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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梁纪(1)

尔朱荣丧生

尔朱荣字天宝,北秀容(今山西忻县)人,他是北魏末年的将领和权臣。早些年间,他承袭了父亲酋长的位置,在他的部落是个很有声望的贵族。正光年间,农民起义四处燃起,他也乘机组织起一个四五千人的骑兵队伍加入到了纷乱的局势中。

尔朱荣一心想要夺取朝中大权,他一直呕心沥血地经营着自己的势力,所以他的力量发展得十分迅速。只是他知道,虽然自己在北方游牧民族中具有很高的声望,但到了洛阳是不会有人顺从他的,他决定将自己的骑兵化做屠刀。他一到洛阳就满身杀气地对慕容绍宗说道:“洛阳人这么多,骄奢淫逸已经成了风俗,不把他们全部杀掉,恐怕难以驯服。”慕容绍宗劝他不要这么残忍,尔朱荣不听,执意先将胡太后和幼主淹死在河中,再将王公贵族和大小官员等两千多人骗至河阴(今河南孟津县),让自己的骑兵从外围发乱箭射死了他们。洛阳原本是北方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经此河阴屠杀之后,顿失曾经的繁华和热闹,变得如同一座荒城。

尔朱荣用自己的亲信拼凑出了新的一批官员,享有了对整个国家绝对的控制权。只是他一直没有如愿地取代元氏称霸天下,一方面在河阴屠杀之后,洛阳城很久都没有恢复元气,他必须想办法安定洛阳城的人心;另一方面,作为少数民族的酋长,他深受当时君权神授的思想束缚。按照少数民族选择君主的习惯,他必须铸自己的铜像请示天意,若成,则说明他受命于天,即可立为君主;若不成,则说明他不是上天选中之人,不得为君。河阴屠杀之后他曾先后四次铸铜像,都没有成功。尔朱荣深信天意如此,只得将称帝之事暂缓。

尽管如此,朝中的一切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他的手里,他的兄弟子侄先后有十几个人都取得了显赫的官位和爵位。尔朱荣虽坐镇晋阳,却能随心所欲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操纵朝廷。谁想做官,只需要打通他的关节就可以。有一次尔朱荣让朝廷将一个人任命为地方县令,吏部考察后认为这个人不合适,所以更换了他人。尔朱荣得知后大怒,将县令赶走,换上他所指定的那个人才作罢。朝中上下包括当时的皇帝魏庄帝在内,无不对他避让三尺。

尔朱荣出身于落后的游牧民族,因而生性残暴,喜怒无常,从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他看谁不顺眼,随手就会将其杀掉。他喜欢打猎,不分冬夏地强迫士兵们设围打猎,蛮横地要求打猎时不许有一只动物跑出围猎场,不然他就要杀人。他为了自己取乐,就命令士兵们空手抓老虎,且不能伤害到这些老虎分毫。有好几个士兵葬身虎口,最后才成功地拿下这只老虎,他为了得到活的老虎欢呼雀跃,却没看到老虎嘴边还流着士兵们的鲜血。

魏庄帝身边的人都是尔朱荣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这些人汇报给尔朱荣,但是,虽说魏庄帝是他的傀儡皇帝,但他偏偏是个勤于政事的有为青年,天天伏在案上阅览案件,平反冤狱。尔朱荣的女儿原本是孝明帝的侧妃,但他强迫魏庄帝将她立为皇后,这个皇后也是个刁蛮的主,天天在魏庄帝面前撒泼耍横,还说:“他的帝位本来就是我爹给的,我在他面前放肆,他又能怎样!”

魏庄帝一边承受着尔朱荣的逼迫,一边还要被皇后恐吓争吵,天天怏怏不乐。而此时,尔朱荣已经渐渐地将外部敌人消灭殆尽,开始想要入朝争夺朝中的权力,为他谋朝篡位做准备了。魏庄帝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于是他开始密谋杀害尔朱荣的计划。这个计划本来做得也不是很严密,尔朱荣也略有耳闻,亲信们也都在劝他先下手为强,但是尔朱荣满不在乎地说:“他哪有这个胆子来杀我。”他的堂弟为了催促他出手,自己写了“魏庄帝要密谋杀害尔朱荣”的匿名信,然后假装自己发现了匿名信将信给了尔朱荣,尔朱荣生气地撕毁信件,怒骂道:“你真是胆小,我倒要看看谁会动杀我的念头!”尔朱荣的妻子也劝他不要回洛阳,生怕有变故,尔朱荣却认为这是妇人之言,仍然不听。

尔朱荣回朝后,魏庄帝故作伤心地问他:“外面的人都传说您要杀我,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尔朱荣无言以对,所以之后每次入朝觐见的时候从不带太多随从,也不带兵器。但是魏庄帝这边,却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刺杀他的行动。公元530年9月,魏庄帝决定出手。那天魏庄帝埋伏了士兵在明光殿的东边,然后派人去召尔朱荣入朝,说皇后刚刚诞下太子,文武百官正在朝中恭贺尔朱荣荣升外公。尔朱荣没有起疑心,随着传令之人就入宫面圣。见到魏庄帝以后,尔朱荣还没有开口,埋伏在一边的士兵就一跃而起向他冲了过来。尔朱荣拉起魏庄帝想要抵抗,谁知魏庄帝手中也握着一把尖刀,见尔朱荣向自己冲来,他拿起刀就捅进了尔朱荣的小腹。随后冲上来的士兵们一阵乱砍,终于将尔朱荣以及跟随他入宫的十四岁的儿子和三十多个随从全部杀害。

不能不说,尔朱荣是一位杰出的将领,他作战勇猛,指挥得当,只是谋略不足,而又侍功骄狂,再加上他本性中凶残嗜杀的那一面,终于导致了他的失败。尔朱荣殒命之时年仅38岁,一代枭雄的命运就在此终结了。

萧衍建梁

萧衍,字叔达,小字练儿,南兰陵中都里(今江苏常州市)人。他出生于秣陵(今南京),是兰陵萧氏的世家子弟,也是汉朝名将萧何的第二十五世孙。他自幼聪明过人,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得很好,星象占卜也很精通,通读经史子集,善于骑射剑术,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萧衍刚刚踏入仕途的时候,受到齐竟陵王萧子良的赏识,经常邀请他去自己的府邸游玩,同去的还有范云、萧深、王融、沈约等人,他们被并称为“竟陵八友”,十分引人注目。而这八个人中,萧衍的胆识是其他几个人无法比拟的。

萧衍本来就有着深厚的家族背景,再加上他才华横溢,行事为人都很出众,所以很快就被卫将军王俭看重,提拔他做了户曹属官,很快地又被提拔为随王参军。齐武帝因病重去世后,萧昭业即位做了皇帝,但是他贪图享乐、疏于政务,也从不理会大臣们的谏言,掌握朝中主要大权的萧鸾决定废除他。当萧鸾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萧衍表示反对,他说:“废立皇帝可是大事,这么轻率地从事只怕会遭到众位王爷的反对。”萧鸾不以为然:“那些王爷没什么才能,不足为惧。只有占据着荆州的随王萧子隆是个威胁,如果能将他召回来就万事大吉了。可是,用什么办法召他回来呢?”萧衍说道:“萧子隆也没什么真才实学,只是仰仗着他手下的两个太守,这两个太守也是贪图金钱的昏庸之辈,我们修书一封许诺他们高官厚禄,他们自然会回来。这两个人一旦回来,不愁萧子隆不跟着回来。”萧鸾按照萧衍的办法行事,杀掉了萧昭业,拥立萧昭文做了皇帝。三个月后,他又废了萧昭文,自己做了皇帝,就是齐明帝。萧衍因为谋划之功被提拔为中书侍郎,又升为黄门侍郎,他的地位开始显赫起来。

在辅佐萧鸾做皇帝的五年中,萧衍曾经率军大败北魏,解了义阳城的危机,并因此战荣升太子中庶子;也曾在雍州一战中被将军崔慧景的畏战退却而拖累,吃了败仗。雍州战败后,齐明帝没有责怪萧衍,而是命他任雍州刺史,掌管雍州的一切事务。这使得萧衍有了自己的根据地,为日后自己发展势力争夺政权提供了便利。

齐明帝只在位五年就因病去世,他的儿子萧宝卷即位,为东昏侯。他治国无能,还杀害了很多忠良将相,这引起了萧衍的不满,渐渐地生出了和他对立的心思。终于,在东昏侯冤杀了萧衍的哥哥萧懿后,萧衍率领部下商议废掉东昏侯,得到了众人的大力支持。萧衍于是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准备和东昏侯决战。萧衍很快招募到兵甲千人,马匹上千,战船三千,为了增加兵力,他还联合了南康王萧宝融一起征战。他们一鼓作气打到建康城下,并将外城攻破,包围了齐宫城。兵临城下,国难当头,齐宫城内部却仍有奸臣向东昏侯的耳边吹一些歪理邪说,说事到如今都是满朝文武大臣的不是,让东昏侯大开杀戒。朝中征虏将军王珍国听了十分气愤,派人给萧衍送去一块明镜,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当夜,王珍国带兵杀死正在歌舞升平的东昏侯,砍下了他的头颅献给萧衍。消灭东昏侯之后,萧衍拥护萧宝融做了皇帝,就是齐和帝。在这个过程中,他立下了大功,被任命为大司马,掌管军国大事。

萧衍大权在握,当然有了废掉齐和帝自己做皇帝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能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和他同为“竟陵八友”的好朋友沈约知道他的想法,就拐弯抹角地问起了他这件事情。第一次,萧衍装糊涂没有多说什么,第二次沈约再提起这事,萧衍犹豫了一下,说他要再考虑考虑。沈约将此事告知了也是“竟陵八友”之一的范云,范云也同意让萧衍做皇帝,于是萧衍便应下了这事。然而,就在他们野心勃勃出谋划策的时候,萧衍迷恋上了宫中的两个美女,天天温玉暖香在怀,根本就不去想建国立业的大事。两位好友十分着急,找到萧衍为他摆好理由说明利害,萧衍这才正视起来,决定灭齐。

萧衍的弟弟时任荆州刺史,为了给自己的哥哥造势,他在当地传播民谣“行中水,为天子”,用迷信为萧衍取得民心。齐和帝的禅让书送到萧衍手中以后,萧衍假装跟他谦让,拒不接受。范云则带领朝中重臣一百多人联名上书,请求萧衍早日称帝。萧衍便又假装勉强地接受了众人的请求。公元502年,萧衍在都城南郊祭拜天地,接受百官的跪拜;然后他派人给齐和帝送去了生金令其吞金自尽,对外宣称他暴病而死。萧衍改国号为梁,建元天监,梁朝终于取代了齐的政权而建立起来。

梁武帝拜佛

梁武帝萧衍是历史上有名的佛教信徒,他没有称帝之前,在齐竟陵王萧子良的府邸参加宴会时,结识了不少佛教朋友。他即位后对佛教大感兴趣,再加上当时社会稳定,经济发展繁荣,佛教在梁朝时期发展到了全盛。

梁武帝曾经学习过儒家文化,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修养,他登上皇位后认为这是信佛的结果,所以决定按照佛教的规矩来修缮自身。他只吃素食,不再吃肉,也不许宫内有人杀生;即使在祭祀或设宴招待群臣的时候也不许屠宰牲口,一条鱼也不能杀。他每天只吃一顿米饭,饭菜里没有一点荤腥;他只穿布衣服,拒绝穿丝绸制的衣服,因为提取丝绸需要杀生蚕虫;他的床上挂的是木棉做的蚊帐,他戒了酒,不听音乐。每天早上五更时分他就起床批阅公文和奏折,冬天天气寒冷,他的手上冻出了口子他也毫不在意。梁武帝在吃饭穿衣上如此节俭,在修建佛寺上却不惜下大血本。他在城中建造了五百多处寺庙,养活和尚、烧香念佛、建造佛像等耗费了很多银子。

范缜写《神灭论》让梁武帝心里很不爽,他找了个借口将范缜流放到了广州,然后又亲自写文章宣布《神灭论》是不对的,梁武帝一表态,所有的佛教信徒、僧侣和尚都开始向范缜口诛笔伐。范缜人在广州,自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和他们辩论。于是这些人就对梁武帝说,已经把范缜驳倒了,皇上可以继续信佛了。梁武帝自然开心极了。

公元527年,他命工匠在皇宫旁边建造了名为同泰庙的寺庙,又在正对同泰庙的方位开了个门。这样他出了宫门,就可以进入寺庙;出了寺庙,就可以回到朝堂,来来往往很是方便。但即使这样,梁武帝也没有过够瘾,他干脆对满朝文武说道:“我已经看破红尘,了却俗事,我要到同泰庙去当和尚去了。”在大臣们的苦苦哀求声中,他两手一甩把天下置之一边,脱了龙袍穿上袈裟,剃了头发就去了同泰庙。从早到晚,他都跪在佛像前面,像庙里的和尚们一样,一边念经一边敲木鱼。这可把文武百官们急坏了,他们来到同泰庙,跪在皇帝面前不断磕头,央求他赶快回到宫中执政。梁武帝不加理会,念自己的经,敲自己的木鱼。直到第四天,有和尚来劝他,他才勉强同意,跟随百官回到了宫中。

公元529年的一天,梁武帝在同泰庙举行了佛教大典,他说无论有钱没钱,无论地位高低贵贱,谁都可以参加。佛堂里燃起了香烟,拜佛的人接连不断;佛堂外面敲锣打鼓,乐队吹吹打打营造着热闹的气氛。梁武帝重新披上了袈裟,说这次一定要当和尚去,再也不回宫了。当天晚上,他就用庙里的破瓦盆吃的斋饭,睡在了庙里的破床上,第二天又亲自上佛堂去给大家讲经。文武百官们又急坏了,齐刷刷地又跑来跪他,来了一次又一次,跪了一天又一天,无奈这次梁武帝铁了心不回去,还说自己已经是同泰庙的人了,想让他离开就要积大德,做些善事。文武百官在一起商量半天,最终决定凑些钱给同泰庙,让他们放人。同泰庙的和尚接了钱,点头答应放梁武帝还俗,并将他们的奏章交给了梁武帝,无奈梁武帝还是不愿意,说不想回去。大臣们接连上了三道奏章,梁武帝这才从庙中出来,回了宫中。

梁武帝信佛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然而佛祖却并没有眷顾他。梁武帝年老时每天都在研究佛教的清规戒律,一旦做出一些严厉的裁决,他都会觉得自己犯了戒,有愧于佛祖,闷闷不乐的。有人密谋造反这样的大罪,他也只是哭泣着教育一番便原谅了他们。见梁武帝如此,那些王公贵族们更加放肆起来,骄奢淫逸,肆意犯法,根本不把王法放在眼里。梁武帝自然也清楚,但是他过度沉迷在佛教的世界里,即使阻止这些现象也是有心无力。他这样姑息养奸,终于带来了侯景之乱。梁武帝在86岁高龄时被侯景控制,最后被活活饿死了。

侯景之乱

侯景,字万景。他原本为北魏怀朔镇(今内蒙古包头)的戍城兵卒,六镇之乱爆发时,他投降了尔朱荣,因为镇压葛荣有功,升迁为定州刺史、大行台,他的能力开始逐渐显现;尔朱家族被高专诛灭后,他投靠了高欢,受到高欢的欣赏,官至司徒、河南道大行台,领兵十万驻扎在河南,控制河南长达十四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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