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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导 师

神说,我永远前行。

众神说,我们不停探索、寻觅和追求;

神说,我不知倦怠。

众神说,我们无惧挫折、失败和死亡;

赛安教会前的专用停机坪上有一架高速飞行器正在降落,激飞的气流卷起了细细的烟尘。塞缪尔走下穿梭机,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它们变得平整,接着又从右边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金色的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上,并调整戒指,使上面的印记正好处于正中的位置。然后塞缪尔抓起机械臂递过来的数据中心面板,然后离开飞行器,走向赛安教会。

赛安教会的建筑主体是由一种外表灰黑色材质所搭建而成的,即使是同时在那两颗发散着光芒的恒星照耀下,仍然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人在看到它的那一刻起,对其肃然起敬。四座尖顶建筑围绕着一座巨大的高塔状建筑,不同于那些花哨的、高高在上的商业建筑群,这里的所有建筑都是有着几何形状的外形,就好像是四块漆黑的、表面光滑的巨石耸立在另一块更加高大的巨石四周,某些表面区域发散着蓝色的光芒,表明了这座建筑里有人在此工作。一扇巨大的黑色大门镶嵌在最大的主体建筑物上。大门的表面雕刻着由线和圆形组成的一部分星图,一颗星球位于中央,其他9颗星球围绕在四周,一条金线从其中一颗星球上延伸出来,一直向上延伸,划出门的表面,一直延伸到位于门正上方建筑物的一条边际线上。金线直通向建筑物的顶端,深入云际。

所有从赛安教会那黑色的建筑前经过的人,都会有一种威压感,让人不得不缩起身子,放轻脚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仿佛自己正经过一头睡着的食人巨兽面前。

塞缪尔登上台阶,鞋子踏在平滑石阶上发出轻轻的回响。塞缪尔渐渐靠近黑色的大门,越发地感到门的巨大、厚重。黑色巨门底部的左侧,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小门口站着四个穿着深色袍子的侍卫,审视着在此排队的人。现在的队伍有九个人,塞缪尔带着谦卑的心态轻轻地走到队伍的末端,站在队位。

前面的人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然后认出了塞缪尔。

“哦,您好,先生”他低声说道。

塞缪尔点头示意,表明自己也认出了对方。那人似乎还打算在说些什么,但远处侍卫默默注视的目光让他咽下了要说出口的话。那人不再做声,摆正身体,继续默默地排在队伍里。

队伍前面的人一个一个的减少,最终站在前面的人也进入门内了。塞缪尔走到四名侍卫前,抬起右手,向侍卫们亮出了自己手上所戴着的戒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四名侍卫统一地将双手抬起,放于胸前,双臂处的长袍向下滑动,露出了原先遮在下面的侍卫铠甲。然后侍卫们身体前倾,屈膝行礼。

塞缪尔也随着侍卫们的动作回礼,然后迈开步伐,向着大门走去。

大厅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几条光线从整个大厅仅有的几个暗窗照进大厅,黑色光滑的地面反射着从大厅正上方直接照射下来的光线。塞缪尔在大厅里驻足停顿,以适应这里略显黑暗的光线。接待处在塞缪尔正前方不远的位置,那里站着3个人,包括先前排在塞缪尔前面的那个人。

塞缪尔走向接待处,那人注意到塞缪尔后,便迎着塞缪尔走了上来,给了塞缪尔一个大大的拥抱。

“啊......塞缪尔先生,我尊贵的朋友”那人用沙哑的嗓子,压低声音说道。

“能在这里遇见你,我也很荣幸,班吉叔叔”塞缪尔说道。

“啊,啊,是的。我有多久没有回到这艘船上了,8个月......?还是更久?算了,管他呢,总之就是,好久不见了。”班吉说道。

“嗯,是的,好久不见了。”塞缪尔说道。

名叫班吉的人引导塞缪尔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之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塞缪尔,最近怎样,演说词写好了么?啊,我还记得你父亲登上市长宝座那天的演讲,他讲的棒极了。啊,我希望这样说没有给你带来压力吧?”

“唔......我也希望我没有,最近压力大的让我无法入睡”

“所以你就举办了一场酒会,好让更多的人陪你整夜寻欢?”

“...也许吧...好吧,我稍微放松了一下。”

“呵呵,我明白,工会和董事会的那群蛀虫让人恨的直咬牙啊”班吉说道,“对了,塞缪尔,我从那边搞到了几个尤物,如果你打算放松一下自己,你知道这几天去哪找我。现在算是你的一个关键时期,如果你随随便便地搞出什么花边新闻,你的对头们可是会欣喜若狂的。虽然结果并不会改变,但毕竟抹黑你的机会并不多啊。”

“谢谢班吉叔叔的公告,我会注意的。我...我想我应该去找我的导师了。”

“啊,是的,我也不应该再占用你更多的时间。塞缪尔,一会儿也行我们还会再碰面,事实上我正要去你父亲的办公室,如果你的动作足够快,我们会在那碰面的。”

“好的,班吉叔叔”塞缪尔说到。

“啊,对了,塞缪尔,你演讲的那天我会去观看的,我可不想错过。我一定会记录下那一刻的”

“谢谢,愿星辰常伴你左右”

“愿星辰常伴你左右”

两人说完,便一起走回了大厅,朝引导台走去。那里已有一个侍者站在引导台前,看到两人走来,侍者低下头,做出引导的手势。

“请这边来,班纳斯先生”

盯着班吉逐渐走远的背影,塞缪尔回味着刚才的对话。

“我最要小心的人,也许是你,班吉.班纳斯”塞缪尔喃喃地低声说道。

塞缪尔在引导台前站定,对着引导人员说道:“塞缪尔.利安德尔,来见伊奥梅特导师”

引导人员低下头,查询着记录。

“好的,找到记录了。伊奥梅特导师刚刚在议事厅结束了一场演讲,正在大厅内休息。正在向导师询问能否接见。”

“伊奥梅特导师同意了你的接见,利安德尔先生。”那人眨眨眼睛,“请随我来,利安德尔先生。”

塞缪尔推开议事厅紧闭的大门,走了进去。厚厚的木质大门伴随着“吱...喳...”的声响,缓缓合上了。

议事厅很大,可同时容纳近千人在此集会。整个议事厅内没有一根支柱,使得来访者可以对议事厅内的事物一览无遗。议事厅的天顶向上凹陷,天顶上的壁画,是由一位知名画家所绘制的,名为《神所引导的道路》。壁画上一位神睇从指间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在一片无垠的星海之中为流浪在此的迷茫众生指明了一条道路。壁画已留存了近千年,根据记录,是还在星际旅行时期时所创作的。当人们开始定居在此时,便将整个旧的天顶壁画搬到这里,安置在议事厅的正上方。

议事厅的四壁上垂挂着长长的棕色和红色的帷幔,厚厚的黑色窗帘挡住了透过窗户射进议事厅的光线。议事厅的黑色地面上刻印着现在所处星球区域的暗金色星图。一颗恒星居于正中央,另一颗稍小的恒星伴在其旁,围绕这两颗恒星四周的行星有5颗,细细的实线则代表着每颗行星的运行轨道。星图的下方刻着一句话“借由神睇之手来改变”,这也是写在赛安教会教义之书第一页上的话语。

塞缪尔走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让光线进入大厅。

“别...别拉开窗帘,我挺喜欢这样呆着的”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在议事厅内响起。

“适当的光照对您的身体有好处,我的老师”塞缪尔说道。

“啊哈,又是那一台机器给出的建议是吧?老实说,我挺讨厌那些玩意的,可现在离开如果离开机器,我连走动都做不到。啊.....真是意外的讽刺啊!”

“您说的对,我也觉得我现在越发依靠那些所谓的人工智能”塞缪尔走向大厅深处,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响起,随后一个坐在自行式座椅上面色苍老的人出现在塞缪尔的面前。

乱蓬蓬的灰白色头发纠缠在老人的头上,枯黄的面容上星星点点地布满灰黑色的班点。深深的皱纹刻印在老人原本就不宽阔的额头上。老人眉毛稀疏、略带扭曲,灰蓝色的眼珠直视着塞缪尔的双眼。

你可以从这双灰蓝色眼睛中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曾经这双眼睛一定是明亮的宝蓝色,就像漆黑夜空中闪亮的星星。现如今这双眼睛却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但如果你能拨开阴霾,直视深邃的黑暗,那么你一定会发现隐藏在这双眼睛后面的东西--睿智。这双眼睛一定见证过无数的历史,人类沉溺在黑暗中的时刻、人类流浪终结的时刻、第一座城市建立的时刻,第一座“伊甸园”飘向天空的时刻,这双眼睛都亲自见证过。

“你有好久没有来拜访我这个老头子了,塞缪尔”老人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我脱不开身,对此我很抱歉,伊奥梅特导师”塞缪尔略带歉意的说。

“哦哈!”老人微微抬起一根手指,“还记得我们的第一课么?塞缪尔,别对我说谎,我感觉得到”

“是我懈怠了,老师。我不是....”塞缪尔焦急地回答到

“我没有生你的气,塞缪尔。”老人打断了塞缪尔的话。

“你有你的生活,我无权去干涉。只要记得在你有时间的时候,还能来看一看我这个老头子,我就知足了”

塞缪尔握住老人悬在半空中的手,单膝跪在老人面前。他感觉到老人手上的皮肤非常干燥粗糙,老人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伊奥梅特老师,您对我的教诲我永远都会记在心里,您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我可以接您到我的宅邸里去居住,那里的空气对您的身体比这里更有益”

“呵呵”老人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塞缪尔。

“别担心,我的学生。一个衰老的老人会对一个正直壮年的年轻人产生嫉妒是很正常的,别让我再重复一遍,我并没有生你的气。”说完,老人吐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

塞缪尔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的老师,我真的感觉抱歉,我没想到您...您的气色是如此的差,比我上次见到您的时候要差很多...”

“啊...不用担心,我的孩子。我还很强壮,我的身体就像以前一样强,我还可以驯服我身下的这台机器,虽然它有时让我有点难受。”老人用调皮的口吻说着。

老人盯着塞缪尔的脸,发觉那上面带着一丝阴郁。“怎么了?我的学生,你好像闷闷不乐。”老人关切的问道。

“对不起,老师。其实确实是有些事,但我不想让我的琐事打扰到您...”

“先等一下,塞缪尔。帮我一把,刺眼的光线让我有点难受,带我到里面去。”

塞缪尔缓缓地推着导师的座椅。座椅悬浮在地面约30公分的高度。在智能操控的作用下,移动起来几乎没有任何晃动。即使是人力推行的情况下,也可以平稳地四处移动。塞缪尔推着导师渐渐来到了阴影中,伊奥梅特导师微微闭上双眼,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您感觉好点了么?伊奥梅特导师?”塞缪尔小心地问道。

然而老人没有答复。

“导师?”塞缪尔又询问了一下,这回有了回应。

“恩?...怎么了,我的孩子”老人回答道。

“哦,我以为您...睡着了”

“啊!是啊,我几乎睡着了。一直以来,疼痛无时不刻地折磨着我,可是刚刚,不,是最近,我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我感觉到了安逸、平静,就像...就像回到那件事发生之前,我还能站立在地面上行走的时候。”老人抬起头,用灰蓝色的眼睛看着塞缪尔,眼神平和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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