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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晋纪(1)

司马炎称帝

司马昭害死曹髦后,又找来了曹奂做魏帝,自己依然凌驾于皇帝之上,独断专行。曹髦曾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司马昭终其一生也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野心,而是由他的儿子司马炎最终终结了曹魏的统治,建立了晋朝。

司马炎是司马昭的长子,于公元265年5月被晋王司马昭正式立为晋王太子。同年八月,司马昭中风暴毙,太子司马炎继承了父亲的相国、晋王之位,总揽全国军政大权。司马炎当权后,积极准备代魏事宜。其实,魏国经过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三代的力量积蓄,早就名存实亡了,曹奂也就是个名义上的皇帝而已。

司马炎指使自己的亲信跑过去跟魏帝说:“晋王功勋卓著,是社稷之福啊!当初文帝也是这样,汉帝才施行了禅让之礼,让位与他。现在您也应该向汉帝学习,将大位禅让给晋王才是。”曹奂觉得自己当这个皇帝真跟坐火坑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废了,还不如听从司马炎的意思主动辞职不干,说不定还能落个让贤的好下场。没过多久,曹奂就下了一道诏书,诏书上写道:“晋王司马炎,世代为魏臣,辅佐几任君主都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功勋盖过了朕,朕自愧不如。现在天下都受司马氏的恩德,才能四海升平、安居乐业,这实在是巨大的福祉。朕只好顺应天命,将皇位禅让于晋王司马炎,希望晋王能够上承天意,下从民意,不要推辞。”

司马炎看见诏书后,心里乐开了花,但还是故作姿态地一再推辞。丑剧继续上演。司马炎的心腹贾充、何曾等,带着满朝的文武百官在朝堂上对着司马炎是一劝再劝,最后弄得好像是司马炎被逼无奈才接受了曹奂的禅让一样。

公元265年12月,在司马昭死后仅四个月后,他一生的愿望终于被自己的儿子司马炎完成。司马炎登基称帝,改国号为晋,历史上称为西晋,司马炎就是晋武帝。司马炎当上皇帝后,一改他父亲当政时的铁血手腕,改行怀柔之术,他并没有杀掉已废的魏帝曹奂,而是将他封为陈留王,得以善终。对待蜀汉和东吴的降臣,司马炎也很宽宏大量,将很多人都留任,这使得他刚刚完成的统一大业稳定了下来。司马炎施行的这种无为而治的治国方略,也为晋朝时期开明的思想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司马炎虽然还不算个庸主,但他生活十分骄奢淫逸,还十分好色。晋灭吴时,司马炎下令将吴国后宫内的宫女嫔妃全都送过来填充后宫。大家常说“后宫三千佳丽”,但这位晋武帝的后宫人数曾一度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一万人之多。晋武帝还下令,公卿家的女儿禁止结婚,必须让自己先挑选,选剩下的才能谈婚论嫁。

司马炎当政期间,社会上奢侈之风盛行,很多人都以浪费为荣,朝政也渐渐腐败。有一次,司马炎带着大臣们到京城郊外去举行祭祀活动。活动结束后,司马炎望着远处前朝皇帝们的陵墓,得意地问司隶校尉刘毅:“爱卿觉得,如果要从汉朝的皇帝中选出一个来跟朕相比,哪个最合适。”司马炎原以为刘毅会说出刘邦、刘彻这些明君,谁知道刘毅只是冷冰冰地说道:“大概和汉灵帝、汉桓帝不相上下吧。”这两个可是出了名的昏君,其他大臣都吓得不敢说话,司马炎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讪笑着说:“我虽然不能和尧舜那样的贤君相比,但是也不至于沦落到和那些亡国之君一个档次吧,爱卿真会说笑。”刘毅面不改色地说道:“汉桓帝和汉灵帝他们虽然也会做出卖官鬻爵的事,但人家卖来的钱至少是入了国库,陛下您却装进了自己的腰包,只怕比他们还不如。”司马炎只好心虚地说了一句:“汉桓帝、汉灵帝要是听到别人这么评价他们,恐怕你的命就保不住了。朕还是比他们强的,因为朕身边有像你这样的贤臣辅佐啊!”

在吸取了曹魏灭亡的原因后,司马炎决定用分封子嗣的办法来防止权臣的出现,上任伊始就一口气封了二十七个诸侯王,这也为以后的八王之乱和永嘉之乱埋下了祸根。但是司马炎做的让人不能理解的事,还是他立了自己的白痴儿子司马衷做了太子,导致了贾南风的专权和诸侯之间的争霸局面。西晋的短命跟司马炎的优柔寡断不无关系。

司马炎建立的西晋虽然结束了东汉末年以来的分割局势,但这是个短命的王朝,从建立之初就根基不牢,中国很快又陷入动荡之中。

晋军灭吴

司马炎建立晋朝以后,一直希望能够消灭吴国,完成统一大业。他任命羊祜为征南大将军,镇守襄阳。当时,吴国也有陆抗这样的名将,羊祜知道,有陆抗这样的人在,灭吴之事只能后延。羊祜在襄阳多年,一直和陆抗和平相处,采取怀柔政策。

羊祜在襄阳的时候,很少和东吴打仗,但是他只要打仗,总会提前和东吴约好作战的时间和地点,从来不搞什么突袭阴谋之类的。抓到的吴国士兵,他总是将他们款待一番再放回去。作战死了的吴兵,羊祜也总是命人买来棺材将他们好生安葬。有一次,羊祜在两国边境不小心践踏了吴国的庄稼,他立刻派人记下了毁坏的庄稼数,回去后就派人送去相当价钱的财物做赔偿。就这样,羊祜渐渐地笼络了东吴的人心,东吴人甚至都尊敬地称呼他为“羊公”。

晋帝司马炎一方面让羊祜在前方收拢人心,树立好形象,另一方面又令益州刺史王濬暗自训练水军,建造船只。东吴方面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他们的国君孙皓,残暴无比,终日以杀人为乐,还嫉贤妒能,近小人而远贤臣,东吴政权已经走向末路了。

陆抗死后,羊祜知道灭吴的机会到来了,他给晋武帝司马炎上书道:“现在讨伐东吴,易如反掌。我们共有下列优势:第一,吴主孙皓极其昏庸,如果不趁着他在位的时候攻打吴国,再等到吴国另立一个有为的君王,那个时候就麻烦了;第二,我在两国边境待过很长时间,所施的一系列措施都让东吴人对我们不感到反感,反而愿意和我们主动打交道。我已经制订好了具体的作战计划,长江虽险,但也是有法可破的。” 司马炎也一直希望能够尽早完成统一,但是当时晋朝当权的一些重臣,比如,贾充等,都极力反对灭吴,原因无非就是长江天险,易守难攻,我们的军队里面都是北方人,不习水战,当年曹操的赤壁就是例子。司马炎本来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在朝廷内部主和派占多数的情况下,伐吴大业就这样一拖再拖。

东吴在内政混乱,失徳不稳的同时,孙皓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来自晋朝的威胁,他自以为长江天险无人可渡,因此,从来没有在备战一事上下工夫,陆抗曾多次上书建议在建平、西陵一带加强防守,孙皓却都当了耳旁风。东吴上至世家大族,下至黎明百姓,都明白晋灭吴只是迟早的事,有些人甚至在期盼晋朝大军的到来。

晋武帝咸宁五年,就是公元279年,大将王浚、杜预上书司马炎,认为现在是伐吴的最佳时机,此时出兵,可以损失最少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司马炎终于最后下定了决心,在伐吴这件事上拍了板。

咸宁五年十一月,晋武帝司马炎基本按照已经去世的羊祜生前制订的计划做了战略安排,晋军兵分六路,全力攻吴。任命镇东大将军琅琊王司马伷进发涂中,安东将军王浑出江西,建威将军王戎进军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战夏口,镇南大将军杜预出兵江陵,龙骧将军王浚联合巴东监军唐彬沿巴蜀东进,六路大军总兵力达到二十万。

大军多路并发,迅速切断了各地吴军的联系,节节胜利。到了来年二月,王浚和唐彬带领的七万多大军顺利地攻下了丹杨,逼近西陵峡。孙皓竟然听信宦官的主意,在此处用铁索把江面连了起来,又在江中暗自放置了铁锤,意图凭此阻击晋军,一个守军都没有派。王浚派人做了几十个大竹筏,又在船上绑了很多稻草人,命一些水性好的士兵带着这些竹筏先行。竹筏一遇到铁锤,就被扎住,就这样,东吴人精心准备的铁锤都被这些竹筏带走了。收拾完铁锤,王浚又命人造了很多特大号的火把,在这些火把上添置足够多的麻油,见到铁索后就点燃火把,结果孙皓精心准备的铁索就这么被烧成了灰。王浚顺利地渡过了长江,从此以后基本上没再受到什么有力的抵抗,一路势如破竹,直逼建业。

在王浚一路东进的同时,伐吴的其他大军也都节节胜利。杜预率领的军队兵不血刃地攻下了江陵,胡奋也夺取了江安,大军所到之处,大多不战而胜,很多守城军队一看见晋军的旗帜就开城投降,这也说明了东吴已经腐朽到了什么程度。很快,晋军完全控制了长江上游,吴都建业岌岌可危。

吴主孙皓开始惶惶不可终日,建业城里也开始混乱起来,很多贵族被抢,愤怒的人群甚至开始焚烧皇宫。孙皓尚抱有一丝幻想,他急命丞相张悌率领丹阳太守沈莹和护军孙震组织起一支三万人的军队在长江迎战晋军,可是此时的东吴士兵根本没有一点战斗意志,很快就被晋军打败。孙皓走投无路,只好学起刘禅,命人将自己绑了,抬着口棺材到城外去迎接晋军的到来。

公元280年,晋军进入建业,接受了孙皓的投降,三国中最后一个存在的国家吴国宣告灭亡,中国进入了短暂的统一时期。

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是指魏晋时期著名的七个文化名人,分别是: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和阮咸。这七个人因为经常聚在山阳县的竹林里喝酒写作,探讨学问,世人于是将他们称为“竹林七贤”。

竹林七贤是当时社会文学成就最高水平的代表,其中,嵇康和阮籍的成就最高。他们的作品基本上继承了建安文学的精气神韵,但表达方式多隐晦曲折。三国两晋时期是我国历史上的一个特殊时期,后人常常提到魏晋风骨,魏晋风骨最好的代表人就是竹林七贤。这些人多崇尚老庄哲学,行为荒诞,不拘礼法,其政治思想和生活态度都在中国历史上独树一帜。

嵇康是竹林七贤中声望最高的,他是魏末时期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音乐家。他的《与山巨源绝交书》是流传千古的散文名篇,他开创了玄学这门哲学思想,在音乐方面,嵇康留下了绝响《广陵散》。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最终却被诬下狱,冤屈而死,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嵇康放荡不羁、蔑视权贵的性格。

有一次,官运亨通的钟会去拜访嵇康,嵇康当时正在家里打铁,看见这位贵人到访后理都不理,继续埋头打铁。钟会在嵇康家里站了一会,觉得很是无趣,于是闷闷不乐地转头离去。这时,一直没开腔的嵇康说话了:“你听说了什么来到这里,又看见了什么才离去?”钟会没好气地答道:“听到我听到的而来,看见我所看见的而去。”说完就走了。从此以后,嵇康就被钟会列入了黑名单,钟会开始找机会报复他。

司马昭听说嵇康的名声后,很想把他拉入自己的阵营中,为将来代魏之事做好人才储备。嵇康心向曹魏,对于司马昭的一再征召都置之不理,久而久之,司马昭也没了耐心,决定除掉嵇康。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嵇康的朋友,吕巽和吕安两兄弟,发生了一件丑闻。吕巽艳羡自己的弟妹漂亮,趁着吕安不在,让妻子把弟妹灌醉后奸污了。吕安知道后,想要把吕巽告上公堂。吕巽十分害怕,就找来嵇康调解。在嵇康的调解下,二人终于达成谅解。谁知道后来吕巽竟然倒打一耙,状告吕安对母亲不孝,将他诬告下狱。嵇康知道后十分生气,给吕巽写了一封绝交信,并亲自为吕安作证。一直对他怀恨在心的钟会趁机对司马昭说:“嵇康这个人,总是爱没事找事,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不如趁这个机会除掉他。”司马昭也是这么个想法,于是嵇康被判了死刑。

行刑的当天,三千名太庙的学生来到刑场,集体为嵇康请愿,要求赦免他,但司马昭不为所动。嵇康行刑前,面色如常,让兄长把自己的琴带来,现场演奏了一曲《广陵散》,叹息道:“从此以后,广陵将成为绝响。”说完从容赴死,年仅三十九岁。

竹林七贤中的另一位名人刘伶,以喝酒闻名于世。他常常抱着酒瓶子四处乱跑,叫仆人带着把锄头跟在他后面,并交代说:“如果我哪天喝死了,你就随便就近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吧。”所谓嗜酒如命,大概也就如此吧。

有一次刘伶犯酒瘾犯得厉害,又去跟妻子要酒喝。妻子哭着把家里的酒都倒在了地上,又把酒瓶子都打碎,泪流满面地劝刘伶说:“我求求你,不要再喝了!再这么喝下去,你连命都要搭进去了!”刘伶居然答应了戒酒,回答说:“我也一直想戒酒呢,不过戒酒这种事,光靠自己的毅力是不够的,还必须有神灵的帮助。你先帮我准备好酒肉祭祀神灵,一会儿我就在神灵面前发誓戒酒。”刘伶的妻子见丈夫竟然同意戒酒,非常高兴,二话不说就出去买酒买肉去了。祭祀的东西准备好后,只见刘伶将酒肉都摆上供桌,跪下来念念有词地祷告道:“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说完就又抱起酒大喝起来。

刘伶爱喝酒,行事也十分放浪形骸。他在家里经常不穿衣服,有客人来看他也不管不顾。有人用这件事来嘲笑他,刘伶却说道:“天地就是我的房屋,房屋不过是我的衣裤,你们跑到我的裤裆里来,还反问我为什么不穿衣服,真是太可笑了!”

七贤中的另一个阮籍,自幼丧父,家里条件十分清苦,靠着自己的勤奋得以成才。阮籍本来是一个在政治上很有抱负的人,曾经在游览古战场的时候说出过“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这样豪迈的话。但是他所在的那个时期,司马氏独断专行,阮籍在心里根本不认同这种犯上的行为,只好采取避世的态度。为了逃避司马集团的拉拢,阮籍常常将自己灌得大醉,希望以此来逃避现实。司马昭曾一度想跟阮籍联姻,阮籍心里不愿意,又不敢明确地拒绝,竟然大醉六十天,最终使事情不了了之。迫于司马氏的淫威,阮籍有时候也不得不敷衍求活,他曾经接受过司马氏封赏的官职,为司马昭写过“劝进文”,所以阮籍的下场比嵇康好一些,最后得以终老。

竹林七贤流传下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故事,他们的文采,他们的风骨,将是我们永远的一笔精神财富。

石崇斗富

司马炎建立西晋后,大兴奢侈之风,社会上斗富现象层出不穷,这其中最有名的要算石崇和王恺两人的争斗。

石崇是当时有名的富翁,靠着伐吴有功开始发迹,后来曾任荆州太守,靠着掠夺荆州的富商积累自己的财富。石崇富到了什么程度呢?据说,石崇每次请人喝酒,都会让美女敬酒。如果客人没有把酒喝光,他就立刻命人将敬酒的美女杀掉。有一次,丞相王导和大将军王敦一起到石崇家里做客,王敦故意不喝酒,石崇连杀三名美女。事后王导责备王敦道:“你这是干什么,平白无故地死了几个人。”王敦却不在意地说道:“他杀的是自己人,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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