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早上或许夜里就下起了雨,雨不大,可是天阴阴的。
小边打着伞去十字路口买早餐。
昨夜,宜昌他曾租住过的田庵小区的房东给小边打来电话说要拿东西。
小边以前住的田庵小区的房子还没转租出去,现在还空着,这也是让小边焦心的事,虽然他委托小丁老师帮他转租出去,但现在很不容易找到承租的人。
小边就给小丁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帮忙把租屋里的东西拿出来交给房东,说好到时会酬谢他。
昨夜他老妈睡得很好,也没有起床小便,这让小边睡得好了。
他们睡的这张床就是小边老爸去世时睡的床,可是姐姐铺了干净床单后,小边睡在上面觉得也没什么。
他蓦然想起来,安排他老妈睡在这张床上,大概就是打算让他老妈也在这张床上去世的吧!
他老妈会就这样死去吗?
这未必对前途也太悲观了吧。
早上小边给他老妈穿了秋衣秋裤,又扶她去小便,他发现他老妈的小便带黄,不会有何问题吧?
他一直未给她打胰岛素,也未给她吃那些中医院的医生开的中药。
不给她吃药,不给她打针,好好照顾她就行了,这就是小边给自己立下的照顾他老妈的信条。
打胰岛素是公认的治疗糖尿病的方法,问题是小边老妈打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这样一个结果,小边就决定不用再打了:打来打去也就这样。
早餐是包子,绿豆汤,小边又给他老妈热了牛奶喂她喝了,然后扶着她在屋里走了一圈,接着让她听音乐,一边给她按摩。
听了一个多小时音乐,他老妈在躺椅上闭着眼又睡了。
小边把他老妈昨天换下的衣服洗了,他看着裤子上面一块块发干的大便,量还真不少,小边责怪着自己的粗心,真是粗心啊!他老妈把大便拉在裤子里他都不知道,昨天还来了那么多亲戚,大家还围着她哭呢,肯定或多或少地都闻到了大便的臭味……
幸亏他及早换掉了,否则不知他老妈还要穿几天呢!小边这样一想,便为自己开脱了几分。
看着他老妈躺在那里闭眼睡着,小边总结了一下,感觉到他老妈并没有真正地恢复起来,而是变得更加严重了,因为右腿反而更加无力了。
看来,情况并没有改观啊!昨天下午亲戚们走后,他老妈的情绪是何等高昂,她是何等地渴望着恢复啊!昨晚在灯下只有她们母子俩时,她一遍遍地尝试着站起来,尝试着自主走动,尝试着甩动右胳膊,她渴望恢复……今天上午呢,他老妈的情绪又变得一般般了,甚至有些消沉。
中午,他老妈吃的饭菜不多,他姐姐又来了,小边把姐姐送来的小鱼给他老妈吃了几块,又喂她喝了热牛奶,今天他老妈差不多喝了一盒牛奶。
小边是把牛奶掺了开水这样喂给她喝的。
他老妈听到大女儿来看她,便又开始大哭起来,小边与姐姐好不容易把他老妈安慰好了,然后小边便向姐姐汇报昨天亲戚们来的情况,说到他老妈还能发笑这一节,他姐姐很兴奋,问是不是真的笑了?
小边便又当场重说了一遍:“老妈,我扶您走路是不是象在跳探戈?”
他老妈果然展开嘴角,真的又笑起来了!这回笑得是这般明显,简直是笑吟吟地,让人看了心情大为好转,小边姐姐便也跟着笑起来,看上去她的沉痛心情也似乎跟着好了很多。
小边姐姐逗她老妈说:“老妈,木木要生孩子了,到时,您的重孙子的摇篮还得归您来买呀!”
他老妈就又呵呵笑了,他姐姐则跟着笑得流下了眼泪。
他姐姐不光送来了晒干后用油煎炸过的小鱼,她还送来了一袋柑橘,这是给小边的,她知道老妈并不吃,小边就当场剥一个吃了,他看到姐姐的心情在看到他老妈笑后就变得很好了,他也跟着感到很高兴。
姐弟二人随后翻找了一下他老妈老爸留下的文字资料,小边把他老妈写的回忆录装在了自己的包里,打算带到宜昌去,他要想法把它们整理出来并发到网上,作为对他老妈的纪念。
他还捡出老爸的印章,打算永久地带在身边。
他姐姐则什么东西也没拿。
下午,他姐姐回去时,他老妈就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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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旧阴雨。雨接着雨,天外还是雨。
秋风秋雨愁煞人……不知怎么,小边想起了这一句话。
真愁人啊!
早上七点起床,他老妈情绪不错,小边喂她喝了两杯海带汤,又喂她吃了一个包子,又喂她喝了半杯牛奶。
上午,陈大姐来了,她是按跟她跟小亚说好的时间,过来照顾他老妈的。
下午一点钟,邻居邓婆婆送来了十个鸡蛋。
小亚夫妇随后也回来了,他们夫妇两人清理了菜园的杂草,随后向陈大姐交待了家中的注意事项。
他老妈中午吃了不少南瓜,胃口不错。
四点小边喂她喝了一杯牛奶,小亚夫妇随后走了。
小边还陪着,他打算明早再走,回宜昌去。
晚上依旧是牛奶,然后小边又喂她吃了炒豆干和煎小鱼,她老妈的情绪似乎还真不错。
当小边把老妈安顿在躺椅上躺好后,陈大姐走过去,对他老妈说:
“窦大娘,您生了病不好紧,我们一起来把它克服,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小亚喊我来照顾您,以后您就要好好配合我,好不好?”
陈大姐说得很小心翼翼,可是,小边老妈却绷紧脸,没有任何反应。
小边在灯下看见这一幕,不由心里一沉,他发现陈大姐也有些尴尬,无话可说,便走到一边去了,整个屋子里变得静静的。
小边也不好说什么,他本就不看好这件事。
他老妈大概不喜欢陈大姐,这很自然,以往,两人曾经吵过闹过,现今,她们俩人之间和解了吗?依然没有和解吧!
小亚和姐姐怎么不找别人,偏偏把陈大姐找来了呢?这事能维持下去吗?
他老妈向来是一个性格坚强不妥协的人,如此一来,两人如何相处?他老妈肯定要在内心受些委屈了。
小边想到这里,觉得他也没办法,毕竟,他已经连着照顾这些天了,完全让他去照顾一个病人,同时还得为他自己的生计发愁,这是一个难堪的处境。
他决定明天回宜昌,看一下以后发展的情况,作好应变的准备。
小边还有好些事情需要落实,至于他老妈的事情,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
好的地方是把他老妈从中医院弄出来了,免得小边日夜不安;不好的地方是,以后照顾他老妈的事,看样子不会一帆风顺。
他不光要做好辅导,抽空还要写文章,不能虚度时光。
夜里,陈大姐睡在另一间卧室,那是小亚和姐姐早就收拾好了的,房间里还有有线电视,方便陈大姐观看。
小边在夜里依然跟他老妈睡在一起,他在的时候,基本上还是由他来照顾老妈,等他走后,就把他老妈扔给陈大姐吧。
第二天,天依然有雨,小边起床了。
昨夜他老妈睡得不错,今天早上小边拉她起床时,他发现她居然嘴角含笑,那种笑呵呵的慵懒样子,好象少女时代重回到他老妈身上,轻松与快乐的时光又到来了,日子还有无限远的远方……这种幻觉让小边大吃一惊,以为他老妈的病真的已经彻底好转了……
他给她穿好衣服,扶她上了厕所,然后扶她在躺椅上躺下听音乐。
陈大姐就起床了。
早餐他老妈吃了一个肉包子,还喝一杯绿豆汤,再然后小边又喂她喝了一杯热牛奶,当小边告别她走时,他老妈就又哭起来了。
他不得不走,他还有自己的生活,狠狠心,小边把老妈留在屋子里的躺椅上,就在雨中向宜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