一句。
凉晗缄默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雨凌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空灵,像是晕染的水墨画般飘渺。她说:“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明日后,帮我照顾好璇儿。”
璇儿?那个跟在雨凌身边的可爱婢女的模样出现在凉晗的脑海里,随之,一种不好的预感也油然而生。
“你要作甚?”
雨凌将头再次抬起,望向夜空,月色朦胧,繁星璀璨,她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沉静,一如这夜色:“天象有变,灾难将至。”
短短的八个字,天象有变,灾难将至。凉晗的心里骤然一紧:“你到底要干什么?”
雨凌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她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尊凤石吗?”
凉晗点了点头。尊凤石,相传是凤凰当年为佑炎明国子民而留下的神物。此物为炎明国国宝,一直由炎明国的皇家收着,供奉在烟火不断的寺庙里。
“我要拿到它。”雨凌的声音掷地有声。
“不行的。”尊凤石因为珍贵一直被皇家妥善保管,尊凤石旁边布置的守卫多的无法计数。而且,炎明国还有一条法规专门针对偷尊凤石的人——偷尊凤石者,杀,无赦!
雨凌朝她一笑,比那在夜色中盛开的昙花不知美了多少倍:“所以我才让你照顾好璇儿啊。”
“你做好了赴死去偷尊凤石的准备?”
“不然呢?”雨凌直视着凉晗的眼睛,脸上带着赴死的决绝。
“告诉我,为什么?”
雨凌闭上眼,睫毛微颤:“天象有变,南方有难。唯有尊凤石的力量可以改变。”
许久,她睁开眼,清澈的眼瞳看向那一池的荷花:“尊凤石拥有凤凰的神力,若以血为引,可佑我南方子民度过这次劫难。”
她顿了顿,猛地握住凉晗的手:“不要告诉他们这件事情。”
“为何?”
“民心动荡……”
黑夜中,微风中,不知是谁的一声轻叹,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