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寂寥静音,风霜冷冽,皓月当空,安珞辗转反侧迟迟不眠。窗外临水枕河的小院悄然无息,连自己置身其中的小楼,也没有一丁点儿响动,唯有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震荡着。迷茫的面颊望着月夜发呆,叹曰:“人生事事难料!”
旦日清晨,颜箬横问安珞:“没事吧。昨晚三更听见你一声大叫,然后大家就醒了。”
“额,嗯。”安珞尴尬地挑了一下眉笑了笑。
安珞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那本《诗经》,站在偌大的庭中,寒风刺骨。翡笛默默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灰白绒衣。
安珞继续低语呢喃,满脸的泣痕还未干。
狂风理乱了万千思绪。平静的心湖不再依旧,漾起了一阵阵波澜。
安珞抚起那把桐木琴,感到无比迷茫。他爱的是莲琬还是翡笛,眼前一片茫然。他明白既然已是过路人,自己真的不该再与如今的涣梓继续纠缠下去了。
他走回房内,想涣梓我们要好好做朋友。
走的最急的都是最好的时光。
青花瓷缸的一对斗鱼扬着大尾巴,吐着一圈圈泡沫。
秋州已不复太平,在边界一带盗团联邦。
赤火枫叶深于卷卷烧云,九月的秋意盛浓。
“颜兄,涣梓不适合学医,而且哪有什么女医者啊。把她弄到依曦堂里去吧。在那她的琴术能更好提高和发挥。”
“可是依曦堂至去年开始不是已经不招人了吗?”
“用你妹妹的曦簪吧,应该会让她进去的。”
几年前,颜箬横的妹妹颜岫岫在长安巧救了依曦堂副堂主,为表达感恩之情便赠与曦簪。
“那就试试我去找颜岫岫谈谈。正好我也想去依曦堂转一圈了。”
“额,你不是已经有玄凉宗了吗?跑去依曦堂干嘛?”
“你有意见?”颜箬横皱紧眉头。
“没有没有。好吧,堂堂玄凉宗主竟然要去依曦堂晃悠了。这可是条大消息哦~”安珞看颜箬横脸色沉了下去赶忙识相地开溜,“那我就先去跟医者姐弟说下了。”
秋风呼起,金桂香满两三里。
安珞抬脚踏进门槛,医药房前,一梓正在结账。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不过公子看起来并没有得病。”
“有件事我想请大家谈谈。”安珞张望了一下没有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便开口介绍了自己,又把涣梓纵崖前面的事一一与一梓等人说了。
“我这次来的目的是带涣梓去练琴。为的只是涣梓的安危。想必百里之外唐越州的事大家也都略有所闻吧!你们是必须留下来拯救百姓,而涣梓她帮不了你们。琴师是她最好的出路。而且这次绝对会引发一场很大的战争,不过这件事不宜多说了。”
“那就让她和你们走吧!”没等一梓作答,刚刚还在配药的夏梦苼一口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一梓思索了一下,涣梓如实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本来带涣梓下来就是透透气的,她大病初愈身体还不行的。便带安珞去寻涣儿。
“涣儿妹妹,在吗?”
“嗯。”她打开了房门。
涣梓一眼就认出了安珞。
一梓看到涣梓朝安珞望去赶忙介绍。
医药房的后院很大,安珞把琴摆在树下的石桌上,坐在石凳上,奏琴一曲。
琴音袅袅,动人心弦。
曲末,安珞把桐木琴交给涣梓,让她弹。
她弹得很流畅如行云流水般。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曲子我感觉之前弹过。”涣儿感觉这把琴是她的故人,有种久别重逢的心绪冉冉升起。
这些曲子你当然弹过啊,安珞默默憋在心里说。他不想把过去的事告诉涣梓了。毕竟莲琬只是过去。
一曲仙境让人腻了进去。
空灵,美妙,悠然。
“没想到你弹琴弹得这么好!”一梓对涣儿的琴技十分敬仰。
涣梓平时在行医这方面的表现一梓是知道的,即使勤奋努力也无所作为。看来上天给她开的这扇窗确实是琴,留她在医药房便是耽误她了。
一梓捧起涣儿的双手:“涣儿,你想不想学琴?”
“想。”涣梓毫不犹豫的答道,因为她碰到这把桐木琴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告诉你旁边这位大哥哥可以带你去学琴。但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
涣梓确实是想学琴,但是她不愿意离开一直陪伴她的亲人朋友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们。”她拉着一梓的手撒娇。涣梓现在对一梓他们感情极深,她做不到只身离去。
“离别就是相遇啊,涣儿!战争的硝烟已经烧到百里外的唐越州了。我们其他人留在这可以救治战斗的伤员和瘟疫的患者,而你首当其冲的不是在这而是应该好好练琴。相信我,过不了多久我们又会见面的。”
“嗯,好吧!”涣梓想到留着只会给大家添乱皱眉作答。
夜幕陌上浅笙歌。大概离去也是种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