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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神道中的神宫与神社(2)

伊势神宫每20年举行一次“式年迁宫祭”,建筑新神殿,将旧神殿内祭祀的“神体”迁到新神殿内。式年迁宫祭发轫于天武天皇时代(673~686),及至持统天皇时代(686~697),已形成惯例。迁宫的意义如《迁宫例文》所云:“皇家第一之重事,神宫无双之大营。”规定迁宫周期为20年,当然同木制建筑的神宫之耐久年限不无干系,然而更为重要的是,迁宫象征着焕发生机,永保古貌天趣,实现“祖型反复”,使人心思古,驰想民族的起源,心灵因此而化作推动人们走向未来的动力源泉;20年还象征着人的一个年代层,意味着天照大神不断轮获新生,循环往复,以至永恒。式年迁宫祭多与天皇即位后举行的“大尝祭”同时进行,属朝廷的重要仪式。明治维新后,包括式年迁宫祭在内的伊势神宫的一切神事费用,全部由国库和皇室支付。战后的昭和二十四年(1949),时当迁宫之年却因诸种原因被迫中止。按新宪法规定,伊势神宫已成为宗教法人,一切费用只能靠国民的捐助,昭和二十八年(1953)举行了第59次迁宫;昭和四十八年(1973),在得到昭和天皇的恩准之后,伊势神宫破天荒地地在神宫大宫司的主持下,进行了第60次迁宫。平成五年(1993),第61次大规模的的迁宫祭,资预计约327亿日元。伊势神宫每年来自全国各地的参拜者约600万人,第61次迁宫祭之年,参拜者高达900万人左右。

(附图9:伊势神宫“式年迁宫”图

在近世,曾多次出现过称作“御荫参拜”的周期性大规模参拜伊势神宫的风潮,参拜者像潮水一样涌向伊势神宫。这种现象一般出现在迁宫之后或干支60年循环的第一年。庆安三年(1650)、宝永二年(1705)、文政十二年(1829)、安政二年(1855)、庆应三年(1867),是参拜风潮异常汹涌的几次。其动机中多含有更迭世事的心理因素。人心向着伊势神宫,其本身表明了日本人的信仰核心和精神深层的归趋意识。

由于伊势神宫古朴单纯的殿舍群座落在郁郁葱葱的青枝绿海中,飘漾出一种未遭现代文明染污的古老而稚嫩的氛围,所以被誉作是凡人借神明来浣濯生命的心灵故乡。古代的神道祭祀在这里代代传承而来,使现代人看见古代原质纯粹的形象,萌生回归原始的感觉,反刍现代化生活,感悟日本民族性稚纯的审美观,即与自然的调合中中体察人的生命,这是一种纯日本式的“调和美”。

1967年(昭和四十二年)11月29日,英国历史学家艾诺尔顿·汤因比偕夫人访问了伊势神宫,临别留下的题词是:“在这块圣地上,我看到了一切宗教的根底中潜在的统一性。”

神道研究家石田一良教授说过:

我规劝海外观光客最好到伊势神宫去看看。至于喜欢与否另当别论,它毕竟是日本文化、日本文明的代表。(石田一良:《神与日本文化》)

五热田神宫

位于浓尾平原要冲的名古屋市中心热田区,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名闻列岛的热田神宫,就隐没在这片森林里。这里祭祀的神体,是素盏呜尊杀死八俣蛇后得到的草薙剑,它是皇位象征的三种器之一。热田神宫还祭祀天照大神、素盏呜尊、日本武尊、宫箦姬命、建稻种命,俗称“五座神”。

说到草薙剑,自然要引出一段大和国成立时期关于传说中的英雄日本武尊(亦称倭建命)的神话。日本武尊是景行天皇(第12代天皇)的皇子,仲哀天皇(第14代天皇)之父。日本武尊的故事在《古事记》和《日本书纪》中的记述各有不同。前者富有文学性悲剧色彩,后者侧重史书性,以适合天皇统治体制的意图。据《古事记》记载,日本武尊受命西征,讨伐九州地方的首领、勇猛的熊袭枭帅。他穿着叔母赐予的神衣,扮成童女入席,趁敌人酒酣眼醉之际,倏然抽出怀中利剑,刺死了熊袭枭帅。凯旋后声威大震,被赐予“日本武尊”一名。

不久,他又受命带兵东征。途经伊势神宫,他向倭姬命大发牢骚:“西征刚刚结束,又令我平定东国,难道想让我去送死吗?”于是倭姬命赐他一柄草薙剑和一个小锦囊,叮嘱他:“遇到危难时,打开口袋。凡事须谨慎,不可怠慢。”日本武尊告别伊势神宫,奔赴尾张国(今爱知县西半部),同宫箦姬命订下婚约后,奔向东国(古代指京都以东的诸国)。在骏河国(静冈县)遇到强敌,熊熊大火腾空而起,由远而近包围过来。日本武尊奋臂挥舞草薙剑,砍倒了一片片野草杂树,然后打开锦囊,取出火石头,打出火花点燃野草杂树,巧用“遭遇大火用火迎”的原理,用“迎火”解除了大难。草薙剑一名就是这样来的。“草薙”,即“除草”之意。

摧枯拉朽平定了东国后,日本武尊回到尾张国,娶宫箦姬命为妃。此时,他听说伊吹山(位于滋贺、歧阜两县交界处,海拔1377米)上有恶神肆虐。百战百胜的日本武尊有些轻敌,没带草薙剑,赤手空拳奔向伊吹山。来到山上,他看见跑来一口白猪,便自言自语:“这大概是神使吧?迟早待我结果了它的性命。”话音刚落,崖崩石裂,地动山摇,浓雾弥漫,一片昏暗,倾盆大雨阵阵劈头而降。原来,白猪就是伊吹山恶神正身,日本武尊忘却了倭姬命“凡事谨慎,不可怠慢”的告诫,未带草薙剑,遭妖气缠身。日本武尊感伤地吟咏望乡诗与草薙剑的诗歌,死后化作一只白鸟(天鹅),翩翩飞去。宫箦姬命惊悉日本武尊身亡,悲痛欲绝,经过占卜,决定把神宫建在尾张国的热田,祭祀草薙剑。

据神道观念,日本武尊并不是一个超人的完美的英雄,他有喜怒哀乐和善恶观,是一个有人情味而无狡诈心的勇士,他拙诚、真实、单纯的气质,很受后世的尊崇。斋部广成撰写的史籍《古语拾遗》(807)中,已对备受朝廷重视的热田神宫大发慨叹;弘仁三年(822)神宫级别被朝廷定为从4位下。随着人们对热田神宫尊仰程度的不断高涨,贞观元年(859)授正2位;不久升格为最高级别的正一位,还配以广阔的庄园。

平安时代中期以前,热田神宫大宫司由尾张氏族世袭担当;白河于皇(第72代天皇)时,改为藤原季范做大宫司继承人,代代世袭,直到明治时代。由于藤原季范之女是平安时代末期武将源赖朝的母亲,源赖朝格外看重热田神宫。与尾张国深有因缘的战国武将织田信长(1534~1582)和丰臣秀吉(1537~1598),德川幕府的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1542~1616)也十分崇敬热田神宫,都在财政方面给予了很大的资助。

明治四年(1871),热田神宫列为国币大社,大正六年(1917)升格为敕祭神,成为由天皇亲自参加祭祀的神宫。热田神宫祭祀草薙剑,而草薙剑是皇位的象征,按国家神道精神,是应当由国家掌管祭祀的神宫,它聚集着全体国民的崇敬。同时,热田神宫的祭神还是尾张一带镇守神、氏神,因而对乡土民众来说,是十分熟悉亲切的守护神。

传说日本武尊死后翩然化作一只白鸟(天鹅),于是在热田神宫的附近,有一座日本东海地方最大的前方后圆的古坟和断夫山坟。前者叫白鸟御陵,据说安葬着日本武尊,后者是其妃宫箦姬命的墓。又传说日本武尊从陵中破土钻出,翩翩然张开翅膀向西飞去,最后落在和泉国(今大阪府西南部)的大鸟郡,后人便在此创建了大鸟神社,以后,全国相继普及地建造了鹫神社、白鸟神社,都虔诚地祭祀日本武尊,认为日本武尊能保佑财源茂盛,买卖兴隆。

据说,历史上热田神宫祭祀的草薙剑几次被盗,均在神灵护佑下剑返神宫,使得神宫内人员喜笑难禁,缘此诞生了祭祀“醉笑人神事”,每年5月4日晚7时初,祭员们前仰后合哈哈大笑地出没在宫内的神乐殿、别宫、清雪门之间,以示庆幸。热田神宫还有传统的祭祀“踏歌神事”(1月11日)、“步射神事”(1月15日)、热田祭(6月5日)等,其中的“踏歌神事”尤其独具特色。踏歌神事最初兴起于天武天皇时代。《日本书纪》记载,持统天皇七年(693)正月十六日,“汉人等,奏踏歌。”踏歌神事原来是中国京城皇宫里在正月15、16日之夜,张灯结彩,美女们足踏地而欢歌,颂扬帝王功德。奈良时代踏歌东渡传入日本,最先也只是局限于宫廷之内,后经移植,在热田神宫及其他神社扎下了根,但已经逐渐发生了若干变化,变成农耕生活中的宗教活动。初春到来,踏地吟歌,目的是祭祀土地精灵,除灾招福,赞神祇颂自然,祈祷五谷丰登,一年平安。踏歌神事的古老传统在沧桑岁月的推移中,多已悄然失传,现在仅剩下热田神宫和住吉神社还保存这一传统的宗教活动。

六出云大社

出云大社镇座在岛根县簸川郡大社町,古时曾称天日隅宫、天晶栖宫、出云石洞之曾宫、严神之宫、杵筑大社,祭神是大国主命。据《出云大社传》记载,出云大社最初的建筑远比现在更雄伟壮观,人称天下无双,正殿高32丈,后变成16丈,齐明天皇(第37代天皇)时,规模大致上约同现在:正殿高8丈。

(图10:出云大社八足门)

所谓大社,多表示在神社中级别超群。在神道中出云大社是古来公认的“诸神的故乡”。分布日本全国各地的八百万神,一年一度,都必须从四面八方经由咽喉要道稻佐(位于出云大社西南,面临日本海)登陆返乡,齐集出云大社,出席“诸神会议”,共商如何更好地保佑日本国泰民安。所以日本的10月又称“神无月”,惟有群神毕至的出云地方特殊,称10月为“神在月”或“神有月”。

出云大社的祭神大国主命因为“因幡的白兔”这个神话故事,被尊为慈善心肠的神。此神与少彦名命共同开国土,掘温泉,教农耕,疗疾病,祓除鸟兽虫灾,为出云地方黎民百姓做了许许多多的好事。大国主命还与日本的铁文化也大有关系。大国主命又称“大穴牟迟神”、“大穴持命”,据日本皇学馆教授真弓常忠教授的考证,“穴”意指“铁穴”,因为古代称沙铁矿为“铁穴山”,称采沙铁矿为“铁穴流”,称矿工为“铁穴师”。所以,大穴持命是根据“铁穴”而发想出来的。出云大社祭祀大国主命的“古代新尝祭”,主要是水稻农耕祭祀,祭祀的对象包括能促进水稻丰收的农具铁制犁、锄、锹,并将这些农具视为神体。

大国主命是保佑水稻生产大发展的农业神和保佑黎民生活安泰的神,此外,他还是主管婚姻美满的神和福德神,从而形成了独具体系的“出云信仰”。

尽管大国主命在国土经营上功绩卓著,但后来还是把国土让给了天孙琼琼杵尊。为此,天照大神下令创建社殿,由天穗日命(天照大神之子)掌管祭祀大国主命,传说这就是出云大社的起源,而且天穗日命的子孙世世代代担当主管出云大社祭祀事务的“国造”。

国造在“大化革新”以前,是朝廷下属的地方豪族势力的世袭首领。而出云地方的国造则与众不同,还掌管祭祀大国主命的宗教权力,是集祭祀和政治于一身的地方实权统治者。以国造为中心的出云国,后来在大和政权的扩张下,逐渐失去了政治上的权力,只负责祭祀大国主命。这种国造制度代代相传,至今犹存。这种宗教现象在所有神社中为出云大社所独有。

出云大社的国造去世后,其嗣子必须立即净身着新装(不许穿丧服),带上国造家族世代相传、由素盏呜尊授予的家宝、桧木制成的火燧臼和火燧杵,离开国造馆,赴祭祀素盏呜尊的熊野大社(位于岛根县八束郡八云村)钻火殿(中古以后,改在松江的神魂神社举行),用随身带来的火燧臼和火燧杵磨出“神火”,然后吃用神火做好的斋食,如此才能证明正式继任了出云大社国造之职,也意味着国造由此变成了天穗日命。这就如同天皇虽然代代各有独立神格,同时又是天孙琼琼杵尊一样,出云大社世世代代的国造也都等于是天穗日命。

国造上任后,必须履行以下程序,首先进京参拜朝廷,举行“新任式”。回出云大社洁斋一年后,二度进京,奉上贡物,上奏贺词“神贺词”。这是出云大社的特例之一。南北朝后,国造由千家氏族和北岛氏族共同担当。国造用火燧臼和火燧杵磨出的神火,常年保存在国造馆斋火殿,国造的有生之年,神火绝对要常明不息,终生采用神火调理斋食。这种斋食仅供国造本人食用,家庭中的其他任何人均不得入口。“火”与“日”在日语中读音相同,火源于日,这就意味着国造与天穗日命的祖灵二者相通,神火相继不灭就是天穗日命“灵”的继承和延长,因此便生成了每年10月15日的祭祀“钻火祭”,该日,国造把火燧臼和火燧杵带到熊野大社,举行“钻火祭”。

在明治维新后,出云大社曾被列为官币大社,大正六年(1917)升格为敕祭社。正殿被指定为日本的国宝,其主要祭祀有1月1日的大馔祭、2月17日的祈谷祭、10月11日至17日的神在祭,11月23日夜间的古传新尝祭。

出云大社举行“神在祭”时,大社内的上宫是诸神咸集的主会场,东西19社是诸神憩息的客房。祭祀期间,为不妨碍“诸神会议”的顺利进行,当地的居民都要谨慎斋戒,不得喧哗,停止一切歌舞乐曲。此称“御忌祭”。

七八坂神社

千年古都京都,有一座名闻遐迩历史悠久的神社——八坂神社。它的主祭神是素盏呜尊,并配其妻稻田姬尊和其他诸神。

神道认为,素盏呜尊与印度的祇园精舍的守护神牛头天王同体融合。平安时代,专能降伏瘟疫的牛头天王作为大陆系统的神来到日本,先是垂迹播磨国(兵库县)的明石海湾,之后传到京都,进入东山的感神院,即现在位于京都东山之麓的八坂神社,当时称祇园社。明治二十九年(1896)在神佛分离政策的限制下,才改名八坂神社。称八坂神社,传说因为这里曾经是景行天皇的皇后八坂入姬命之父世代居住的宝地。京都的八坂神社是分布全国3000座以上的八坂神社(祇园社)和牛头天王社的本宗。

八坂神社的准确创建年代已不可考。据《社传》记载,为齐明天皇二年(656)创建,但依据通常的推测,大约始建于元庆年间(877~885),开始叫观庆寺或祇园寺感王院,兼有神社佛阁的二重性格。主祭神牛头天王(亦称武塔神)或素盏呜尊,被尊为可以驱除瘟疫的神。平安时代曾一度疫病流行,社会动荡,民怨鼎沸,“祇园信仰”遂应时而生,并在朝野上下空前盛行开来。《备后国风土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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