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dy
从踏入校园的那天起,我就深知必须好好珍惜时光。4年以后,我将没有这么简洁的日子,和这么单纯的心情。走进这里时我刚刚成年,走出这里时我将把成熟的表情写在脸上,去招聘会、去托福考场、去很多很多地方,这种表情将伴我一生。而1997年秋日那个有憧憬、有希望、有彷徨的女孩子,就在这里将她的稚气与童真完全地永远地留在了记忆中。
其实每天的生活都是平凡琐碎的。清晨随着鸟鸣和新闻广播声醒来,燕园迎来她百年后的普通的一天。这一天,仍然在7点58分有大量的自行车奔向教室,仍然在12点有拥挤的食堂,仍然有无数写着“占座”的本子被扔到桌上,仍然有年轻的年长的学者们或懈怠或投入地宣讲。而我,就在这滚滚的人潮中行进,沿着我的轨迹。
我在课堂上认真地抄着笔记,尽管笔记的优劣与成绩的高低常成反比。当一群来自祖国各地的青年们走到一起时,他们居然因复杂的因素不能沟通,但这些对付过高考的人们很快就想出办法来了。男生们找到了女生的宿舍名单,一页页地挑,最终一指——就是她了!于是我就第一次听说了这个词——友谊寝室。在没有课的傍晚我们就会去这个固定的男生寝室聊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5个男生用手电给5个女生照着路,一种新奇的清洁的感觉包围着我,我们看到很多在树影里相拥的学哥学姐们,但我觉得我们比他们幸福得多。
周末我坐上回家的公共汽车,夜晚我在宿舍的欢笑声中睡去。当我在图书馆高大的书架前徘徊,在学生会里制作海报,大一的光阴就那么飘过去了,很轻很快地飘过去了。而我已背起了军训的行囊,开始了大二的日子。
教官实在是很尊重我们,闲暇时竟会说:“我这辈子真是幸运,能训到北大的学生。”是的,我是北大的学生。现在我强烈地感觉到这一点,比去年校庆时那铺天盖地的新闻触动更深,因为我看到教官眼睛里的真诚,因为我的教官,他是一名高考落榜生。
我们踏着落叶从军营回到校园,我揉着哭红的眼睛看见了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新生。那不就是去年的我吗?提着行李在校园里问路的那个,与家人依依惜别的那个,茫然地站在楼门口的那个。是的,我已经大二了,我不再是新生。
我发现我有时候也敢逃课了,也肯和我曾经深恶痛绝的日本留学生聊天了,也开始看足球赛了,也知道布拉德·皮特了,而我们的友谊寝室,已经不知不觉地停止了往来。有几个同学,终日不见踪影,听说是在准备托福或GRE。有的旁边则多了个身影,或羞涩或优雅地向我笑。我们终日里奔忙,有时并不知自己在忙些什么。该想想毕业以后的事了,老师说。是出国、工作,还是考研呢?想了很多回,但想不出个结果,就像高考前对学校和志愿的选择一样让人难以定夺。但不论走哪一条路,都必须学好英语,于是这成为当前我能为自己未来所做的惟一的事情。
很多初中的同学已经工作了,有的已开始谈婚论嫁,而我在海淀的这个大园子里读书。读了十几年的书了,当然会有厌学的情绪在学业上出现困难的时候轰然跳出来。我不知道我现在背诵的东西在工作中能用上多少,我为什么对它这么用功。后来我想起每个周末父母期待的眼睛,想起美丽的未名湖和湖边“白发的先生”,我就又把书打开了,为了一种希望,我必须学下去。
校园古典的围墙,将很多东西挡在校园外,进不来,所以,我们单纯;校园华丽的大门,将很多东西带进校园,所以,我们成长。可能这里有些不完美,远不及小说中的浪漫,但在整个人生阶段中,大学生活,一定是最好的。叶蓓在《白衣飘飘的年代》里这样唱着:“还是走吧甩一甩头,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风里面,你还在怀念——那一片白衣飘飘的年代。”
是的,一辈子,这4年只有一次。当我们回忆往事,最好的朋友一定是在这里,最感人的故事一定是在这里,最真的梦一定是在这里;在未名湖畔,在博雅塔前,在五四体育场的球门前,在35号楼的宿舍里。我,把我的青春留在这儿了,永远地留在了孕育它的北大。
(Cindy,女,北大硕士生,三年级)