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边很早便起来做饭吃了,收拾好,下楼出门朝车站走去。
这些天,写作对他已是一个奢望。
他边走边心事重重地掏出手机,沉思着又犹豫着……终于,他咬咬牙,开始发短信,开始向他的朋友们借钱了。
他在宜昌有两个朋友可以借钱,一个莫华,一个小悉。
莫华是他高中的同学,也是他的老朋友了。莫华曾经给过小边很多的帮助,在小边困难的日子里,他就象那及时雨一样,多次把他从尴尬危险的境地里挽救了过来。
这不是一般的老朋友,而是有深情厚谊的老老朋友了。
当然,莫华也借过钱给他,数目虽然不多,但他至今都没有还过,现在他又开口向人家借钱,恰当吗?
小边一直没有还钱的理由,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再开口向人家借钱,可现在,他却又一次要开口借钱了。
他这个无信的人,还能让人信吗?
你说呢?!
莫华是一个温和的人,他信仰基督,愿做善事。他也曾劝小边信过基督,但小边一直犹豫着,他以自己谋生艰难为由挡住了,很少去参加他们的聚会。
而莫华,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小边的要求,甚至小边没有要求时,他和他爱人也会主动伸出手来帮助困难中的小边。
但人家越如此,他小边就越应当无限制地向人家伸手吗?
小边想到这里就觉得尴尬,觉得左右为难。
小边还有一个朋友,小悉,他是小边十七年前从南方打工回来后经人介绍认识的。小悉看过他的写作,他对小边也许是很欣赏也许是很同情,反正他们一直交往着,他也一直对他小边很友好,也给过小边不少的帮助。
小边每每觉得,小悉似乎并没有因为小边是一个穷吊丝而看不起他,是不是真的呢?不知道,现在呢,小边是要向人家开口借钱了。
开口借钱,有没有把握呢?小边惦量着这个问题,他深切地体会到内心那种七上八下地翻腾的感觉。
有一个很熟悉的高中朋友,已经和他断了联系了,以前在邮箱里经常通信的,可是直到现在,写出的信很久也没有回复过了。
现在,他的朋友,是不是一个个都要全部走光了呢?全部都要离他而去了呢?
小边担忧着这个问题,迟迟不敢摁下电话里的发送键,他就尴尬地在车站旁边的空地上走来走去,公交车来了,他犹豫了一下,也没有上去。
他发现他居然在这块狭小陌生的街边转了三四个圈子了,他又开始转圈子了,
小边一发现自己的窘态,他就觉得难堪,觉得内心真象火烧一样。
没有钱,怎么实施他的计划呢?他老妈如何能接到宜昌来呢?
为了他老妈,他必须要借到钱呀!
小边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他非要采取行动不可,终于,他咬紧牙,狠了狠心,摁下了电话上的发送键,把借钱的短信终于发出去了。
他觉得当他向他熟悉而亲切的朋友们借钱的时候,当他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他的内心竟然升起有一种残忍的痉挛般的感觉,因为他老是向他们开口,他老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向他们伸手,而他却从来没有帮助过他们,这种不对等的状态,公平么?符合人类交往的基本原则么?
他是不是在让他们陷入为难的境地呢?他是不是在让对方时时处于一种被动的道德决断之中呢?
他们何时会拒绝他呢?
可小边不管这一切,他还是咬着牙,硬着心,颤抖着把借钱的短信发出去了。
小悉很痛快,很快便回复了短信,说把五千元已经打到了他的银行卡上了,但另一个朋友莫华,虽然马上和他通了电话,询问了情况,但他却最终没有汇来钱。
小边感到头脑中非常混乱,他的行动计划还能不能实施呢?没有钱,是无论如何都实施不了的!
为何莫华夫妇没有借钱给他呢?不知道,或许他们也有困难吧!
小边对莫华夫妇的经济状况并不太了解,他们的家庭、亲戚,还有他们的工作等等情况,小边从来没有问过。
因此,当他们没有汇来钱的时候,小边有很多为他们推卸责任的猜想,何况他求助于他们的时候多了去了,至今他都还未报答,何谈怨恨呢!
因此小边对他们没有汇来钱的这一种严峻场面,他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怀疑与怨恨,他打消了自己内心诸多的疑虑,放下忧愁,还是赶紧朝前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