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齐齐回头,只见从草丛中走出七八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看年龄都是三十多岁,凌晨和狗丫心中暗惊,他们一路爬上峰顶,期间并没有碰见什么人,到了这儿后又仔细勘察了一番,也不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七八个人是如何无声无息的躲藏到自己身后的呢?
看他们几人的穿着,都是一身黑色军甲,手握长矛,腰别利剑,头上也都系着黑色的丝带,凌晨猜想,“莫非这些就是灭村子的军兵?”
正想着,只见那八名兵士突然散开身子,从他们身后走出一位臃胖青年,这青年约莫二十四五岁,身材矮胖,豹头环眼,两腮还留着和自己真实年龄十分不符的胡须,他一身粗布黑衣,并未穿着铠甲,但是腰中的那条紫金色腰带却极为显眼,腰带宽不过三寸,带扣是用六边形的宝石镶嵌,极为珍贵。
待凌晨和狗丫看清这黑衣青年后,十分惊讶,异口同声喊道:“林易德?!”
不错,这人确实是玉虚山的匪寇头头林易德,由于林易德经常带人到村中扫荡,所以凌晨和狗丫都认识他,心中也嫉恨他。此时见他出现,心中不免胆怯和担忧起来。
“哈哈哈哈~”不等凌晨二人开口,林易德缓步来到二人面前扬声大笑起来,说道:“刚才俺在草丛里听到了二位的对话,内容还真他娘的精彩啊!”
这林易德本身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早在襄平城就已经人见人恨了,后来不知犯了何事被官军关进了大牢,可是两年后又被放了出来,并将他赶出了襄平城,这才落草成了匪寇。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在匪寇中也是倍受他人拿捏,被迫离开了故乡,可后来却不知去何方拜了师父,学了一身不俗的玄幻之术,武艺也相当高强,他回到玉虚峰后,凭借实力一举平掉了几个山头,坐上了这玉虚峰玉虚寨的寨主。抛开他的恶事行径不说,单就他的人生,也算是一部传奇了。
“哼!我们说什么和你一个土匪有什么关系?!”狗丫恶狠狠的说道,原来狗丫相比凌晨要更狠林易德,因为他的父母正是五年前死于匪寇之首,虽然那时的林易德还未来玉虚峰,可他现在却是是匪寇,天下乌鸦一样黑嘛。
“哈哈,是啊,是和俺没有什么关系。”林易德轻轻一笑,在他二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接着说道:“你们知道是谁把你们凌家庄杀的鸡犬不留,又是为何要这样不留后患的赶尽杀绝吗?”
狗丫道:“胡一军兵败,朝廷的军队进了襄平城,因为气愤我们是胡将军的军民,所以才下此狠心的!”
“呵?哈哈哈”林易德仰面而笑,说道:“你他娘的还真是天真,听了道上的几句传言就信了?实话告诉你,胡一军并没有败,也并未离开襄平城,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已!”
“怎么可能?”凌晨一直死死的盯着林易德,没有说话,只听狗丫说道:“胡将军一直待我们如亲人,怎么可能加害我们呢?晨哥,这匪寇说的都是假的吧?”狗丫不敢相信的问向凌晨。
凌晨仍未说话,范文噬笑一声,继续道:“幼稚!亏他娘的还是好人家的孩子,连俺这个粗人都不如。他们当然是为了一件宝物了!”
“宝物?”
“不错……相传在这玉虚山中藏有一部绝世神功心法,名叫《玄天宝录》,据说得到此书者便能得到天下。几千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这部奇书,又有多少朝代是因为此书而改朝换代的。”林易德腆着肚子,悠悠说道。
“可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啊,他们为何为了一部虚无缥缈的书来残害他们的臣民呢?!”听着林易德说的有凭有据,动机也十分明确,狗丫也有些相信了。
“笑话,在这个世道什么是臣民?连国家都不存在了还会有臣民?我告诉你,半月前我也收到了消息,说是你们凌家庄找到了这部奇书,当然,这也是为何我会站在这里的原因!”范林易德大声嚷道,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那你为何还不向我们动手呢?”一直沉默的凌晨终于开口说话了。
“动手?哼,原本我对此事也是深信不疑的,可刚刚听了你们的对话后,我又不信了。”范林易德邪笑道:“不过,我不动手,并不代表其他人向你们动手。听了你们的谈话我很感慨,也很为你们感到同情,可惜……可惜啊……哈哈哈哈。”
“晨哥,你信他吗?”狗丫附耳问道。
凌晨微微一笑,说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不要放在心上。”狗丫点点头,心中却还是有些伤心,他可是胡一军的忠实信徒啊。
“好了,老哥俺也不和你们闲聊了,山寨来了几个朋友,俺还得好好去享受呢,嘿嘿!”林易德旋即转身,大手一扬向草丛中走去,刚走两步又说道:“军兵将至,二位小心啊。哈哈哈哈哈。”
“大哥,为什么你听了他们的谈话就不相信他们有那本奇书了啊?”刚走进草丛,林易德身边的一个兵士便问道。
林易德噬笑道:“假如你的家人被人杀害了,你还会藏着奇书不学,要再等二十年后再报仇吗?”
那兵士听完点了点头,林易德怒道:“真他娘的笨蛋!”
林易德带人刚离开,凌晨和狗丫便听见山崖边有一些喧嚣之声,刚想上前细看,只见那有响动的峰顶上突然爬上来四五名军兵。看穿着打扮,狗丫一眼便认出了是进村灭村的那些兵勇。
“晨哥,就是他们杀害村长和村民们的!”狗丫认识进村军兵所穿的服饰,急忙叫道,手中的马刀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凌晨点点头,查看了一下这里的环境。本想趁他们不备时冲杀上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可这一愣神之际,已经爬上来七八个军兵了,而且他们训练有素,动作相当迅捷,来到峰顶甚至连话都不说,扬刀便向他们二人奔来。
狗丫见状,马刀握的更紧了,对凌晨道:“晨哥躲到一边去,待我杀了这些禽兽!”
凌晨还真是个白面书生,文学虽好,可是却不会一点拳脚功夫,眼看敌人奔来,却不知所措。只见狗丫将凌晨护在身后,独自举刀阻挡。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狗丫的武艺虽然比这些军兵的单兵能力强,可是他却只会些拳脚功夫,一人对付这么多人,也是在苦苦支撑。果然,双方战不到半刻,狗丫的胳膊和大腿皆被划了几道深可及骨的口子。
凌晨虽然人不在战场,可心却时刻牵挂着,没见他动手,前额上已经出现了几颗汗滴。
此时红日当空,万籁俱寂,玉虚峰峰顶除了刀剑的摩擦之声,便就是一声声的惨叫了。狗丫使尽浑身功夫,已将对方的五六人斩于马刀之下,可他自己却也身受重伤,而凌晨也已经加入到了战斗,浑身上下刀口无数,血迹斑斑。
几只白鸦掠过,留下了几声惨烈的哀鸣,狗丫倒下了,凌晨也倒下了,他们全身是血,模糊的看不清面目。而站在他们身旁的却还有四五个手拿利刃的军兵。
“胡将军有令,不留活口!”
简单的九个字,却让凌晨二人的心彻底凉透了,他们本还对胡一军抱着丝毫的幻想,林易德的话他们是万般不敢相信的,然而此刻,军兵亲口传令,凌晨和狗丫除了满怀伤心悲意,还能做些什么呢?
“扔下去!”
一个军兵向其他四人发令道,其他四人点点头,来到狗丫身边,像抬着一具尸首一般将狗丫抬起,接着来到了峰顶的边缘,丝毫不加不停顿便将其扔了下去。这一切凌晨亲眼目睹,心中虽恨虽痛,可浑身却再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牙关紧咬着,看着自己的发小玩伴被扔下峰底。
狗丫扔下后,他们又来到了凌晨身边,一样的动作一样的无情,凌晨早已心灰意冷,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待被扔出的那一刻,他还想着这十年来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幸福场景:挑水、砍柴、农耕、秋收、识字、书写……一切虽然平淡,可却洋溢着人世间最纯真、最质朴的真情。
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凌晨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爹,娘,孩儿下来陪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